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代武士的禮讚——薄櫻鬼碧血錄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28 16:19:03 作者:小周 Language

故事發生在江戶幕府末期,文久三年。少女雪村千鶴為了尋找父親,女扮男裝來到京都。作為故事的唯一女主角,她理所當然的被捲入了一場毫無來由的血腥殺戮,然後邂逅了故事的男主角們——新選組的八位帥哥。
 我得承認,剛開始看《薄櫻鬼》的動力除了唯美的畫風,就是各位養眼的帥哥。因為不耐煩劇情的冗長拖沓(那個時候覺得幕末的各個歷史事件與戰爭名稱實在又悶又無聊),追看千鶴與土方的愛情發展,直接找了劇情分集介紹,跳過無數片段,一口氣追到土方表白方才罷休。這就已經到了第二季的最後一集,土方與千鶴的感情才有了比較明確的交代,此前一路隱隱約約朦朦朧朧。從第一集的邂逅到最後一集的表白,發展緩慢可謂龜速。
 好吧,我再次承認,第一遍看《薄櫻鬼》明顯是當做言情小白文來看。一個天真可愛的鬼族少女和一個冷峻帥酷的強大武士,再加上唯美的吸血與擁吻鏡頭,血櫻飄落的雪月畫面,對於打發時間的消遣來說已經夠料的了。
 但是,居然認真起來。
 大概是劇中渲染的悲劇英雄主義太過強烈,即便拖掉了很多情節,仍舊被零碎片段中濃烈的情緒所觸動。一次次的戰敗,一次次的退守,但是仍舊堅守、永不言敗。八個主角一個接著一個倒下,厚重的悲壯情緒一點點在心中暈染開來,揮之不去。
 看完第一遍,有個大問號在腦中盤桓:編劇腦袋出了毛病吧?劇情怎麼可以這麼無聊,讓這些男主角為了模糊不清的目標在毫無勝算的戰爭中一個個死掉?純粹賺人眼淚的狗血之作吧?
 無聊之餘,隨手一搜,居然發現新選組是真有其事、其人。作為末代武士道精神的象徵,近藤勇、土方歲三、沖田總司等人的名字在日本家喻戶曉,且是影視劇動漫作品歷久常新的改編主角,至今仍被民眾緬懷崇敬。
 原來,除了千鶴是個虛構之外,那八位帥男都是根據原型塑造。象徵新選組精神的“誠”字旗、印有山形的淺藍色隊服、局長副長等的稱呼,都是真真切切的史實。
 好吧,算我有眼不識泰山。把這麼一部波瀾壯闊的史詩式作品當做飯後小甜心處理。我承認錯誤,且知錯能改,再看一遍。
 第二遍再看時,投入到幾乎沉淪的地步。滿腦子都是新選組的人和畫面,以致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千鶴這個人物的設置與安排不過是一雙眼睛,她的作用是見證,見證新選組從興盛走向衰亡,見證努力向上的個人被捲入歷史的洪流,在無可阻擋的大潮中掙扎與淹沒。
 故事的引子是千鶴尋父,主線之一是千鶴與土方的愛情發展,而真正的最重要的主線則是新選組從興起到戰死到最後一人的過程,靈魂人物當然是土方歲三。
 請忘掉前面淺薄的介紹,允許我再用更宏大的視角和更歷史的高度來重新詮釋《薄櫻鬼》這部動漫。
 江戶幕府末年,德川幕府的統治搖搖欲墜。然而在民間,草根階層對於武士道精神仍舊熱切向往。對於許多年輕人來說,能夠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成為強者,擁有真正的武士頭銜,效忠將軍,為榮譽而戰,被上流社會認同和尊重是他們一生追求的理想。
