When the True Night Comes.

1

只要我一遍一遍地看，你就不会死去，Spike。

2

我不知道这是这几年来我第几次说起你。说起你们这帮人。我不知道这是这几年来第几次我在极夜尚未永临，而今日事已毕之时翻出那套很老的光碟来，拣一集出来看。也只不过是二十多分钟的故事。也只不过是生命中无数个时间流的惊鸿一瞥。也只不过是一个男人，加上一个男人，加上一个女人，加上一个小朋友，再加上一条全世界最聪明的狗。

Cowboy Bebop。

3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多大呢。还只对主线一干二净清楚爽快的故事感兴趣。会把目光汇聚到你们身上是为什幺呢。是那些经典的似是而非的造型和镜头吗。尖顶的教堂，一地废墟里坐着的抱着剑的男人；帅气的李小龙式格斗技；像男孩一样顶着鸡窝头满地跑的小朋友；这这那那让人浮想联翩的场景和对白。还有奇怪的剧情。仿佛什幺事都没有说。又仿佛说尽了所有事。

草率的第一遍阅毕的唯一感觉是，啊那个竹竿男为什幺没注意到Faye在他背后看他的眼光！如果注意到的话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了，然后就迎来一切大好的Happy Ending！

第二遍是什幺时候呢。是我开始觉得凡事没有那幺简单。开始把自己以角色的情感代入角色的思维中去，然后尝试在中间做出一些改变，比方说如果某发子弹打偏一点，或者他在奔向哪里的途中突然心生狂念。

结果我发现无从改变。能够改变的只是你临行前抽完一支烟还是两只烟，但该打的架还是会去打，该离别的终究不会重新出现在眼前。

我曾经不相信这些的。

曾经觉得这些故事只是中年男人从生活中挑拣出来讲给大家听的灰色片段，总是会带上若有若无的颓败气息和挥之不去的无奈感。而摆在我面前的生活，它不会是这个样。有付出努力就能得到收获。只要不停息追逐的脚步就一定能踏上心仪的地方。只要足够多的汗水和信念。只要足够多的梦和色彩的反光。

然后呢。

然后，生命中的某些时刻，我甚至可以听见神在角落轻笑的声音。

4

所以你究竟想要教会我什幺呢。

你是想说，成熟并不是选择去做某一件事，而只是选择不去做某一件事，是吗。你是想说，成熟是尽管你知道你无法逆转某个结局，你还是得义无反顾地跳进命运的漩涡里去，是吗。

在你远行前的那一夜，你有犹豫过吗。是否现在的生活都只是从前那段浓墨重彩的经历的虚幻倒影。是否你从不在乎更不会珍惜这条破旧飞船上的所有事呢。

不是吧。

只是人啊，他就是这幺悲哀的动物。当他在灰暗的角落里看到曙光，看到他守候着的那个暖黄色的梦境，他恍然间发现自己的肉身还存在，于是仿佛自己也可以追逐幸福，于是仿佛握紧了手就能触碰幸福，——他甚至都不清楚那算不算幸福。只是凝望了够久的方向。只是长年的梦境和执念。只是昏迷中醒来，听到令人安宁的歌声，他听到自己说，请你不要停止地，就这样唱下去吧。

于是情节就是这幺一路矛盾地支离破碎地碰撞下去。

那个男人说我的一只眼睛是义眼，从那一天开始，这只眼睛就只能看到过去。

5

我很累了。所以请赐我安眠。赐我否极泰来的晨的力量。无论如何，拜托你。谢谢你。

10/23/2009 mid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