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你的一生

總有人說《攻殼》每集結尾的塔奇克馬日常是它的正片，這當然是玩笑，但是說真的，《攻殼》的核心主角不僅是素子，也是塔奇克馬。

素子是一個完全成熟的Ghost，在她第一次出場前，他就已經走完了成長為一個成熟的Ghost所需要的過程。這不是說她已經成長完畢了，因為成長是一件永遠沒有盡頭的事情，而是說她已經置身事外了。在《攻殼》的過程中，她依然在探索、在尋找、在成長，但是是基於對探索Ghost永遠不會有正確的答案這一事實的前提下，在試驗性質的旁觀這個龐大的世界以及眾多的靈魂。

就像她自己說的：“身處規範之中，覺得十分無聊。而毫無規範的行為，卻又無法稱之為行為。結果，還是在來回的兜著圈子。”

塔奇克馬則不太相同，塔奇克馬還處在建立Ghost的幼兒期，這就像素子是在世上走過幾圈的成年人，而塔奇克馬才是成長中的孩子，是我們可以用以參照，以便摸索自身Ghost的對象。

我從小喜歡三國，我記得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人物是關羽和諸葛亮，吸收到這兩個人的信息來源於身邊的影視劇和小說，以現在的視角看，你清楚的明白不管是電視劇還是小說裡這兩個人都是被捏出來的泥人，是因忠誠、義氣、奉獻等等儒教文化傳播訴求而衍生出的明星。這樣的“明星”是組織需要的，這樣的“明星”所產生的吸附力，可以歸化更多的“人”凝聚在這個組織的周圍。

這個道理同樣適用於人類文明的其他組織，包括儒教以外的宗教組織、國家組織以及民族組織等等。我們從小都在接受各種各樣不同組織的薰陶與教育，被生產出來吸附在多個小組織中，而再往上看，最為巨大的，是“人類”這個組織。

說起小組織，我們能在社交媒體裡看到一些勸人奮進的文章，暢談如何成為精英，暢談選擇進取的人生是如此這般，寫文章的人也許就是被製造出來的，是需要源源不斷的“精英”來維繫的企業製造出來的“明星”，哪怕他自己並不覺得。

我們也能在社交媒體裡看到一些勸人悠然生活的雞湯，暢談如何成為“世外人”，暢談選擇悠然的人生是如此這般，寫文章的人也許也是被製造出來的，他是“世外人群體”這個比較抽象的組織的“明星”。

再以兩件幾乎是人類共有的慾望為例，我喜愛美食，一方面這是我的本能我的慾望，另一方面我們的食慾正是一些與食品相關的企業得以維繫的關鍵點。我喜歡做愛，一方面這是我的本能我的慾望，另一方面我們的性慾正是“人類”這個組織得以維繫的關鍵點。

這就是我們人類存在的世界，是我們逃不掉又無法置身事外的世界，存活其中，你如何確定你的Ghost真的是你的Ghost？凝視這樣的事實，你怎能不對自己的Ghost產生懷疑？

時間在流動，在這樣的凝視中，無數個Ghost在進化，9課雖好，素子又怎麼可能一直與其相伴？

從不知Ghost，到自以為知Ghost，到以為不知Ghost，到帶著困惑思考何為Ghost，到不知你的Ghost是不是真的是你的Ghost，再到最終永遠探索Ghost，此為你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