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冷暖,人性黑白——評《惡童》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9-05 21:48:30 作者:魚雷 Language

“白隊員做了個夢,海的,天空的,森林的,風的夢。這樣的城市,燒掉好了。” ——《惡童》

Title & Beginning

《惡童》(《鉄コン筋クリート》)是松本大洋創作的一部成人漫畫,美國導演邁克爾·艾里亞斯與日本Studio 4°C工作室合作,於2006年將其動畫化。雖然創作組以前沒有接觸過,但對於電影情節和表達來說,還是相當合我口味。

這是一部很難界定的動畫,另類而文藝,怪誕又矯情。電影本身的情節並不複雜,說的通俗些只不過是兩個所謂的問題少年和所謂的社會黑幫爭搶一座城市的故事。可是在不到2個小時的動畫中,卻充滿了人文關懷和哲學思辨。

Black & White

黑,沉默,冷靜,暴力,沒有信仰,對生存充滿絕望;相信自己存在的理由就是守護白,卻不知道是白一直在守護著黑;拋棄了愛而分裂出更加黑暗的鼬時,自己也在向著深淵墜去。

白,拖著鼻涕,種蘋果籽,討厭黑夜和冬天,每天不斷地彙報,自稱保護地球的白隊員;熱愛幻想,相信愛與真理,在骯髒黑暗的城市中一塵不染的活著;嘴裡嘟囔著be happy,be habby,卻一直是說給黑聽的;最後憑藉著一己之力拯救了黑,也拯救了自己。

主人公的名字被巧妙地設定為黑與白,而這兩種對立的色彩實則代表著人性中的惡與善:黑代表著惡的一面,崇尚暴力與進攻;白代表著善的一面,象徵純真與和平。

兩者看似矛盾,實則相互給予。人性中最本源的二元精神觀,就是在這種相輔中達到微妙的平衡。這種平衡一旦破裂,就是對於人性的剝離。黑在離開白後,惡失去了善的控制,於是黑的內心變得更加的扭曲與陰暗;而白在離開黑之後,也變成弱者而顯得不堪一擊。

其實黑與白本就是同一個人。神作壞了很多白的心的螺絲,而黑缺少的螺絲,白全都拿著。直到電影的最後,兩人在海邊的房子,堆成地毯的貝殼和海星星,這才是真正屬於黑和白的城市。

Eye & Heart

眼睛是心靈之窗。而在電影中,有很多處對眼睛的特寫。

白一直在畫著各種各樣的眼睛,金魚的眼睛,海豚的眼睛,人的眼睛。他總是在用這些美好而單純的眼睛去表達自己的內心。在白看來,那些擁有純真的心靈能散發出強大的力量,這也是導演想要傳達的意圖之一。

白的爺爺有隻眼睛是瞎的,寓意著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一輩子的人,對於美好的生活早已失去期盼,心靈也變得殘缺,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混跡在寶町的角落;木村醉酒的那間小酒吧的牆紙滿是眼睛,形形色色每一隻都不相同,反映出木村內心的複雜以及對前途的迷茫。

寶町這座城市的中心,就像一隻眼睛的瞳孔。“兒童城”就將建在這個位置,衝擊著這座老城的一切,當“窗戶”被改變的時候,寶町的“心臟”是不是也會變得陌生而更加冷漠?

Fire & Water

“火真是奇妙的東西,這麼安靜而平和,內力潛藏的卻盡是力量與破壞。火一定掩飾了某些東西。就像人類一樣,不靠近些看的話,有時根本不知道里面藏著什麼。有時不吃些苦頭,就看不清真相。”

在電影開始的旁白中,有這樣一段話。火熱烈而危險,象徵著血腥、混亂與結束。在電影情節的進程中也是這樣體現的,當一切矛盾與隔閡,混沌與衝突都塵埃落定後,用火來燃燒掉一切罪惡與愚昧,真理則像金子一樣經受住烈焰的考驗存在於世間。

電影中有多處對海水的描畫。黑與白攢錢要去海邊蓋房子,木村在臨死前也說找個能看見海的城市住下,其實他們都把大海當做心靈的最終歸宿。海納百川,能夠包容一切,每個人都想在混亂壓抑的生活中靜下心來,尋找真正的自己。


God & Mortal

耗子鈴木是個迷信的傢伙,看每日運勢,信五行八卦。他說“誕生意味著消亡的開始”,也會說“土星人最重感情”。當一個凡人以神作為信仰,相信無可追溯的命運時,說明他已經對現實失去了希望。

命運總會充滿變數,陳規有打破的那一天。當規則改變,天平就會傾斜,然後在混亂與複雜中尋求新的平衡。與其說黑是在用暴力與生命保護著這座城市,倒不如說是其在向著看似無解的命運宣戰。

黑說寶町這座城市是屬於他的。爺爺卻說,這個城市不屬於任何人,因為它有著自己的運轉方式,任何外力的強制參與只能加速它的破壞。鈴木相信一切行為都遵循著神的偉大領導,殊不知是自己的行為在創造命運。

Memory & Reality

鈴木是在寶町長大成人的。他即使希望現在的脫衣舞劇場營業,也不希望把這裡變成兒童城。當兒時熟悉的一幕幕消失殆盡的時候,即使是齷齪的回憶,也是十足珍貴的吧。當這座散發著往日溫情的舊城被一點點的拆掉,變成嶄新而陌生的遊樂場的時候,記憶也會一點點的隨之淡忘掉。

每一座外表光鮮的城市也會有光線不能照到的角落。用微薄的薪水養活孩子的妓女,躲在幕後偷看自己女兒表演脫衣舞的母親,這個城市的底層社會就是這麼卑微而現實的生存著。當舊城拆去,這些人唯一賴以謀生的手段也會消失,這時鈴木不願意也不希望看到的。

當城市一點點改變的時候,鈴木桑也開始變得沉默。鈴木總是說著時代變了,其實一切都變了。但如這灰色如森的鋼鐵城市,也會有點點溫暖透露出來吧。

Others & End

之所以引了白的那句話做題記,是覺得它包含了白的夢想,對美好的嚮往,以及對城市的失望。它將電影中的人性與城市的矛盾聯繫起來,毫無聯繫的獨立畫面和丟掉火柴前的落寞眼神折射導演對現實社會冷漠的批判以及迴歸自然的態度。

在我看來,這部電影倒像是雙人版《燕尾蝶》和邪惡版《囧男孩》的混合體。寶町雜亂的招牌,Yan Town殘破的樓房,以及臺北破舊的街道,這些散發著黴氣卻刻在腦海揮之不去的地方,和今天鋼筋水泥搭構而成的高聳林立的樓群城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導演都有著嚴重的懷舊情結。當城市建造的速度越來越快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卻越來越遠。對舊日愛的越深,在今日受的傷也就越深。可無論怎樣,那樣的日子是一去不復返了。

在生活水平飛速發展的今天,用這樣一部動畫來探討人性的善惡和城市發展過快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具有十足的警示意味。

一個送給成人的黑暗童話:城市的冷暖,人性的黑白。

動畫信息

惡童當街
中文名:惡童當街
原 名:鉄コン筋クリート
又 名:惡童當街(臺) / Tekkon kinkreet
首 播:2006-12-23(日本)
IMDb:tt0831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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