 就是為了追求這樣的理想,近藤勇、土方歲三等浪人聚集到了京都,成立了新選組。
 動漫的開始,新選組已經成立。大概是新選組在日本太著名的緣故,動漫並未交代新選組的成立緣由,只是一提到新選組這三個字,讓女主表現出吃驚恐懼的神色。如果是日本的觀眾,一定就對這樣的反應安之若素,不熟悉日本歷史的我則是到了後來才曉得那是個地球人都應該知道的如雷貫耳的名字。
 動漫的發展,基本上按著史實鋪排。新選組作為沒有背景的外鄉浪人團體剛開始規模很小,被官軍和正統武士階層藐視。在池田屋事件之後,新選組以少勝多神勇立功,開始被承認和尊重,再經過禁門事變的大顯身手,第一季的絕大部分時間新選組都在走上升之路,從被忽視瞧不起的鬆散浪人組織,到靠實力本領博得尊重和重用,真正的揚眉吐氣。
 到此時,新選組的各位帥哥們都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亮出武士之刀,瞬間斬敵人與腳下。雖然也有犧牲流血,但為了榮譽與理想而戰,這代價微乎其微。每個人都鬥志昂揚,為明確的奮鬥目標用盡全力。
 轉折發生在第一季的結尾。德川幕府對天皇大政奉還,尊皇攘夷派捲土重來。
江戶幕府末期,又簡稱幕末。那是個跟中國戰國或三國或五代十國時期一樣,群雄並起動亂不堪的年代。為了簡化敘述,我們不妨把敵我雙方看成新舊兩派。
 舊派就是以德川將軍為首的舊幕府。想必大家都知道,武士最終效忠的人就是將軍,武士最高的榮譽就是成為大名,坐享萬石,擁有家臣。幕府時的政治即以武士為特權階層而構建起來的國家秩序。
 新派則是尊皇攘夷派。這一派要求控制政權三四百年的幕府將大權交還天皇,成立新政府,維新改革。
 在新選組成立的五年之後,新舊兩派迎來了決定命運的大戰,日本歷史上稱為戊辰戰爭。戰爭的結果你大概也猜得到,當然是代表改革維新的新政府取得勝利,自此幕府時代結束,一個新的紀元——明治維新開始。
 縱觀史實不難發現,新選組的產生和覆滅的幕後之手是幕府。
 流浪各地的浪人,不是正規的武士,他們或來自鄉下是農場主之子(比如新選組局長近藤勇)、或是草藥商的兒子(比如副長土方歲三)、或是父母早亡的孤兒(比如沖田總司)……看看這些人的出生與家境,你就知道,他們是社會的底層。當時日本的男子尚武,各地都有道場(武館),這些不安於平凡、擁有出人頭地理想的草根平民在各種因緣際會之下加入了不同流派的道場,習得一身武藝,而後四處流浪或聚集成組,心中懷抱著一展所學、為榮譽與信仰灑血獻身的火種。
 如果幕府不到末年,上流社會自有一套利益分配法則,原有的高門大戶世世相傳,這些草根武士空有抱負本領,一輩子也絕無出頭之日。
 正是因為幕府的衰落,各地藩國的興起,讓這些有能力的年輕人有了機會。查看史實可以知道,新選組的成立是幕府為了加強自身力量而採取的求賢措施。它成立的初期,只是作為低級的將軍保鏢的存在,完全與成為真正的武士,擁有武士的尊嚴和地位毫無關係。即便如此,能夠聚集到京都,成為官軍的一個分屬武士集團,對於處在底層的新選組成員來說,已經是個極大的突破。
 新選組的成員自然也明白這樣的道理,因此,他們在與藩國的戰鬥中比生下來就具有武士特權的官軍要勇猛、拼命的多得多。因為他們是為了得來不易的機會而戰,為了被認同被尊重而戰,為了努力向上的生存願望而戰,為了實現體現信仰中的武士道精神而戰。
