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目的雜感

算是為了消解一點難以擺脫的惆悵心情而必須寫點東西。

很久很久沒有完整地看一部番，因為很清楚在結局落幕的那一刻，看著暗下去的電腦屏幕，平復心情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優秀的日本動畫總是這樣，不論什么題材，都有一些微妙的點實實在在抓人，看過後異常窩心。清楚自己的操性，所以一直在迴避，似乎不再敢肖想曾經說想要做閱番無數之人的豪言壯語。

尤其是像Samurai Champloo這樣的，一路生死風雨走過，最後的離別卻平淡得像是三個人只是萍水相逢。

可能從本質上來說，確實也只是萍水相逢。風，無幻，仁。三個人沒有任何親緣關係，只是一場突然的鬧劇，誤打誤撞地相識，稀裡糊塗便踏上了征程。剛開始甚至覺得也有點太過隨意，對於那條“有著向日葵味道的武士”的模糊線索，兩個成年大男人雖有追問，但明明沒有明確的回答，就被其他事情岔開。之後繼續旅途，居然反射弧長到又是一系列事件之後才想起來。而又一直到了將近目的地的時候，才去問風那個他們一直追尋的武士的身份。知道了那是風的父親，對這個堅毅的小女孩的過往也無意探求更多，就那樣默默跟上去繼續前進。

但這樣又是剛剛好。混亂的年代，三個人好像都是無根之人。揹負了各自辛酸的過往，有些話不必多問，只消隻言片語，甚至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也就成了心照不宣的領會。就像有的評論所說的，無幻和仁，本來就沒有什么目的地。只是四處遊蕩漂泊，一個為了打敗、征服自己認可的強手，一個想找到揮劍的理由、自己力量的支點。既然沒有目的，而且也無所事事，那么別人的目的就可以是自己的目的。而風，作為天真率直的小姑娘，也許也沒細想過兩個大男人怎么就有閒工夫陪自己去追一個朦朦朧朧的夢，一枚錢幣的賭約未免太過不靠譜了吧？但對風來說，正像她自己說的那樣，這兩個人的出現就讓自己覺得有了信心和勇氣，有了出發的契機。

這一切都是因為無數個偶然的堆砌。但是像Tsubasa裡侑子小姐說的，世上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因為風是這樣天真的風，有著常人比不了的執著，願意放棄和叔叔嬸嬸一起的安穩生活踏上尋找記憶裡的背影的凶險旅途。因為無幻和仁，在亂世黑白顛倒的環境裡還保留著骨子裡放浪形骸的原則和浪漫，所以心甘情願放下從前獨行俠的作風，為了一個極其不現實的願望和陌生人同行。一起前進的理由或許是荒唐不可靠的，可是跌跌撞撞，竟然也培養起彼此之間都會毫不猶豫捨命相救的情義。有些東西永遠不會掛在嘴上，而是一直默默任由它在心中翻動，捲起驚濤駭浪般的情緒。

很多人似乎不太喜歡風，甚至在一開頭可能因為覺得風是個拖後腿的豬隊友棄劇，我自己有時候也忍不住覺得風怎么能一直說無幻和仁只是自己的兩個保鏢呢？內心有點憤慨，不平，覺得小姑娘心裡似乎沒有感念。但是回想起來有些情節，仁和沙羅離開了，風大聲呼喊著祝福轉過頭來就哭哭啼啼；或者面對仁的安慰和提議，只說了半句“但是無幻……”就一邊道歉一邊泣不成聲，這個時候才知道先前停不下來的吐槽其實是小姑娘死鴨子嘴硬。再後來，坐船前往生月島的時候，一個小小伎倆支開二人，留下那封寫滿了“不知道怎么面對離別”卻才最是表達深重情意的話語的信；還有再次來到三岔路口，最先說出「さようなら」就背過身去不再回頭，都讓我覺得，風是武力值最低的那個沒錯，可或許從某種意義上說才是三人裡最堅強的那個。敢於面對別離的感傷，在兩個年長的男性之前先行離開，似乎很難在現實裡找到這樣的十五六歲的女孩。風確實只是平凡而善良，像很多評論說的那樣，但是像這樣極度純粹的平凡和善良，如今也已經太稀缺。她的執念，她的韌性，她對所有本質善良的人都願意賭上性命出手相助，這一切不僅支撐自己找到了只存在記憶碎片裡的那個人，完成了旅途的心願，讓自己慢慢蛻變和長大，也讓無幻嚐到了對抗和殺戮以外的心情，願意在面對強大的對手時放下武器，也讓仁找到了一直以來苦苦尋找的揮劍的意義，成為有了自己獨一無二的根基的武士。

所以即使作為女性觀眾，會被無幻和仁強大的男性魅力吸引，但最喜歡的還是風。只能是風。這個調皮又勇敢的小姑娘。

關於三個人的情感糾葛，儘管補番的時候一心想著給風和無幻組CP，想看兩個小朋友摩擦出愛的火花，甚至在八葉出現的時候為風暗叫不好，在旅途將結束的那個夜晚看到仁的告白，看到風的心意吐露，看到無幻假寐，內心糾結得要死要活，但劇情結束之後再度回想，以及看大家的分析，還是更願意把三人相互之間的感情看成遠比單純的男女之愛複雜又深沉得多的存在。三個人之間的關係不是能用幾個詞語就定義清楚的，那些共同出生入死的點點滴滴累積成鮮活的往事回憶，快樂或者爭吵，早就凝聚成了語言不能表達的羈絆。我願意相信，三個人之間都沒有誰更偏愛誰，因為相互都是一個也放不下。所以離開的時候，三個人也必須選擇不同的道路。對三位武士而言（我願意把風也看成不會武功的姑娘武士，哈哈），約定已經完成，就意味著各自踏上前路的開始，過往只用留在心裡發酵、日愈醇香，而不會成為耽擱他們前行去開啟新的冒險的拖累。如果哪一天再遇見，如果那位舊識處境危急，必然會義不容辭地搭救；如果那位正大快朵頤，必定會毫不客氣上前一起享用；如果恰巧走到了那位身後，怎么也要快步追上嚇他/她一跳的吧！

寫到這裡，竟然也有些釋然了。耳機還不停播放著Nujabes，Fat Jon，Tsutchie等等大神製作的OST。想來一開始打開《混沌武士》也是因為迷上了Jazz-hiphop之後總在評論區看到這部番劇的名字，因為音樂的感覺實在太吸引人，自己才有勇氣時隔許久再點開一部日本動畫，一口氣看到結尾。也許一切都是神奇的際遇，像升龍的師父說的那樣，那種一期一會的相逢，可遇不可求，既然發生了就當作很好的緣分來珍惜，這樣已經是很真實的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