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一與榮譽:論番劇《工作細胞》和《菊與刀》的共通之處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03 13:28:45 作者:西南季風 Language

概 述:

據調查顯示,隨著媒體的豐富,59%的動漫觀眾為14—17歲,30%為18歲以上;在動漫選擇上,73.6%的觀眾偏向於日漫,偏向於國漫的僅為7.3%。日本動漫仍為動漫的代名詞。(數據來自百度文庫:《我國動漫受眾群體的簡析》2012)

對於日本動漫而言,熱血和溫情的主打方向多受國內觀眾歡迎,例如《魔法禁書目錄》、《Fate》、《寶石之國》等。這類番劇除視覺享受外,有時還教育我們生而為人應具備的某些品質。然而,根據上述年齡結構可以看出,“學生黨”佔大多數,他們更希望通過觀看番劇實現學習、娛樂兩不誤。《工作細胞》作為一部漫改番劇,不僅擁有各具特色的人物,還實現了生物科學的學習目的,看番記筆記,可謂一舉兩得。

打開視頻網站,我們很少看見科學科普類番劇佔據推薦首頁欄目,多半為反映青春活力的動漫作品。相反,《工作細胞》恰好彌補了動漫市場在科普番方面的不足,為大批學生觀眾群體帶來了“福音”,從此可以在家長監督學習的情況下光明正大地追番。

《工作細胞》重在“工作”。本尼迪克特在《菊與刀》中談到日本人的16個“極度”反差,《工作細胞》中的輔助T細胞、殺手T細胞也將“賭上榮譽”掛在嘴邊,紅血球言行看似大大咧咧卻又對白血球的幫助極度謙恭……看似是2018年暑期開播的番劇,依舊能看到80餘年前日本人的處世狀態。

關鍵詞:工作細胞、菊與刀、民族心理

一、精神至上,各就其位

對於番劇而言,OP不僅是吸引觀眾的關鍵部分,且能夠反應其主旨。《工作細胞》的主題曲很有特色,“工作”一詞佔據了絕大部分篇幅。同時,擬人化的細胞時刻保持著高度緊張的工作狀態,他們四處奔波、24小時狀態在線,給觀眾一種永遠不知疲憊的感覺;後半部分,歌曲內容昇華到一種感情和使命,細胞再忙碌也渴望見到保護欲爆表的另一半。

“37兆中的一個,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一種超越物質意義的“精神”支撐著他們的工作信念。與戰爭時期的日本一樣,“精神就是一切,精神永世長存……物質將會消亡”。在民族心理看來,現今遭受的磨難必有成效,國家終將勝利;同樣,工作細胞也必定會在工作之餘使意願得到滿足。安守本分,全力展現整體精神,榮譽才不會受到損失。

談及OP和“精神”,歌詞是最能體現本尼迪克特所說的“自我修煉”和“榮譽”的。歌詞寫道:“工作了,工作了,每天都在修行/每天都是戰場”、“為了誰?為了誰?拼盡全力,拼盡全力!”,對於工作細胞而言,他們在人體內的工作昇華為個人的修行。

且不說他們是否有或要求過私人假期,單憑這種強大的主觀意識和常年積極的奮鬥狀態就已經超過了普通“上班族”。這一點不得不讓人聯想到《菊與刀》列舉的“空軍上尉”事例:一名早已進入死亡狀態的上尉,在飛機降落後用精神強撐著做完了報告,隨後徹底倒下。工作細胞的“自我修煉”,也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在《工作細胞:擦傷》中,一群白血球為了快些抓住病原體,陷入近乎瘋魔的狀態,絲毫看不出本來面目。紅血球為他們指明方向後,他們又突然轉換狀態,和和氣氣地說道:“是嗎?謝謝!”,極度好戰又極度溫和的白血球正像是“活死人”狀態空軍上尉的影射。

