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淺政明與科幻B級片《海馬》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12 01:45:28 作者:葉佳桐 Langu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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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個人類的文藝創作庫中,以“記憶”為主題的作品不在少數。《暖暖內含光》中,男女主人公雖然刪除了有關彼此的回憶,但仍然能夠感覺到本能的愛。《一週的朋友》裡,只能維持七天記憶的藤宮香織一次又一次的和長谷佑樹成為了朋友。這些不因記憶的缺失而改變的愛聽起來是很美,但總歸是有一些理想化。有些創作者在探討記憶這一母題時走的更深更遠,他們提出的問題永遠也不會有標準答案:被篡改了記憶的愛人是否還能稱為愛人?喪失了全部記憶的壞人是否還要為自己以前的惡行負責? 在《海馬》中,湯淺政明監督拋出了許多諸如此類複雜的問題,講述了一段與“記憶”有關的旅行。

《海馬》由 madhouse 出品,於 2008 年 4 月 10 日到同年 7 月 14 日在 WOWOW 電視臺上播放。這是湯淺政明第二次負責TV動畫監督的工作。本作曾獲得過第12回日本文化廳媒體藝術祭動畫部門優秀賞。《海馬》的故事發生在異世界。因為記憶可以被儲存,肉體的死亡不再具有意義。買賣記憶、改造記憶、偷取記憶的現象頻繁發生。整個社會變得十分混亂,進步停滯。男主角kaiba是一個失去了記憶的小小少年。整部動畫講述的,正是他找尋記憶的旅途。

湯淺政明在離開亞細亞堂之後一直以自由人的身份行動。2004年湯淺政明在與STUDIO 4℃合作了動畫電影《心靈遊戲》後準備向TV動畫發起挑戰。因為STUDIO 4℃很少參與TV動畫的製作,湯淺政明開始了與MADHOUSE的合作。他的第一部TV動畫作品《獸爪》雖然讓粉絲欣喜若狂,但銷量卻很是慘淡。畢竟湯淺政明的風格並不是那麼的主流,他在獲得了一票湯淺風狂熱愛好者的同時,也將很大一部分的觀眾拒之門外。照理說,商業成績的失敗多多少少會影響到監督事業的發展。不過這種事兒並沒有發生在湯淺政明身上,在《獸爪》相關的工作結束後,madhouse為湯淺政明提供了三個有趣的動畫企劃,考慮到自身的能力與電波契合度,湯淺政明最終選擇了《海馬》這一個並非瘋房子認為最有趣的企劃。當時湯淺監督想:用簡潔的童話風去描繪一個可以交換記憶的世界應該很有趣吧。並希望能夠做成像《哆啦A夢》一樣深入淺出的作品。

湯淺政明自稱《海馬》是一部:SF懸疑戀愛喜劇。標題來源於自己在看電視科學節目時瞭解到的“海馬體”。他十分反感將人類解釋成裝載遺傳基因的容器之類的說法,彷彿人類沒有靈魂,只是能做出反應的機器一樣。湯淺政明監督認為,喪失了構成自身記憶的能力才是真正的死亡。一旦記憶消失,身體就只是一副軀殼,與死亡無異。

動畫評論家小黑佑一郎曾這樣評價過湯淺政明:不以機器人與萌妹為賣點,卻能接二連三的把自己的原創作品拍成TV動畫。像這樣被上天恩惠到這種程度的動畫作家應該也沒有別人了吧。從某種角度來看,湯淺政明的確是一匹經常遇見伯樂的千里馬。以「做出比一般的動畫更高密度、更高質量」為目標的 STUDIO4℃ 自不必說 , MADHOUSE 對湯淺政明也是「寵愛有加」。足夠自由的創作空間,充足的製作經費。光是這兩點就是能讓一大批日本動畫監督羨慕不已。

湯淺政明非常向往世界名作劇場系列那樣4-8個人就能完成一部動畫的工作環境。在他看來,原畫師的數量並不是越多越好,少而精的製作團隊才更方便創作。這一來方便信息的傳達,保證作品的質量。二來也能加強原畫師的參與感,讓製作者認識到“這是我的作品”。湯淺監督會有這樣的想法也並不奇怪,因為經常與他合作的都是些神人:大平晉也、伊東伸高、崔恩映、三原三千夫……《海馬》中的第四話就是三原的一人原畫回。湯淺監督說,本來他想做的《海馬》是那種人物行動慢悠悠的,更加符號化的作品。不過製作組的 STAFF 們畫的都很賣力,把《海馬》變的動感十足。雖然成本增加了一些,但 madhouse 卻沒有一句怨言。想來,湯淺監督是個很有魅力的人。

