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悲善惡之美

樂悲善惡之美
-------《輝夜姬物語》
《輝夜姬物語》是我今年近兩年看過的最有誠意的動漫之一，何為誠意？從表面來看，動畫製作精良，是水彩動畫形式，果真是電影中每一幀都美似畫，都可以做壁紙，做插畫。還有就是簡單明瞭的故事，故事本身不難理解，只能用簡潔來描述，並沒有晦澀的場景，讓人易於接受。配樂也很講究，明快動聽。
從深層次來講，誠意就是讓我深受感動，因為輝夜姬小時候在山裡，在田野中，在草原裡在樹林裡做的那些事情，爬樹，捉小蟲，捉野雞，偷農民地裡的甜瓜，然後躲在隱蔽的地方美美的吃………
輝夜姬小時候幹過的事情，我都幹過，莫名的感傷和感動湧上心頭。人總是容易得到共鳴，或許這就是人類最寶貴的情感之一，共鳴來自於人類的理解與人類的共同價值觀。之所以我說它寶貴，因為我認為情感的共鳴是善良的前提。
接下來看一下故事本身吧，故事的梗概是這樣的：
晨霧輕鎖的山崗上，不遠處有節奏地傳來了清脆的敲擊聲。那是一位平民老爺爺在砍竹子，當他扛著竹子準備下山時，卻突然為一道奇妙的閃光所吸引。近旁處一根竹子旁邊，竹筍如蓮花般悠然綻放，"花蕊"中央端坐著一個穿著莊重服 飾、慵懶可愛的小人兒。老爺爺小心翼翼將其捧回家，誰知小人兒竟在老伴手裡變成了嗷嗷待哺的嬰兒。
　　小女孩一天天長大，漸漸出落成遠近聞名的絕世美女。輝夜姬的綽約風姿引來大名貴族的垂涎與愛慕，甚至連高高在上的天皇也有所耳聞。只不過縱使綾羅加身、金銀環繞，卻再難見到輝夜姬那發自肺腑的笑容……
　　這便是千百年來廣為流傳、家喻戶曉的日本民間傳說《竹取物語》的故事。人們知道輝夜姬來自月亮，因犯了錯被貶到人間。而她究竟所犯何罪？已近耄耋之年的高畑勳將據此為我們講述一個不同以往的《輝夜姬物語》
關於傳說和文化：但從故事本身來看，雖然說是取自於日本民間傳說，但是實際上日本又深受中國（唐朝）文化的影響，在故事中輝夜姬是來自於月亮的月之都，電影中並沒有說出為什麼輝夜姬被貶下凡間了，傳說中說的是犯了錯。但是高田勳沒有說明她來人間的原因，倒是我覺得高田勳應該看過《紅樓夢》吧，就想賈寶玉是要求被兩個仙人投入紅塵，去享受一些人間的東西，因此撫養她的老翁在竹林裡找到了上天賜給的黃金以及一些綾羅綢緞，後來在京城為輝夜姬建造了一個豪宅，把小輝夜姬培養成為一個高貴的公主，嫁入豪門享受榮華富貴。這就相當於那些仙人把寶玉投到一個顯赫富有的官宦人家，讓他享受一些榮華富貴。
當然還像中國的一個民間傳說，那就是嫦娥奔月的故事，只不過沒有廣寒宮，只有月之都。電影中到最後又糅合了像是觀世音的故事，由法相莊嚴的釋迦牟尼佛（但電影中沒說是不是，只是長得像）率眾弟子來迎接她重新回到月之都。就這樣，不想走的輝夜姬還是被帶走，同時還被披上了一個仙人說的一件能忘記人間汙穢記憶的神奇外套，當然披上這件外套就會得到應有的鎮定，不喜不悲，看似是永恆的快樂。
我的一些理解：實際上我覺得以宮崎駿和高田勳等為代表的藝術家對於大自然之美的熱愛已深入骨髓，當然這也是情有可原，因為核彈（代表的工業的最高水平）給日本帶來了深切的災難。有進步必然有代價，或許類似於《鋼之鍊金術》中提到的等價交換原則。正所謂“華麗之下，必有痛楚”，工業文明的進步，必以自然的破壞為代價，可能不是等價交換，但是這些自然之痛讓我們為之心痛，心痛的不是具體多少樹被破壞，多少山頭荒蕪，我們懷念的更多是自然的人文，人文的自然。
自然而然的，作為具有美好象徵的“竹子”，當然也就是電影中所說的輝耀公主，世間最美麗的女人，每一天庭院前都門庭若市，王侯將相競相追逐，日本天皇也不例外。電影中人物形象的描畫是一個大學問，剛剛從鄉間走到京城的豪宅，輝夜姬的父親和父親的面容和裝束就變了，變得千篇一律和蒼白的醜惡，但是他們認為這是上層社會的象徵，榮華富貴的象徵。
或者說每一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但是一味的讓自己躋身上層社會就代表幸福了？幸福和財富也不僅僅通過所處的社會階級作為唯一的衡量標準。但是很多人容易犯一些糊塗，把問題混淆，比如在電影《鳥人（birdman）》中里根與前妻中的一段對話，前妻說：“我不喜歡你跟麥克斯演的喜劇，就表示我不愛你了，你總是這樣，把崇拜當成愛”而里根默然以對。當今我們對於幸福對於自己的價值觀的認識總是存在這種錯位和自以為是當中。當然《輝夜姬物語》中“竹子”的養父就以為讓竹子幸福，讓自己幸福就是讓竹子成為高貴的公主，然後嫁入豪門。當然會存在這樣一些人認為權力與財富等於幸福，但是這並不是萬能公式。