二、時刻虧欠的恩情

《菊與刀》中所述“恩情”和我們中國人看重的“人情”很像,但卻相對複雜。對於辦事,他們總是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即使是簡單的出手相助,也會把數不清的客氣詞掛在嘴邊。俗話說:“禮多人不怪”,但過度的客氣話也多少讓人心中不適。戰時的日本人認為自己不僅受恩於天皇,還受恩於身邊的“非官方干預”,這最讓他們擔心。

《工作細胞》同樣有所體現:《肺炎鏈球菌》一集中,白血球送路痴紅血球到肺部,紅血球三步兩回頭的不停感謝,以致於忽視了前面的道路。《擦傷》中亦然,紅血球因身份問題自然害怕病原體,但為感謝白血球一直以來的“照顧”,特意趕到戰場上向白血球道謝,CP之間又說了許多客套話。話語你推我搡,二人之間的的恩情難以還清。

前面說到日本人總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夠,這也是因為《菊與刀》中日本人所說的一句話:“人們從來都回報不了萬分之一的恩情”。出於報恩的社會義理方面,包括對他人,例如對同事的責任。在一位受到他人幫助的日本人看來,他人的援助不是簡單的出於仁義的幫助,而是一種“恩”;雖然在中國人看來別人本不欠你什麼東西,還清便是對的,但是日本人格外重視,“行仁義”甚至被視為一種榮譽,報恩迫在眉睫,絕對拖不得。

說到這裡,我們也能夠理解向來膽小的紅血球為何能夠穿越危險重重的戰場和白血球見面了,除“愛情”的力量外,首當其衝的應當是日本民族心理中的責任感了。“所有對你施恩的人都會成為‘恩人’”,在日本民族眼中,一切受到恩惠的行為就像記在小本本上一樣,如數奉還,很難存在遺忘。

三、勝“命”半子的榮譽

在片頭曲中還有一處值得注意,那便是:“工作了,每天都是戰場……賭上性命,要自豪”(輔助T細胞的“軍歌”中同樣有這種字眼),為什麼日常工作還要搭上性命呢?本尼迪克特指出,戰時日本“不投降政策”的背後,是日本人認為的“榮譽只屬於奮戰到死的人”。如果我們把白血球、輔助T細胞、巨噬細胞、嗜酸性粒細胞等視為人體內的戰士,他們依舊保留著數十年前“天皇子民”的品質,延伸來看,當下的日本人心中還是有著昔日的記憶。只要賦予身份,就應當至死不渝地服從而非反抗,只有堅持到底,甚至奮戰至死的人,才配稱得上“自豪”的人。這樣一來,我們也更能理解白血球部隊為何會“瘋魔”,《海賊王》中愛德華·紐蓋特為何背後沒有一塊傷疤了。

即使是強大的戰士,也必定會遇到強大的反派(雖然他們多為強大一時),否則番劇情節看起來順風順水便不合情理。以《工作細胞:中暑》為例,白血球遇到了強大的蠟樣芽孢桿菌,被“反派”打得手足無措。萬萬沒想到,如此逆境,白血球依舊說:“哪怕體溫調節系統已經輸了,哪怕我的努力毫無意義,(只要)這具身體還活著,我沒有放棄工作的理由”。

此時的白血球似乎擁有了“武士道”精神,正如《菊與刀》所言:“戰時的日本人很清楚首要任務是在戰敗後留下一個好名聲”,他們選擇聽天皇的話,別讓他心“受傷”,乖乖投降表現友好;白血球選擇堅持戰鬥,即使被扔下懸崖,也比自動放棄打鬥好一萬倍。兩者雖然極端,但性質毫無二致,只要選擇了B選項,他們認為自己的行為就會被他人“招致猜疑”,索性選擇最具保險性的渠道。

四、高強度的自我約束

論出場率,必然是白血球高於輔助T細胞。但除去血如泉湧的畫面,最令我印象深刻的還是後者。《工作細胞:胸腺細胞》中,開篇便是輔助T細胞跑操的畫面。不同於其他“戰士”,他們不僅有自己的隊旗,還有整齊劃一的軍歌:“我們是無敵的T細胞,我們無所畏懼”。看似氣勢洶洶的他們,在長官的訓斥下還是會蔫成倭瓜。

