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離別--記憶留下,不要回頭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8-03 07:30:37 作者:燕有屋 Language

這部2001年的電影,讓多少不同年齡不同經歷的人,都收穫了滿滿的感動。大家多多少少因目睹某件發生在千尋身上的事情,聯想起自己的經歷或回憶,從而獲得和當下正在經歷神隱的千尋相通的感受。當然,這種相通無從驗證,靠的全然是一種情感力量造就的聯結。

這可能不是一部給小孩子看的影片。影片裡的包含的情緒和情感十分的複雜,情緒從恐怖、陰森到明快、治癒,從緊張、危急,到飄渺、平和,變化多端;情感有不安、恐懼、悲傷、委屈,好奇、謹慎、焦急、堅定,感激、懷念、愛戀、希望。很多場景的設置,比如滾動的人頭,吞食人的怪物,長相陰森還會邪惡魔法湯婆婆,都會讓人毛骨悚然,起雞皮疙瘩。

但這種複雜性的迷人,也許對所有年齡段的人都有著吸引力也說不定。(要不然,為何小學第一次看的嚇得半死的我,卻又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找出來看,直到今天終於實現8刷了呢?題外話了hhh)

一個無法接受離別的女孩

千尋落入這個異世界,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似乎這次神隱,就是要教會她如何面對離別。

去往新家的路上,千尋一直心情低落。她無精打采地躺在後座上,捧著那束花說到:“居然人生中收到的第一束花就是離別的花。” 媽媽沒有理會千尋的傷感,說到:“你之前不是收到過玫瑰花嗎?”千尋反駁道:“那只有一朵呀怎麼能叫花束呢?”

爸爸開著車,卻好像在這陰森森的林子裡迷了路。車子行駛在樹林的陰翳和偶爾透過來的光斑裡。兩旁是密密麻麻的石祠。隧道口正中央立著的詭異笑臉石雕,還有彷彿要把人吸進去的風。敏感的千尋一下子就感覺到了周圍環境的不對勁,但是爸爸媽媽卻毫無察覺。甚至還要大膽的進洞穴看一看。洞穴上有著已經有些朽化的牌匾:油屋。

父母和千尋此刻的心境是十分不同的,千尋因為內心對前往新的環境有著牴觸,而十分警惕;父母則對新家充滿期待,因此,面對迷路後的新奇景色,父母熱情高漲地想要繼續探索,千尋卻只想回去。

進了隧道,內部彷彿是一個廢棄的候車室。拱形的石頭建築中,擺放著背靠背的木質座椅,光透過小小的彩繪玻璃,穿過厚重的牆壁灑進來。裡面還有一盞燭臺。一切都顯得那麼古老。從隧道的出口出去後,是開闊的草坡。草坡上怪石林立。爸爸說到,這是日本90年代建的樂園,後來經濟泡沫破碎後就被廢棄了。

再往坡上走,是一條蜿蜒向前的土路。兩邊是各類商店。主要還是餐廳。請悄悄的,只有門面上碩大的字彷彿在對人低語:“狗肉”“人肉”……仔細一看,瘮人又怪異。但是爸爸媽媽仍然沒有沒有察覺。爸爸突然間聞到了什麼香味,激動地大步向前。於是,在這靜悄悄的無人的街道上,就發現了這麼一家擺滿了美食的店。分量出奇的大。盛器都是像缸一樣寬而深的器皿,裡面堆滿了各式肉類:一隻只堆起來的完整烤雞,五花肉,還有其餘一些掛著油脂的碩大不知名肉塊。

明明店裡空無一人,爸爸媽媽卻開始大口吃起來。爸爸仍然自信地說:“別怕,有爸爸在,吃吧。來了再付錢就是了。” 在大人眼中,這些奇異的景象,都可以用錢擺平。還記得路上媽媽說的:“這裡好適合野餐,要是剛才把車上的三明治帶下來就好了。”原先的午餐,是媽媽做的三明治。可是到了這裡,爸爸媽媽的慾望卻完全失去了控制。媽媽雖然吃得飛快,卻還記得用筷子;而爸爸已經完全丟掉了儀態,就像被原始衝動攫住了,雙手交替抓起各式肉類,往嘴裡塞。在父母的咀嚼和吞嚥聲中,千尋放棄了勸阻。此刻,她決定一個人在這街上走走。

她順著一開始前進的方向,繼續往深處走。街道的盡頭是一座橋。橋對岸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建築,上面寫的,正是和隧道口一致的“油屋”二字,只是這裡的亮的發光。橋上一位白衣少年正從那端往這端走。這是千尋在神隱奇境遇見的第一個人。這個時候千尋還不知道,他們倆之間奇妙緣分。

千尋是很不幸的。在剛剛經歷離別的低落裡,親眼目睹了自己的父母變成了貪婪醜陋的豬,一邊瘋狂地吞食著桌面上可見的所有食物,一邊在女兒的呼喚中露出肥碩的舌頭和渾濁的眼珠。於是,她在這個不歡迎人類、甚至以人類為食的土地,失去了父母的庇護,孤立無援。