 以這樣一種奮不顧身的精神投入戰鬥,新選組理所當然的戰績驕人,無往不利。
 因此,在文久三年到慶應四年,新選組仕途平順,成員增加幾十倍,屯所地域擴大,一派欣欣向榮。
 歷史的弔詭往往在於,成就與毀滅你的可能是同一個力量。
 是幕府的衰落給了草根武士唯一的機會,最後成就了新選組的輝煌。但同時,也正是幕府的衰落導致新選組的滅亡。
 慶應四年,幕府德川將軍大政奉還,新政府成立,新舊兩派進入絕戰。對新選組有知遇之恩的幕府,毫無選擇的成了它擁護的對象。事實上,在長達三四百年的幕府統治之後,武士道精神在很大程度上已被詮釋為對宗主的絕對效忠。新選組的“誠”字旗上的這個“誠”字應該可以理解為“忠誠”。既然信奉忠誠,便一定要有忠誠的對象,而這個對象,在幕末時期仍是幕府。
 因此,新選組作為支持幕府的一直武裝力量,在接下來的一年半時間內,竭盡忠誠,屢敗屢戰,直到流盡最後一滴血。
 說到這裡,也許你要以為整部動漫描繪的不過是一個幕末時期幕府衰亡的歷史過程,謳歌新選組成員的武士道忠誠。那真是抱歉,恕我筆拙口笨,到現在仍舊言不及義。
 方才所說的一切都還只是時代背景以及表面的情節脈絡,《薄櫻鬼》真正的落墨之處、動人之所,乃是人物面對時代變革的掙扎與奮鬥,以及在這奮鬥與掙扎中表現出來的永不言敗的追求姿態與誓死守護信念的精神。
 不,這部動漫最觸動我心的或許也不是什麼精神和信念,而是一種身處彷徨下仍高昂頭顱的姿態。因為在模糊的目標與執著的奮鬥中拉扯掙扎,已成為多年來生存的主題,如何得到救贖和解脫,似乎正是《薄櫻鬼》探索的方向。這個探索與掙扎的過程集中體現在男一號土方歲三身上。
 土方作為舊幕府的最後殘餘力量,一直奮戰到最後,但他卻說:我們並不是為了幕府而戰,也不是為了將軍而戰。我們是為了心中的理想而戰,為新選組而戰。
 理想是什麼?新選組又意味著什麼?片中沒有明確的答案。
 其實戰敗是必然的。從某種意義上說,新選組的靈魂人物並沒有任何政治抱負、理想和遠見。幕府是一條必然沉沒的船,連這船的掌舵人最後都棄船逃跑,投降新政府而苟且偷生。唯有新選組,無怨無悔的在沉船上搏擊風浪,戰到最後一刻。
 說是愚忠並不準確,因為土方等人最後所忠誠的並非幕府和將軍。說是傻,確實是,更刻薄一點,是愚蠢。時代的洪流必將淹沒舊幕府的殘餘勢力,不肯降服唯有螳臂當車,必將滅頂。
 但是,愚蠢也好,沒有遠見也好,保守頑固也好,新選組選擇血戰至死。
 是明知死而赴死。
 絕對的悲劇英雄主義。
 絕對的要精神不要命。
 但是,你我都會問,這是為了什麼?又是否值得?
 事實上,主角們也有問。而這個問題的尋找構成整個第二季的主線。也是各個矛盾的核心,更是整部動漫的精髓。
 劇中的土方,在眼睜睜看著近藤勇被捕之後幾近崩潰,他嘶吼著問千鶴:“我這樣努力到今天究竟為了什麼?難道就是為了在那個地方把近藤先生送給敵人?我幫助近藤先生,不是為了讓他成為蓋世的英雄,我只是想看一看一個鄉下道場的主人、一個農民的兒子到底可以做到什麼地步。我們本來有著同樣的理想,聚集到一起,要成為真正的武士。可是為什麼,現在卻拋棄了最不能拋棄的人?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苟且偷生!”
