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那个幼稚的护肩吧


3楼猫 发布时间:2022-06-29 15:41:15 作者:Yuanyin Language

《灵能》切中了我小时候特别好奇的一个场景:如果动漫里的反派角色和每天忙碌于工作的父母们遭遇了,结果会是如何?

我当时肯定不知道这背后大概暗藏了诸多主义之争,当然现在我还是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一种深刻的现实主义亦或者实在界的入侵云云。

首先,这个问题的提出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部动漫的设定是有一个日常世界做基础的,毕竟很多动漫自始至终都是奇幻的,比如火影忍者,父母是忍者,孩子也是忍者,整个世界的规则很大程度上就是忍者的规则。另一类以日常世界为基础的动漫就不一样了,哆啦A梦里边大雄的妈妈是一个家庭妇女,爸爸是一个上班族;类似,蜡笔小新家的配置也和野比大雄家差不多,有着写实的街区和真实的人际。当然,在平常剧集中,会设置一些空间上的区隔,比如野比大雄就拥有一个在楼上的、带不透明滑门的房间以免和父母的世界发生交叉,同时父母也大多作为一个符号化的、工具化的元素来服务于叙事。不过一旦涉及总动员、大事件、大冒险时,这种大故事就不得不把父母也裹挟进去,哆啦A梦或许不大明显,但蜡笔小新就比较典型:这里一群宇宙人抓走了小新,那里一个反派又要毁灭世界,在这时,广志和美冴也只能被迫展开自己的冒险。

其次,我小时候觉得这个问题有趣,大约是陶醉于某种戏剧感。超现实主义诗歌所写的“一把雨伞和缝纫机在手术台上相遇”便分有这种戏剧感;同样各种穿越剧、小说,让人津津乐道的也是穿越者完成穿越之后的各种眩晕或机锋。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生命体遭遇了,他们带着各自迥然不同的过去和抱负,接下来剧情如何发展,才是最激发人好奇心和想象力的。我当时很喜欢脑补的一个结局是:无视or无效,即用父母的生活世界、工作世界去消解反派的雄心壮志。比如:“喂,烦不烦啊,你不上班我还要上班呢。怪模怪样的!”一边说着一遍把怪人撇开,怪人也无可奈何,只能被晾在一旁。不过这念头后来被我抛弃了,因为我做了一个梦,在梦里边我被一个蓝皮的大象精追杀,我跑向卧室朝父母求助,他俩无动于衷,于是我只得自己一个人躲避追杀。在这个梦之后,事情变成了分情况讨论:当我作为旁观者的时候,我可以允许父母以日常世界的名去宣布动漫反派的无效。不过当我置身反派的世界、反派的逻辑之中时,我迫切希望得到他们的救助——虽然不知道公文包能不能挡住热能射线哈。

“宣布无效”,这一点值得一提。它让我想到了one另外一部作品《一拳超人》,主角埼玉不论遇到什么怪人都是一拳解决。透过少年漫打怪的外壳,我们发现埼玉老师对待怪人的态度其实和上边我脑补结局里父母的态度很像(冷漠、不耐烦),只不过父母是用无视或无效来“对抗”怪人,而埼玉是用“无敌”来将之可视化了而已。本质上来说,父母/埼玉一方和反派/怪人一方根本处于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维度”,反派的能量根本“出不了圈”穿透不了成人世界的“次元壁”,一旦反派毁灭世界、奴役人类的目的达不成,那自然迎接他们的就是永恒失败。在这个解读下,埼玉老师的无敌既不是来自于锻炼身体,也和流浪帝口中的“神”没什么关系,他只是“长大了”,从而和怪人们、英雄们没有处在同一个次元而已;他的普通拳,也就是跨次元的降维打击,怎么能不秒杀。至于埼玉为什么能触及另外一个次元,像洞穴寓言里走出洞穴又回到洞穴的人一样,one的设定也耐人寻味:因为埼玉工作四处碰壁,最终脱离了“成人世界”,成为了一个居住在抛荒区的边缘人,“兴趣使然的英雄”乍听上去充满理想主义,仔细一想这里边也全然摒除了“挣钱”“养家糊口”“晋升”“自我实现”等功利世俗的目的性考虑。所以埼玉其实是一个从成人世界跌落到儿童世界的大人,埼玉也是一个穿越者,只不过不是肉身的穿越者,而是心态的穿越者罢了。

接下来看另一种,即父母也被卷入大冒险的情况。这种情况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整个故事设定也暂时或者永久地奇幻化就行了。公文包终究是挡不住热射线的,除非公文包也魔改成为等离子骑士盾——“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不是吗。当然,坚持不对父母进行改动也可以,那就会加大编剧的负担,要么利用信息差展开智斗,要么走黑化路线,反派征服世界什么的。

回到《灵能》的问题上,灵能的最后决战正是“普通大人面对动漫超能力反派”的经典场景。新隆老师的嘴遁赢得了一时,吓唬吓唬喽啰还行,但在绝对实力的超能力者面前,也只能靠借用其徒弟影山茂夫的灵能才能与之抗衡。但这个“借”又是微妙的,中学生影山并不能很好的控制暴走的灵能,正如他并不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样,而新隆老师是大人,他心态成熟、乐观、稳健,不仅能控制这部分灵能,还能将之从百分百提升之百分之千的水平。所以,最后的胜利一部分归功于“灵能”是不错,不过另一部分更为关键的,应该归功于新隆老师身上的那份“大人”属性,是它转化了暴走,同时从心理上摧毁或者说教育了反派。

到这里,我觉得核心问题已经很明显了,“父母遭遇动漫反派”的背后,其实就是大人世界与中二世界,三次元与二次元,现实与幻想的斗争。《灵能》的立场非常鲜明:

“不管拥有多么特别的能力,人就是人。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太过依赖自己的特殊能力,视野因此变得狭小。明明没怎么见识过世界,却想征服世界?”

“首先把你那个幼稚的护肩脱掉,成为大人吧!你也是,你只是想逃避这个社会而已吧?”

“你要是想成熟起来,就好好生活在现实中吧!”

“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你就是庶民啊!是平民,是大众的一部分!”

可以说,在新隆老师的这一段说辞中,不光有奉劝诸宅弃暗投明,重新投入生活激流的鼓励,甚至还有一种高呼平等的启蒙精神。这两者相关吗,投入生活与庶民心态,逃避现实与蜜汁自信?我觉得是相关的:逃避更大、更现实的世界,退居为一种内卷化的生活形态,然后为这种生活形态附魔加持,从而自我陶醉,衍生出一系列或隐或现的鄙视链条,若明若暗的优越感觉,最后恶性循环,无可救药——这不就是一个“幼稚的护肩”吗?在《一拳超人》中,one就直接把这种人变异画成了怪人,然后被埼玉一拳解决。

动画信息

灵能百分百
中文名:灵能百分百
原 名:モブサイコ100
又 名:路人超能100(台)
首 播:2016-07-11(日本)
IMDb:tt5897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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