但千尋又很幸運。因為她在這裡遇見的第一個人,是“站在她這邊的”白龍。白龍教給她一些想要生存而必須要做到的知識,同時將千尋引見給另一些油屋複雜世界的善良的人。“我不能陪著你。要在這個世界活下來,你要靠你自己。”面對接近崩潰的千尋,白龍一邊安慰,一遍冷靜地告訴她這個世界無法打破的規則。

複雜的油屋世界

油屋是給各路神明休憩泡澡的休閒娛樂場所。店裡的員工大致有三種,有男有女有青蛙。男女都有些青蛙的特徵,比如碩大的腮幫子,圓鼓鼓的眼球,最難以抵抗的東西除了金子居然是烤壁虎幹。

油屋老闆娘湯婆婆住在樓頂。要到她的房間,需要穿過四道門組成的空間。這些空間裡面陳列的都是些珍奇異寶:東方陶瓷花瓶、雕塑……然而這些華麗的藝術品只是沒有生命的擺件,沉默地襯托主人的財富。四道門後的湯婆婆有著碩大的腦袋和指節粗大的雙手。臉上誇張的皺紋和女巫般突出的長鼻子,似乎在昭示她魔女的身份。她有三顆亂蹦的綠色人頭作為寵物,桌子上是一沓沓的契約合同書,飛速簽字的手上掛滿了各色寶鑽戒指扳指。

千尋因為事先得到了白龍的忠告,沒有被湯婆婆的語言刁難和魔法威脅嚇亂陣腳,反而讓不情願的湯婆婆在忙亂中答應了千尋想要工作的請求。湯婆婆對簽完合同的千尋說 :“你不配有荻野千尋這個名字,就叫千就行了。”於是,她長長的指甲在契約上空這麼一捻,一扔,紙上就只剩下“千”這一個孤零零的字了。

打工日子裡的一些貴人

白龍最先給千尋引見的,是在油屋下層工作的鍋爐爺爺。鍋爐爺爺像個蜘蛛,有很多長而分節的手臂,用來操作控制火爐和水閥的開關、從嵌在牆壁的抽屜裡取出不同配方的湯池藥草。老爺爺的手下是被賦予生命了的小煤灰們。他們住在榻榻米下中空的部分,負責搬運煤塊往火爐裡扔,食物是彩色金平糖。

鍋爐爺爺又把千尋作為自己的孫女引見給了前來給爺爺和小煤灰們送飯的小玲。小玲和店裡其他的女員工一樣,都留著公主切的髮型。但小玲的長相無疑更接近人類,幾乎看不出青蛙的特徵。小玲一邊抱怨千尋笨手笨腳,一邊就教導千尋工作的內容和基本的社會禮儀。在湯婆婆為了擠兌千尋而故意給她們倆安排最髒的活計時,小琳也沒有不管不顧千尋,還幫著呵斥看笑話的同事。

那位長得像白蘿蔔一樣的神明、以及被誤認為是“腐爛神”的河神,也是千尋的貴人。在和湯婆婆簽約前的千尋是不能被其他電店員發現的,因為人類是低下的食物。在帶路的小玲為了打掩護而和同事攀談後,是白蘿蔔神明把千尋送上了頂樓。在電梯裡,高大白胖的蘿蔔神幾乎擠滿了整個狹窄的空間,瘦小的千尋一邊縮在角落裡,一邊好奇又害怕地偷瞄神明高高在上的腦袋。神明被盯了一會兒後,也轉動狹長的眼眶裡小小眼珠,瞥了千尋一下。千尋嚇得趕緊轉回頭去。這個畫面也十分的有趣。

雨夜大戰“腐爛神”

大戰腐爛神可以說是全篇最讓人熱血沸騰的一個情節了。雨夜裡來了個臭氣熏天的泛著臭水的澡客,湯婆婆一邊憋氣一邊竭力貼著笑臉歡迎,順便將棘手的客人推到了千尋那裡。然而,趁著雨夜裡來到油屋的,不僅有腐爛神,還有千尋放進來的妖怪無面男。無面男為了向千尋示好而從前臺偷來的藥浴牌子,此時就派上了用場。一邊是渾身臭氣熏天,急需泡澡的客人,一邊是百般刁難千尋,不願給出藥浴牌子的前臺管事,無面男偷來的成堆的高級藥浴牌子,無疑給千尋化解眼下的局面提供了最好的資源。在服侍腐爛神入浴的過程中,千尋從高高的池壁上滑進了池缸裡。在水中,她發現了腐爛神身上的一棵巨大木刺。湯婆婆一聽到木刺,似乎瞬間明白了什麼,立刻號召大家,“不論男女”,都來幫忙。於是,迎來了全篇員工們最齊心的一幕:千尋和小玲把繩子纏在木刺上,把剩下的繩子向後甩過去,所有的人像拔河比賽般,整個身子向後倒去,利用重力拉動著繩子。而號召大家一起加入的湯婆婆,是絕不會自己動手的。她不知從哪裡掏出來兩把扇子,一邊揮動,一邊喊著勞動號子,倒確實也使得大家的力能使到一起去了。