更值得注意的是,長官在訓誡的同時還會不斷進行言語施壓,“魔鬼訓練”、“廢物”、“慫”等詞層出不窮。如果以正常角度來看這件事情,已經算得上侮辱、暴行等層面了。在長官眼中,他們並不需要中途休息,而是不斷強化訓練以致於能夠對病原體進行快速打擊。《菊與刀》中便有相似的事例:和平時期負責連續演練60小時的軍官認為士兵都知道如何睡覺,他們更需要學習的是保持清醒。

高強度的訓練同樣應用到了還是孩子們的見習T細胞身上,他們也有一套類似於輔助T細胞的軍歌:“我們是見習的T細胞,我們無所畏懼,殺光病毒和細菌”。這樣一來,從小到大,他們都接受“斯巴達式”的訓練,正如本尼迪克特所述戰時“一條公認的心理經濟學原則:意志應當超越幾乎可被無限調教的身體,而身體本身並無健康法則可循(儘管忽視健康的後果須自行承擔)”,這種“身體必須服從人生重要事宜安排”的說法也用於彰顯“日本精神”。

輔助T細胞通過這些訓練,最主要是堅定了心中“義務是互惠的”,並且相信這對他們有益。作為人體的守衛者,“向上級軍官求助很丟臉,欺凌是讓軍隊‘強大’的方法”,自己應當承受高強度的訓練,以此約束自己“無限調教的身體”,說他們要強也許並不恰當,因為他們更寧願去尋求一種“責任互補”的“等量交換”。

五、“千面英雄”

本尼迪克特在《菊與刀》的開篇就用16個“極度”概括了日本民族性格,其中與“極度黷武又極度愛美”、“極度好戰又極度溫和”最為符合的還是單核巨噬細胞,也就是那位裝在“套子”裡的漂亮小姐姐。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平易近人的她竟是一位肩扛砍刀的病原體殺手。

關於這一點,《工作細胞》概括得很清楚:“時而溫柔,時而猛烈,是(紅血球的)幼師,是清潔工,也是殺手……千面女郎”,這便涉及到日本民族性格中的“雙面性”。

本尼迪克特將日本民族心理矛盾性歸結為“育兒方式不連貫”。在日本人面前總是有一面鏡子,他們藉此反思自我,尋回“童年的率真”。沿用前面的“榮譽”來說,日本人認為約束和自尊一樣重要,實現約束才能完成大事業,實現自我價值;同時,還要保證自己的榮譽不能犧牲,甚至為了忠、孝、義理而情願“自我犧牲”。因此,對於巨噬細胞而言,具備極端性格能更好地完成作為細胞的使命,並藉此在人體這個集合中樹立足夠的信譽。

六、結語

《工作細胞》能夠順利在B站獨播,可以稱之為一大進步。番劇中,製作者毫不掩蓋的使用紅色血液,且一視同仁。不僅體現了李常慶老師在《日本動漫產業與動漫文化研究》一書中“戰鬥民族的另一種生活方式”,還表現出新渡戶稻造在《武士道》所言的“忠義”,即“對上級的尊敬與忠誠”。

筆者將《工作細胞》與《菊與刀》相提並論,是欲探求日本動漫中未曾磨滅的犧牲精神,它既可以是崇尚武力與殺戮的“解脫精神壓力”的傳統,也可以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的櫻花最美凋零時刻。

我們之所以愛好追番,是因為番劇中常常具有一種個人欣賞的精神,它甚至可以稱為堅持下去的原因。《中國唱詩班》雖半年更一集,有大會員也不存在“富有的微笑”,卻每一集都好評如潮,正是因為它有獨特的內核(古風+傳統文化+精神文明)。因此,欲將中華文化推向與海外並引起“潮流”,還需突破體制束縛,與動漫先進國家多交流,在硬核上下功夫。

動畫信息

工作細胞
中文名:工作細胞
原 名:はたらく細胞
又 名:Cells at work!
首 播:2018-07-07(日本)
IMDb:tt8673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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