 這是冷靜、堅強、在戰場有如神鬼一般強大的土方第一次痛苦掙扎到撕聲發洩的地步。
 千鶴的安慰很體貼溫柔,但是卻是無力的。她說:“正如土方先生要保護近藤先生一樣,近藤先生也不希望看到您去送死。他是更加更加的希望您活下來。因此,才會變成這樣的吧。”
 為了敬愛而信任的戰友,為了偉大而崇高純潔的友情而赴死,近藤勇說:請讓我解脫。
 近藤勇的死是一種解脫,他把新選組交給土方,於是土方也有了活下去和繼續奮戰的理由,守護新選組,守護與摯友共同創造的事業。雖然土方一直認為這是一個沉重的包袱,但是,沒有新選組,他大概在近藤死後會一蹶不振,鬱鬱而終。
 那麼,是否可以結論,近藤與土方的為之奮鬥的理想就是新選組的命運與朋友間生死以共的感情?
 似乎並不足夠。
 讓我們再次倒帶,回到第一季新選組一馬平川、戰無不克的歡樂場景。那時候的新選組目標明確、理想專一——為了成為真正的被尊重的武士而戰。這是局長近藤勇的畢生理想,他高舉象徵武士道精神的“誠”字大旗,且全心全意的堅信著忠誠幕府與將軍是武士體現自身價值的唯一途徑。
 在劇中,近藤勇是個親切謙和、溫柔敦厚的大哥哥,他的個人魅力聚集了一幫肝膽相照的有志青年,他們是:副長土方歲三、總長山南靜助、四番隊隊長齋藤一、一番隊隊長沖田總司、番隊隊長永倉新八、原田左之助、藤堂平助。
 在沒有任何衝擊的情況下,八個人一條心,從底層向上爬,努力成為靠實力與奮鬥成功的被尊重的人。
 當戰爭爆發後,每個人面對隊友的死亡與生命的威脅,才真正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比起土方來,近藤勇的生與死都是輕鬆的。他生為幕府而生,死為朋友而死。沒有任何選擇的掙扎。他是一個活在理想中並能為之而死的幸福的人。
 同樣幸福的人還有沖田和齋藤。
 沖田幼年時被近藤保護欲照顧,因而深深感激,視近藤為兄長,他的一生幾乎是為近藤而活。他模仿近藤的髮型,尊敬他到崇拜的地步。知道近藤死後,他雖然知道土方有不得已的苦衷,仍舊無法原諒土方對近藤的拋棄。但是,又因為近藤選擇保護土方的緣故,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保護受了重傷的土方。
 沖田的生與死,純粹而真摯。
 齋藤也是一個純粹的人。他的理想便是成為一把名刀。刀是利器,卻不需要有感情和選擇的權力。只需要跟隨主人的意志完成任務即可。齋藤也希望自己成為這樣一個人。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我聽從局長和副長的命令。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齋藤是最純粹的武士道精神的實踐者。新選組是他生命的依歸,他不需要再有個人的意志,一切以新選組的旗幟為目標。對於齋藤來說,這場戰爭帶來的掙扎痛苦與選擇無關,作為一名真正擁有武士之魂的人,他只在一個時刻表現了動搖和軟弱——當武士的刀不能阻擋槍炮的攻擊,靠意志勇往直前的衝殺只能是無謂的犧牲的時候。那時候,齋藤動搖了,他問土方道:我們能夠取得戰爭的勝利嗎?