木刺鬆動了,千尋再跑過去一拽,稀里嘩啦,摧古拉朽,順著木刺,簡直拉出來一個垃圾山:廢舊自行車、棚子、金屬塊……全都裹在汙泥裡,撒瀉了一地。

汙濁被取出,湯池裡的水變得清澈了。“腐爛神”不見了,出現的是一個面具樣的老人臉。他發出了一聲舒服的長嘆。河神一邊喊著舒服,一邊捲起水流,飛向空中。雨夜的天空裡,河神的身影彷彿一條搖擺的愜意青龍,消失在遠方。

這個情節的設置,最突出的反而是湯婆婆性格的複雜性。她對待員工的刻薄,和麵對客人時的討好姿態形成鮮明對比。但是危機時刻,又能最先注意到情況的變化,站出來做出決策和命令。最先接待“腐爛神”的是湯婆婆,最先發現“腐爛神”其實不是“腐爛神”的也是湯婆婆;動員大家一起出手的是湯婆婆,事件解決後誇獎千尋擁抱千尋的也是湯婆婆。湯婆婆可能是個挺差勁的人,但卻是個優秀的領導者。

前往沼底

腐爛神離開後的情節突然加快速度,直推高潮:瀕死的白龍、現身的錢婆婆、大鬧油屋的無面男……而緊張的情節,卻又隨著千尋一步步從油屋引出無面男而慢慢趨向平靜。畫面有紙醉金迷的油屋內部,轉向了延展的海平面:透明的藍色,泛粉的雲彩,海面上徐徐駛來的列車,列車上影子般沉默的旅客。前往沼底的路上,我和千尋一起,聽著漸漸舒緩的音樂,欣賞著車窗外的海天一色,目睹來來往往的旅人,直到時間到了傍晚,天色漸暗,目的地到達。

獨腳的路燈蹦蹦跳跳吱吱呀呀的前來引路,見了面先和千尋鞠了一躬。此時的千尋,經過小玲的教導和油屋的磨練,也立刻彎腰回敬。千尋再也不像原來一樣,只會在驚訝和害怕中抽泣了。

錢婆婆雖然長得和湯婆婆一模一樣,卻風格迥異。一個熱鬧,一個僻靜。一個富麗堂皇,一個樸素溫馨。林中小木屋、烤火爐、明亮的屋子、木質的桌椅、紡織機和各色線球、茶與蛋糕……在柔和的燈光下,錢婆婆這張比例奇怪的大臉也溫柔了起來。

此次前來,是白龍情況危急,千尋是想請錢婆婆搭救白龍。但錢婆婆卻不慌不忙,教起無面男和變成老鼠的寶寶紡織。錢婆婆說出了一句意義深遠的話:“發生過的事情是不會忘記的。” 臨行前,錢婆婆送給一根發繩,並讓孤單的無面男留在了這個遠離塵世的溫暖小屋。“這是護身符,因為是大家一起編織的。”這根紫色的亮晶晶的發繩,後來成為了唯一能證明這次神隱的物件。

白龍

最初看千尋,是小學。那時候以為白龍是個女孩子,很多感情都理解不了。比如,鍋爐爺爺說的“這就是愛呀!”, 還有錢婆婆說的“千尋的男朋友”。 但這大概也只是電影中大人的調侃。畢竟千尋才剛剛從孩童,蛻變為少年。而宮崎駿老爺爺描繪的初戀情感,總是純粹的難以用任何言語去定義。

白龍很溫柔。會保護千尋,在她於這突如其來的陌生世界中孤立無援時,鼓勵她安慰她,陪她哭泣,給她指路;白龍也很嚴厲。不會嬌慣千尋,冷靜地把生存的現實講給千尋聽;白龍很信任千尋,發自內心地相信千尋擁有可以克服險境的力量。

最最難受的,是結尾兩人攜手,奔過拱橋,奔過街道,奔過草坡,奔向分別的鏡頭。 臨別時,琥珀川最後一次囑託:“一直到離開隧道,都不要回頭。”語落便鬆開握住的手。千尋點頭,立刻轉身向前方跑去。此時的畫面,定格在琥珀川的鬆開的手上。在原地停留的那麼幾秒,彷彿時間定了格。

“不要回頭。” 千尋沒有步歐律狄刻的後塵,目視著前方,走向隧道另一頭的光明。

此刻的她,已經擁有了足夠多的勇氣、感激和回憶,支撐她向前。但是,手停留在空氣中的幾秒裡,琥珀川在想些什麼呢?

推薦閱讀:

風揚兮,《千尋與異境》。 對影片中的場景設置進行了歷史、哲學、神學以及文化理論的解讀。

動畫信息

神隱少女
中文名:神隱少女
原 名:千と千尋の神隠し
又 名:神隱少女(臺) / 千與千尋的神隱 / Spirited Away / A Voyage of Chihiro / Sen to Chihiro no kamikakushi
首 播:2019-06-21(中國大陸) / 2001-07-20(日本)
IMDb:tt024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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