《海馬》的美術設計力求簡潔,追求的是繪本般的風格。在顏色搭配上基本只使用兩到三種色系。背景也是儘可能的精簡,看起來單調粗糙卻又很有立體感。同時,《海馬》的設計又頗具想象力,湯淺監督覺得異世界就得有點異世界的樣子,不要一看就是“地球風”。不過考慮到要在短時間內讓觀眾理解,所以不能偏離常識太遠。

《海馬》中的角色看起來軟綿綿圓滾滾,並不是時下流行的人設風格。湯淺監督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復古的風格反而更具有吸引力。負責本作人物設計工作的是湯淺政明的老搭檔伊東伸高,他柔軟而又圓潤的線條完美的迴應了監督的需求。《海馬》中的角色看起來的確很符合是手冢治虫早期的風格:略顯憂鬱,又有些情色的味道(注:這句話是湯淺政明監督口中,大眾對手冢治虫早期風格的評價)。順便一提,2016年的時候,手冢治虫的女兒在雜誌上公開發表了一些大師在世時的手稿,美麗性感,值得一看。

網絡上一直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海馬》的前後半節奏之所以相差過大,是因為動畫慘遭腰斬,只好倉促結尾。事實上日本動畫在採用製作委員會模式來分擔風險之後,腰斬這種事兒已經很少發生了。在採訪中湯淺政明監督也間接表示過,當時沒有考慮過把《海馬》製作成 26 集動畫的想法。這種差異出現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前六集的單元劇,基本都是湯淺監督和其他 STAFF 們一起創作的產物,而後面的主線劇情,則由監督本人一人包攬。有人評價湯淺政明的作品重畫面弱情節。在本人看來,湯淺系作品的故事情節並不弱,只是他將更多的信息都放在畫面當中,需要反覆觀看才能捕捉。《海馬》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當我們完整的看完一遍動畫之後重新回顧 OP 時就會發現,這些畫面都是 kaiba 與 neiro 的對視,OP 本身就是一個劇透和總結;之所以在最終話每個被槍擊的人還能復活,是因為在11話中大家使用的武器是ホーレイトー,也就是掃描進入他人記憶的設備,而非殺傷性武器カーバイル;第一話的最後, kichi 無聲的說了一句話,其實那是他對 hyohyo 說的加油。諸如此類在一週目時無法理解的小細節還有很多,與其說是監督是在故意提高觀看難度,不如說這是一種湯淺流的互動方式:觀眾看的越仔細,瞭解的內容就會越多。

不過,湯淺政明監督的腦回路也確實比較跳脫。很多觀眾認為莫名其妙的地方,在他看來卻是理所當然。像是第五話最後,パッチ的眼鏡娘助手(注:雖然在動畫中並沒有明示,但在人設圖中,眼鏡孃的代號是:パッチ的女朋友。)突然就找回了之前的身體,監督解釋說,這副身體是嬰兒根據老照片重新制作的。再比如第四話結尾那兩個在飛船上死去的人,他們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老婆婆的孫子。因為他們生活的星球重力很小,骨骼非常纖弱,沒有辦法承受火箭上的重力就死去了。雖然這些情節的前因後果也都講的很清楚,但因為缺少直接的聯繫,還是讓不少觀眾稍稍的頭疼了一下。從《心靈遊戲》到《獸爪》再到《海馬》,湯淺監督雖然很努力的向大眾的思考迴路靠攏,讓劇情變得容易理解,但還是不夠通俗。在這個快節奏的社會裡,大多數的路人觀眾基本不會二刷,晦澀難懂的作品很少有人買帳,也就意味著製作組賺不到錢。湯淺監督最近的幾部大眾向商業動畫都請了專業的劇作家來負責腳本的編寫,多多少少也反應了這個問題。那種需要思考咀嚼的才能理解的故事和大部分路人觀眾對動畫的訴求正好相反。但我們也不必過分為湯淺政明擔心,因為願意追隨這位天才監督的粉絲實在是太多太多。(注:湯淺政明監督曾在2012 年眾籌了 20 萬元,拍攝了一部 13 分鐘的短片《Kick-Heart》)

其實在《海馬》中還有著許多許多有意思的地方,像是第四話(07:04)中對《摩登時代》的致敬,第五話(08:21)裡戲仿《維納斯的誕生》。看湯淺監督的作品就像在玩兒解密遊戲,也許我們永遠無法和他完全心意相通,找到每一處伏筆。但至少,我們享受這樣的過程。

動畫信息

海馬
中文名:海馬
原 名:カイバ
又 名:KAIBA
首 播:2008-04-10(日本)
IMDb:tt12093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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