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給《海獸之子》這部動畫下一個定義,我貼上的標籤是“小清新克蘇魯”。
這是三個孩子冒險,又或者說是三個孩子的“尋根”旅程。
“空”和“海”兩兄弟要探尋他們來自何方,又將去往何方?
而女主琉花,跟隨著兩兄弟,被動的尋找著自己的價值。
空(左一)、琉花(左二)海(左三)
它是溫情的,關於年少時的記憶,青春所遇見的人。
它是慾望的,座頭鯨翻身時的乳房印記,女性卵巢的波動,孩子降臨的臍帶,生殖崇拜的疊加,還有那隕石如精子般破曉的一刻在,照亮整個宇宙。
它是神祕的,沒有人知道“空”和“海”生於何處,又去往何處,就像沒有人知道祭典上那無數隻眼睛來自何方,為何要死死盯著祭典上的一切。
它又是迴歸死亡的,“海”臨終前化為無數記憶的聯結體,如鯨落一般,滋養萬物生靈。鏡頭一轉,回到陸地上的人類捕魚為食,好似輪迴,生生不息。
所以,《海獸之子》究竟講的是什麼?
我想,拋開那一切冗長的,即是成人,也是生死。
這裡的成人,是雙關的,一方面指自我和解後,幼稚消退的成人化;另一方面指生命意義上的成為人。
導演渡邊步在動畫開篇,就不斷強調著一個細節,琉花膝蓋上的傷。
這是琉花被同學使絆,留下的傷口,也因為這次使絆,琉花報復同學,被變相“逐出”了學校。
導演在處理這一段,有著極為有趣的一筆。
無論是老師、父母、還是新交的小夥伴,都沒有人注視到琉花的傷口。
而多處琉花從家中出門,也沒有交代她處理傷口的情形。
對琉花傷口簡單的鏡頭疊加,更甚於橋洞下落寞的一坐,自己受傷了卻沒人看見,世間有多少事比這更孤獨。
為了加持這份孤獨感,導演渡邊步又藉助對白的方式,話裡有話,打破次元壁(大致):
因為想被人發現,所以才發光。
琉花不就是如此嗎?
她害怕孤獨,她想將自己受傷的信息,心裡的脆弱,直接傳達給大家,但她又不知從何表達,才會對傷口不加掩飾,所以導演渡邊步才會把鏡頭一次又一次的切向這。
所以,當琉花在“空”和“海”的陪伴下,重新開始找尋人生價值時,這個傷口也就隨之消失了。她達成了自我的和解,觸碰到了“自己想要被人發現”的軟肋,併為此“迴應”。
另一個成人,就是生命意義上的成為人,這個要和生、死放到一起來說。
生、死、成人在《海獸之子》中其實是一組命題,但我建議先割裂的看。
動畫末尾,琉花的母親生了一個新小孩,由琉花來剪斷臍帶,在剪斷臍帶的那一刻,有這樣一句臺詞(大致):
剪斷臍帶的那一刻,這個生命就好像死了。
《海獸之子》後半段有著多處關於生殖崇拜的暗示,這一階段有多處關於“卵巢”和“乳房“的抽象表達。
其中,琉花祭典時,被“滴”進一個肉房內,被“水”包裹,就是類似的具象,這是受精到懷孕的過程。
其間陪伴琉花的是無數個記憶,匯聚而成的,已經死去的“空”。
但是當琉花睜開眼睛,剎那間她如一道黃光衝出了肉房,伴隨著她的是宇宙萬物,大千世界,這是生命的誕生。
這時陪伴琉花的,是喪失記憶的“海”。
“海”吞下隕石,象徵著這場生殖過程的全部結束,同時相應的,是他在琉花面前化為無數個“星雲”,滋養海中萬物。
從這一刻起,生命就結束了,作為和母體連接的生命就此死亡。
因此也就對應了上文所述,琉花剪臍帶時,感嘆這個生命已經死去。
同樣,也是從這一刻起,生命就誕生了,她作為個體,繼承了舊的記憶,被賦予新的記憶。
隨後,就有了琉花抓住星雲碎片,讓它成為了自己的一部分。
生、死、成人的意義在動畫中很重要,但它卻以一種很“輕”的方式被表達。
依如渡邊步在開場,寄中國觀眾所說的一樣,山川異域,風月同天,或許文化有一定差異,但我們能讀懂同一縷海風,感受同一縷海風下的“物哀”。
那些盛開的、那些飛揚的、那些凋落的,銘記這瞬間,即為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