 土方的回答是:不能。這已不是一個靠刀劍能夠取得勝利的時代。齋藤沉默了。他在深夜徘徊,凝視手中的刀,這曾經讓他身為自豪和信賴的夥伴,問千鶴:這個時代已經不需要刀劍,不需要為榮譽而戰武士了嗎?千鶴的回答大概是最標準的答案,也是唯一的答案:這個時代也許不需要武士之刀,但是任何時代都需要武士之魂。
 於是,齋藤釋然了。略盡微衷是他的承諾。並非對幕府,甚至也不完全是對新選組,他是對武士之魂,略盡微衷。齋藤最後的選擇是為武士道義與精神赴死。
 在動漫中,山南和平助成為了羅剎,他們的命運之戰與時代的衝擊無關,但反應的卻是生而求強求勝的武士,在面對無法抗拒的身體衰落時的寧折不彎的選擇。他們放棄人的正常生命,而成為嗜血的羅剎,為的是可以繼續站起來與同伴一起戰鬥。戰鬥是武士的唯一生命,是生命的唯一價值。他們的唯一選擇。劇中安排了他們為剷除所有羅剎而死,這是他們對自己生命的終極詮釋:如果戰鬥成為毫無意義滅絕人性的屠殺,那麼與屠殺者同歸於盡是武士最好的歸宿。
劇中對於鬼族的設置大概就是為了表現武士在面對自然生命衰亡時的掙扎與選擇,以及最後的救贖之路。
 在近藤死之前,原田和新八已離開隊伍。他們是新選組的另一類選擇。他們看到幕府的腐敗,不願意再為這種主子而流血犧牲,他們脫離新選組,選擇用自己的方式戰鬥和實現價值。
 在劇中最痛苦掙扎的大概是土方莫屬了。其他人或將選擇的權力交給新選組的掌旗人(如齋藤、平助、山南),或選擇退出、按照自己的意願生活和戰鬥(如原田和新八),似乎其他人都沒有太大的掙扎與痛苦就有了決定。
 唯有土方。
 有近藤勇在的新選組,近藤勇的精神領袖。土方雖然威望甚高,且基本上大權獨掌,但他的精神支柱是近藤。他所有努力的方向都是近藤指引,他願意為之付出心血生命而在所不惜。
 但是近藤死了。他心血鑄成的新選組被交到了土方的手上。
 此時的新選組是朝著近藤指引的方向前進,為幕府做最後垂死的掙扎。但是,將軍投降了。新選組被出賣了。
 而近藤,已死。
 成為新選組靈魂的土方不知何去何從。他不斷動搖、掙扎,不知道為何而戰?看著部下一個個在毫無勝算的戰爭中流血犧牲,他的彷徨只想用死來解脫。但千鶴卻說,所有人的希望,所有人能夠支撐到現在,都是因為有他,土方先生的存在。
 他就是大家的希望,大家的精神寄託,大家的理想和奮鬥的指引!
 一個人,如果揹負這樣的重擔而活著,他連死都做不到了。
 土方是痛苦的。
 痛苦的思考戰鬥的意義,活著的意義,此前所有犧牲的隊友和流淌的鮮血的意義。
 投降的幕府不是他效忠的對象,他仍舊戰鬥,只是為了生存,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是為了帶領新選組繼續有尊嚴的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投降,如果放棄,如果不繼續戰鬥,那麼之前所有的犧牲、努力全部變成一個笑話。近藤的死,所有隊友的死,變成敵人殘酷的嘲諷。
 因此,他要戰鬥。既然戰鬥,他要勝利。竭盡全力、湧身不恤,他要勝利。
 然而勝利,是不可能的。面對歷史的狂潮,他的微薄的努力如何能力挽狂瀾?
 明知不可而為之。
 這是土方的選擇。唯一的選擇!
