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Real Folk Blues ——寫在四年前

在沙啞的jazz裡，spike一個轉身把所有的回憶都沉到了心裡。身後是一個個丟失再也不能拾起的面孔。最後一道光在面前，但已經不能分辨究竟是向前還是向後，或者早就不是那條路上。深吐一口煙，讓眼前的景物再模糊一點吧——既然已經模糊了。

Faye在哪？Faye對自己說。
在聖淘沙嗎？那我就去尋找吧！但是那個在聖淘沙的Faye真的是我嗎？我，不是在這嗎？記憶中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是平行的還是交錯的？但不論怎樣，都不會是同一條線了吧！因為，我已經睡了那麼久。也許早就轉生，只不過還呆在相似的軀殼裡，偶爾會有些似曾相識的所謂回憶。
既然是回憶，就當作一場電影。即使是再怎麼惡俗的情節，有時候也會被感動的。

什麼夥伴啊都是些不可靠的人！說走就走了，招呼也不打。
Ein 不要碰我的將棋！啊，這樣也是不錯的一著呢。
Bebop 的青椒肉絲啊……
在這個混亂的時空裡，唯一靠的住只剩下這艘飛船了。從前的回憶，從前的戀人，從前的夥伴，從前的敵人，都變成了虛幻的影像，在腦海裡，不該升上來的時候升上來，不該沉下去的時候沉下去。
我是jet 。沒錯，在bebop我是主人。

Edo和Faye在說話。Edo和spike在說話。Edo 和jet在說話。Edo 和ein在說話。Edo 和Edo 在說話。沒人在聽Edo說話。

Ein 不會說話。

他們都是賞金獵人。
賞金獵人是份很有前途的職業。
在太陽系的失控時空裡一天一天的活著。儘可以插科打諢，管怎麼著也輪不上他們的閒事。每天高興的話早起，不高興也可以早起。從這個星球去那個星球，不用事先打報告，等待輪休。沒有養老保險，所以不用擔心自己老的那一天。沒有各種各樣的賬單，大不了餓幾天，等待在超市碰見一個倒黴的通緝犯。
很多人會嚮往這種自由飄蕩的生活。
在秩序多到讓人混亂的年頭，自由也許真的是最大的奢望。

但他們是自由的嗎？

Spike不是自由的。
從教堂摔下去的那一刻，眼前還是過去歲月的閃回。不斷的閃回，連不起來的回憶。是自己不願意把它們連起來吧！即使這麼支離破碎的回憶都讓人不堪重負，一整個放在心裡，無法想象。
或許完整的記憶不會像碎片一樣扎人。但是誰能保證記憶的形狀不是一把雙刃劍。
既然無法改變，那麼就不要去改變。
在恍惚的香菸煙霧裡，藏起自己的眼睛。即使溼潤了，也可以說是煙燻的吧。

Faye 不是自由的。
也許就應該這麼睡下去，至少在夢裡永遠重複的都還是從前的樣子。雖然越來越不真切，但至少身處其中。在夢裡無論怎樣都知道自己是在夢裡，而醒著……
無言以對。無言以對。
找不到答案也得繼續活下去。失去了支撐也得繼續活下去。
因為已經死過一次，所以知道在一些時候，死亡也不會有解脫的。那麼就還是在這混亂的時空裡失控，希望可以在疲於奔命的日子裡不要想太多，回憶太多。
即使如此，還是無法控制突如其來的觸動。
面對和逃避都無法掙脫。

Jet 也不是自由的。
呆在這樣一艘破舊的飛船裡。每天面對著這個宇宙最奇怪的男人和女人。凶惡的面孔之後其實還是綿羊一樣的心腸。以為自己可以平和的看待一切，其實骨子裡還是纖細的神經。
有時最脆弱的其實是最堅強的，最堅強的其實是最脆弱的。
把自己藏在陌生人之中以為可以閉起心扉。以為這輩子不會在去牽掛誰，但是陌生人某一天也會變的熟悉，牽掛的人反而越來越多。
因為一直就沒有忘記，也就談不上什麼重新開始。

還有Edo和ein。
孩子和狗。
莫名其妙的混進了這樣的一群人之中，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孩子終歸是自由的。何況Edo還有著那麼偉大的遺傳。有時健忘真的是一種幸福，可以選擇自己想要記憶的記住，即使某一天碰見自己不願意記憶的也可以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而ein呢，智商這東西有總比沒的好吧！
但孩子總會長大，狗也終歸是狗。孩子長大之後還會保持那顆什麼都不顧的心嗎？又或者在一大堆所謂正常人之中會不會厭棄健忘的本領。狗呢？不知道。

有時候那些表面自由的人心裡卻有著最牢固的枷鎖。
因為他們缺少，所以他們追求。
有時候最牢固的枷鎖不是什麼法律什麼秩序，而是過去的回憶。這些烙在心靈最深處的痕跡，其實不會隨著時間而平淡。以為自己忘記了什麼事了，但真的忘記怎麼有會想起。時間只會讓痕跡變的越來越深。他們沒辦法選擇自己的過去，所以努力想選擇自己的未來。當這兩樣都沒得選擇時，只好嘗試選擇現在。
一隻眼睛看著過去，一隻眼睛看著現在。
未來，藏在兩眼之間的角落裡。就在眼前，卻永遠看不見。

從一開始就失去了選擇的權力。
但誰又不是這樣，這樣的生活下去。有人善於麻醉自己，把自己沉醉一件事情之中，沉醉在一個人之中。有人希望可以反抗些什麼，到頭來也許有人會記住他們，也許只不過是河流裡的小小泡沫。有人在這兩者之間搖擺不定，心裡知道了沒得選擇，卻還要嘗試，在碰到第一個障礙就退後，神經又太過敏感，怎麼也無法完全麻醉。

Bebop 上的乘客就這樣在混亂的太陽系裡遊蕩。
至少在此刻，找到了可以支撐的東西。在別人的故事裡感動自己，在自己的故事裡尋找延續。試圖給每一件事都畫上一個句號，直到生命終結。儘量讓自己頭痛於最簡單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給自己一個一個小幸福微笑，給自己一個一個小麻煩傷神。
把那些回憶埋深一點，再深一點。雖然還會再浮上來，但至少可以多一點時間到達表面。
還能要求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