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殼機動隊》與賽博格情結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9-01 03:40:04 作者:喜寶 Language

攻殼機動隊與賽博格情結

最近《攻殼機動隊》電影版熱映,反響一般,但據說原作是神作,於是在A站找到合輯刷了動畫劇場版前兩部,95年和05年的,也是最經典的兩部,導演都是押井守。AI智能越來越成為時代的中心議題,二十幾年前的作品,至今更具有現實意義。

從來沒有一部科幻作品能讓我如此激動。好萊塢的科幻大片我實在是免疫了,基本上不用觀眾帶腦子,“噼裡啪啦砰砰砰”一番視聽轟炸後爽一發結束,索然無味。對我來說其實也毫無爽點,辣眼睛又轟耳朵,震得腦仁疼。

《攻殼機動隊》更像是披著科幻外衣的文藝片,從漫畫作者到動畫導演都沒有要遷就觀眾口味的意思,大量的專業術語和哲學思辨,對故事情節有粗暴需求的人肯定要對這部作品失望了。

相比《西部世界》,《攻殼機動隊》更加直抒,直接通過角色的臺詞來輸出觀點,情節輔助,甚至在動畫第一部中,並沒有明顯的人機對立衝突,就是討論生命的定義,在人、義體人、機器人三者之間尋找界限。或者說是討論“自我” 的定義,意識與載體、自我與他者之間的轉換關係,英文譯名《ghost in the shell》更加貼切。而《西部世界》是先將人和機器人完全對立起來,機器人供人類殺戮取樂,通過故事情節展現人性之惡和倫理矛盾。

論走心還數《攻殼機動隊》了,因為它真正在發出困惑和尋求解釋,不炫技不黑白分明,也因此看得人云裡霧裡,雖然字幕裡有註解,但還是有很多細節讓人不明用意。

《攻殼》第二部和第一部有很大不同,走向詭異,宗教氛圍更濃,“生日去來,棚頭傀儡。一線斷時,磊磊落落”這段文字不斷閃現,出自能劇《花鏡》。傀儡意指人,“一線斷”意指死亡,“磊磊落落”跟《紅樓夢》中“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禪意相似。

二部開頭講述一批有靈性的sex玩偶機器人反殺主人並自殺的案件,公安九課展開調查,義體人巴特和男二陀古薩組CP做任務,途中被反派黑客侵入控制,產生幻覺等等,虛實難辨,直到將近結尾女主素子才“現身”,與巴特並肩作戰了一會又無情甩了巴特。在這裡表白痴情巴特,在和一條狗相伴無限想念素子的日子裡,失戀的巴特真讓人惆悵。

動畫的風頭蓋過當時的漫畫,重點在於視覺呈現,押井守在這點上可以說是很變態強迫症,畫面精細,空間感強烈,處處燃燒經費,第二部畫面比第一部更甚。空間背景的原型是香港九龍,滿屏的中文燈光牌、牆上小廣告,文字清晰可見,各種有趣的店鋪名稱,你都無法想象有多接地氣,渲染一番之後可以說是很朋克了。這也是這部動畫的特別之處,不像一般科幻作品的背景都是金屬森林般的未來科技城,毫無藝術性可言。第二部在第一部畫面基礎上,更加華麗夢幻,畫風沉鬱。技術的進步也使得畫面更加精緻,其中一段夢幻般的遊街場景讓人想起《紅辣椒》中的相似片段,突破想象力的極限。《攻殼機動隊》的動畫電影之所以能夠突破冷門在當初上映時票房大賣,正是因為畫面藝術性令人驚歎。加上音樂的融合,儘量將抽象化的意念變得具體,使得觀眾能夠代入情境。

貫穿兩部始終的配樂《傀儡謠》,模仿巫女祭祀唱腔,妖異悲慼震撼,像古老的歌謠,又像末日的吟唱。“若吾起舞時,麗人亦沉醉;若吾起舞時,皓月亦鳴響,神降合婚夜 ,破曉虎鶇啼。”這是《傀儡謠2:幽靈都市》的歌詞,這段配樂響起時,動畫整段留白,呈現的是雨中九龍城各個角落全景。虎鶇啼,意為”變異前兆“。

作為賽博朋克的經典之作,《攻殼機動隊》啟發了《黑客帝國》,甚至《盜夢空間》《紅辣椒》劇版《西部世界》都有向其致敬的影子,它開創了動畫討論哲學思辨的先河,也引得好萊塢學習借鑑。人與智能機械的區別是什麼?靈魂是什麼構成?是否真的存在?機器人是否存在靈魂?不斷深入的討論中,界限變得模糊。