故事的最後,土方已不再掙扎與痛苦,也不再以戰死和生命的結束作為解脫。最後一集,土方對千鶴說:為了理想,我不惜堵上自己的生命,但現在卻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你是我的救贖。
愛情,這個永恆的主題,又一次被當做萬用靈丹,成為所有矛盾的終極解決之道。當然,作為一部動漫,作者這樣的安排浪漫溫暖,並無錯處。
其實,土方的救贖並非千鶴給予,他最後的轉變與其他人一樣,是對時代衝擊的坦然接受,與對生命中所有無奈竭盡全力抗爭之後的釋然與放開。
整部動漫是對末代武士的禮讚。這些武士面對新時代的降臨,武士刀在槍炮面前的無力和孱弱,自身的絕技與本領被時代淘汰,武士道精神的墮落與衰亡,竭盡全力努力後的徒勞無功,他們每一個都在掙扎著尋找一個有意義的生命歸宿與心靈救贖。
近藤與沖田有單純的信念與理想,可以輕鬆的選擇來去生死。
山南與平助作為一個平凡的人在與自然的衰老死亡抗爭,選擇抗拒正常的生命成為羅剎而戰,而最後終於放棄掙扎迴歸正常的生命軌道。
齋藤面對時代對武士刀與武士道的淘汰,失落與彷徨,但他的純粹讓這掙扎的過程並不太長,很快,他迴歸了對武士道的信念,最後為信仰而死。
原田、新八有自由的靈魂,為自己的生存、生活、思想而戰。他們的努力是對最原始的生命需求的迴應。
對於齋藤、原田、新八來說,戰鬥成為武士的最後救贖。就如同文字成為當代社會許多苦悶求索的靈魂的救贖一樣。
土方是走到最後的一個人,他見證了幕府最終的失敗,武士刀最後的淪落。他拿起了槍,不再靠武士道中的蠻狠意志作戰,而是靠現代戰爭的智慧取得勝利。最後,他不再是“鬼之隊長”,而告訴部下要珍惜生命,不要作無謂的犧牲。
土方的轉變,不僅僅是愛情的神效,更是一個傳統武士面對時代轉變最終做到了成功轉型。雖然對於戰爭的勝負結果,這樣的轉型有些晚了,但作為最後的武士,土方已見證瞭如此艱難的轉變的成功,他走出內心深處的掙扎與困惑,絕望與痛苦,做到了真正的釋然。
這是一個武士,對生命、對時代、對自己的真正的徹底的釋然與解脫。
對於千鶴這個人物,許多人都覺得多餘和不滿,但其實,她的存在是一個象徵,她是一個美好的符號,一個戰士們的精神家園。
她的出現總是在武士們掙扎痛苦、天人交戰的時刻。她的安慰與撫卹,並非來自千鶴自己,而是來自《薄櫻鬼》的作者。通過千鶴的話語,作者給予這些勇敢、堅強、不屈不撓的戰士們最真誠的支持與鼓舞。作者告訴在痛苦中徘徊猶豫的他們,同時也在告訴在現實中彷徨無助的我們——
是啊,人生就是有這樣多的無奈;
是啊,我們的力量就是如此微不足道;
是啊,時代的改變你無法預料也無法阻擋;
是啊,你的用盡全力的努力與抗爭也許不過是一場徒勞。
但是,親愛的人啊,請你堅強,請你相信夢想,相信未來。
倘若生命給予你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打擊與無奈,也請你不要絕望!
也許這,正是人生的真意,如果最後,你能夠掙脫桎梏枷鎖,終於做到釋然與解脫了的話!
寫到這裡,似乎還沒有表達完全胸中塊壘。但似乎,詞窮語盡。
我無法用文字將這幾天所有的思索與感動傾注紙上,但請相信《薄櫻鬼》是一部蕩氣迴腸的作品,它的背景波瀾壯闊,它的人物風采萬千,它的探求綿長深邃。
 謹以此文獻給《薄櫻鬼》的作者,以及深愛的可敬的——
剛毅勇睿的土方。
機智穩靜的齋藤。
敦厚執著的近藤。
溫柔沉鬱的山南。
幽默敏銳的沖田。
勇敢不拘的新八。
深沉忠義的原田。
俏皮熱情的平助。
當然,還有可愛、善良、單純、忠誠的女主角雪村千鶴。

動畫信息

薄櫻鬼
中文名:薄櫻鬼
原 名:薄桜鬼
又 名:None
首 播:2010-04-03(日本)
IMDb:tt16589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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