就比如竹子喜愛自然的快樂，喜歡接觸大自然，喜歡大自然的粗獷，原始，美麗。他不認同她父親所認同的那一套幸福理論，但是卻也沒有辦法。她的父親請來了專門訓練禮儀舉止，琴棋書畫的“相模大人”開始來包裝竹子，迫於父親的壓力，她雖然不在相模大人面前正兒八經的學，但是在他父親面前卻是有模有樣，簡直真成了公主的模樣。有時候真成了，偽裝的一類人，從人的性格來看，這個社會也分成了三類人，“真性情的人（底層）”，嬉笑怒罵，生活雖然貧苦，但是有不裝的性格。就像竹子的舍丸哥哥，他們雖然貧窮但是質樸，真性情。“偽人（中層）”，這些人唯唯諾諾，物質生活雖然不錯，但是實際上你的性格被壓抑，想笑不敢笑，想哭不能哭。“真任性的人（頂層）”這一部分人處於社會的頂端，是社會秩序的制定者，在一定程度上，這些法則卻不適用於他們。他們可以肆意妄為，沒有顧忌，這是跟底層社會的人有本質區別的，就像天皇一樣，不用遵循禮法，直接闖進輝耀公主的閨房，從背後抱住她，侵犯她。而處於中層社會的這些偽人，還不敢直接越過禮法的約束，只能一步一步來。這個社會可見差別，尤其現在的中國。
這裡還不得不說，人性之美，怎樣才是美，世界真的是隻存在愛時才美？我覺得不是這樣，對於人類而言，某單一的性格和特質體現在人身上，人類就變成了麻木，千篇一律的重複，就變成了行屍走肉。不管這種特質是愛或善良。這個世界正因為是人性，有善有惡，有偶爾小脾氣，有包容，有寬慰，你才能感受到作為人類之美，我可不想在未來我的孩子問我：“爸爸什麼是惡呀？”
就像我們看神話故事，我們的神話故事和傳統文化觀念是這樣認為的，我們可能不會為某個人得到成仙而高興，但是我們會為了某些仙人下凡追尋了自己喜歡的一位姑娘，最終歷經千辛萬苦與凡間女子在凡間快樂生活的結果而歡欣鼓舞。雖然我們看著神仙沒有憂愁只有面無表情，我不知道這種表情是快樂還是冷酷無情，但是這不是我們的追求，我們追求的是敢愛敢恨。我們追求的是真切的感受，悲傷也好，喜悅也罷，我們追求的是人性之美，不受約束的自。雖然迎接竹子的那些人奏著音樂，乘雲駕霧，衣飾華美，但是面無表情，說是歡樂你相信嗎，你想要嗎？
阿根廷一部動畫短片《僱傭人生（The Employment）》中，揭示了社會的本質分工，那就是不存在介質，你就是直接參與的人，沒有汽車，那只是你充當輪子，或者發動機。沒有椅子，你只是別人屁股下面挺起背來充當椅子的人。在這個邏輯中，只有兩種人僱傭者與被僱傭者。社會的階層可能就是這樣產生的，但是竹子想要跳出這個邏輯，她在影片中不止一次的說過她不屬於任何人，她不想成為任何人的附屬品，竹子只是獨立的竹子。
興奮不是幸福。日本人，尤其是這些藝術家對於自然的熱愛已經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高田勳和宮崎駿等人是代表，工業文明必然帶來自然破壞，就像竹子，竹子可以看成是大自然的化身，她的養父母就可以看成我們所謂的文明，這些文明想把竹子脫離自然，但是竹子就是自然，自然就是自然，“只有犧牲，不可剝奪”。我們可以看做是工業文明對於自然地迫害，雖然竹子成了公主（自然成就了工業），但是竹子很悲傷（自然被嚴重破壞）。但是有時候我們也會沉浸在自己所謂的文明裡面不可自拔，就像竹子一開始去所住的豪宅感到興奮，但是興奮不是幸福。
我們要反思自己所取得的成就到底值不值得，，而不是沉浸在所謂的興奮裡面。
竹子的個人性格：竹子的性格還是挺令人喜歡的，因為她屬於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人。能活潑調皮，粗獷樸實，卻又能溫文爾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樣的女子堪稱完美，這也是一種美的表達吧。
說了那麼多，有那麼多嗎？最後借用姜文的一句話“想看懂什麼呢？”
（始於1.22，終於1.26 李德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