第二部中透露了一個觀點認為”只有玩偶和神是完美的,如果還有第三者的話,可以說是動物。“神全知全能,玩偶按照人的意志創造,而動物為什麼可以完美就比較晦澀了。兩部中都有一隻狗的出現,第二部中戲份尤其多,設定是巴特的寵物,據說是導演的寵物原型,私心昭然。押井守認為,狗這種動物是純粹的感情載體。

動畫中的狗,其實是人造狗,不提示的話根本看不出來。並且動畫中大膽地設想,人類的生育行為,其實就是現有條件下實現“人造(製造)”人最方便的途徑。雖然聽著讓人惶恐,但又確實震撼。身為人父的男二陀古薩喊出“孩子不是玩偶”時,巴特的電子腦搜索到“笛卡爾在女兒死後按其模樣製造了一個人偶替代女兒,並溺愛有加”的事實。注意這裡是兩“繁殖”與“製造”的界限打破,孩子與人偶界限模糊。平時“造人”這個詞聽慣說慣,但是你敢直面背後的含義嗎?

雖然賽博朋克依託於更先進的科技和新秩序,但與蒸汽朋克相似的是,兩者都有明顯的復古懷舊情懷,在科技發展可能引發災難的焦慮中尋求慰藉。很多科幻片對未來科技世界更趨向於悲觀,除了營造戲劇衝突外,現實中也確實存在焦慮情緒,成為反烏托邦大軍中的一員。

這裡不得不引入一個概念,“賽博格”(Cyborg),由 “控制論”(cybernetics)與“有機體”(organism)兩詞的詞首組合而成,譯為“義體人類”。簡單講就是人和人造物的結合,在《攻殼機動隊》中對應的是女主草薙素子這樣的義體人,素子除了腦補保留了原有部分組織外,幾乎全身義體化,是人形電腦、是機械戰甲,為政府所用、維護治安,這也是素子常常疑惑“自我”的原因。像《生化危機》女主愛麗絲這樣的生化人也屬於賽博格範疇。

《攻殼機動隊》第二部《無罪》中,有一個搞技術的女性角色叫”哈拉維“,作者以此向原型致敬,甚至表達愛慕。唐娜·哈拉維,美國後現代女性主義學者,最著名的作品就是1985年發表的《賽博格宣言:20世紀晚期的科學、技術和社會主義的女性主義》。哈拉維將希望寄託於賽博格,賽博格模糊人機界限的同時,男女性別界限也將逐漸模糊。《攻殼機動隊》可以說為賽博格提供了很好的分析文本。

廣義的賽博格是非常複雜的概念,遠非科幻作品所能涵蓋,充滿了邊界模糊與破裂,與生物學、信息工程學、醫學等緊密相關,不僅在於人機界限,還有動物與人以及人與人本身之間的界限。正如上文提到的動畫中孩子與人偶、生育與製造的模糊。哈拉維企圖藉助”技術“的介入,來打破現有現實中的多種二元對立,展望賽博格將如何打破女性生理自卑和倫理焦慮。賽博格對於哈拉維而言,更像是女性主義撬動現實的支點,從而肯定了技術的積極意義。像素子和愛麗絲這樣的戰鬥力爆表的女戰士設定,是典型的女性主義賽博格情結,《黑客帝國》的女主也是同樣,並且從樣貌上就具有性別模糊性,這種情結與目前現實中研發的女性服務類機器人背後的價值觀水火不容。思維擴散開來說,其實這種女性主義賽博格情緒不光體現在科幻作品中,《權力的遊戲》中龍母的設定也能夠契合,她的戰鬥力通過兩條龍飆升,完成了從弱雞到女戰士的昇華。浪漫主義的作家藉助龍,現實主義的學者則藉助技術,渴望一個切實可靠的行徑。

《攻殼機動隊》被稱為史上最嚴肅的動畫片,人物對話中大量引用了文學哲學宗教典籍中的原話,第二部尤甚。豆瓣上劇場版這兩部都是9分水準,第二部由於畫面更震撼而分數略高。情節雖弱,但觀影時一點也不覺得漫長,甚至一遍不過癮。動畫文本雖有堆砌嫌疑,但是真的精彩,作者本身必然博學。在此列出印象最深的一句話,出自第二部女主之口:“雀血惹人憐,魚殤無人問,能發聲者是幸福的”。其中,雀對應人類,魚對應機器人。

《攻殼機動隊》與賽博格情結 - 第1張
《攻殼機動隊》與賽博格情結 - 第2張

動畫信息

攻殼機動隊2:無罪
中文名:攻殼機動隊2:無罪
原 名:攻殻機動隊2 イノセンス
又 名:Ghost in the Shell 2: Innocence
首 播:2004-03-06(日本) / 2004-05-20(戛納電影節)
IMDb:tt0347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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