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的世界崩壞

把很久以前寫的感觸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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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世界沒有他，沒有那個笑容慵懶眼神渙散但靈魂永遠挺立的男人。短短五年的時光飄然而至，陽光細碎透過樹葉在刻有“阪田銀時”的石墓前落下一片斑駁。木屐與青石板的碰撞聲從路的盡頭傳來，依舊一身墨色和服的登勢婆婆的鬢角已有了白髮。一個銀髮男人躲在自己墓的後面，聽著她的喃喃自語，語氣裡滿是懷念。

　　“這個城市已經不再是你活著時的樣子了。”他穿越時光隧道來到五年後的未來。江戶的天空依然澄淨一碧萬頃，徒留遍地瘡痍、疾病蔓延、悲傷瀰漫。銀時低垂著頭，握緊手中的木刀，在江戶不再整潔的路上彷徨。這是他遲早要面對的事實。這是他終會迎來的一切已經完結的未來。
　　
　　熟悉的聲線傳入耳中，他驚喜的抬起頭來，卻看到連當初的“萬事屋”都已經物是人非了。新八高高拋起斗篷，眼鏡上亮光一閃，手中是與他一模一樣的刻有“洞爺湖”字樣的木刀。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本體是眼鏡會笑著吐槽的普通少年，稚嫩的面龐有了稜角，輪廓分明。神樂逆光而來，撐著油紙傘的手依舊白皙，橙紅色的長髮已及腰，無風飛揚。一襲白底藍色雲紋旗袍，花紋與他當年穿的和服相同。眉目清冷，冷豔端莊，饒是當年那個天真不諳人事的大吃貨，竟也出落成如今這幅好模樣。他們都繼承了他的遺志，不允許有人玷汙他們的街道——歌舞伎町。而他們如今也站在對立的兩面，各自掀起風浪，萬事屋早已四分五裂。

　　“萬事屋的銀桑”的招牌早已摘下，銅鏽暗生，以往他總是坐在那裡插科打諢的桌面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灰，一切都是殘敗景象。世界崩塌，溫暖消失殆盡。神樂說，她不會離開，她相信阿銀一定會回來，如果連他們都走了，誰會給喝得爛醉如泥倒在門口的阿銀蓋上毯子呢？新八說，他不會放棄萬事屋的故鄉，更不會放棄做萬事屋這件事。而從五年前而來的銀時，已用機器在他們的眼中改變了形象。他們認不出他。月色冷冽灑落在木質的欄杆上浮起淡淡微光，銀色直髮的銀時化身珍寶的形象在白月光下有些令人發笑，唯有大狗狗定春搖著尾巴輕舔銀時的臉頰。

　　江戶早已不復當年模樣。曾經看到這樣一句話：“當一個人的所有信仰和堅持破壞殆盡的時候，瘋狂也顯得理所當然。”桂依然在搞笑著重複“不是假髮是桂”，但在銀時死後變成另一個高杉晉助，從穩健派立刻轉向攘夷激進派。真選組眾人由幕府的守衛一轉而為攘夷志士。沖田總悟續起長髮，人稱“人斬沖田”，宛然一副浪客劍心形象。土方十四郎，曾經的“鬼之副長”，如今和伊麗莎白一起對國家降以天誅。

　　一種名為“白詛”的納米病毒在世界蔓延，感染者撐不到半個月就會死去，沒有任何解決對策，發病源與感染途徑也絲毫不明。發病症狀是全身的毛髮全部變成白色。白色詛咒，被人們所恐懼的謎之病毒白詛。

　　窗外是雷聲轟鳴，驚雨落地，天空陰沉沒有光亮，九兵衛、月詠、猿飛在病房外相遇，隨意地扯著些有的沒的，在病房外躊躇著。阿妙已是一頭白髮，她知道她命不久矣，無力地躺在病床上，笑容溫柔而平靜。小猿受不了這裡壓抑的氣氛，淚流滿面地吼著，阿妙你是那種會死在這種地方的人嗎，她相信著那個人還會回來，無論那個人多少年後才能回來，她都要用他最熟悉的容貌來迎接他，所以她五年一直沒有變。來啊，反駁我啊，木刀抽過來，苦無扔過來這才不是最正常的嗎？
　　
　　阿妙的眼睛已經看不清了，銀時新八神樂走到病床前，隱約間的身影堅定而可靠。萬事屋再度出發。他們去尋找製造人間慘劇的白詛源頭魘魅，夕陽下三人的氛圍熟悉而令人懷念，電影膠片三位一體，三人永遠不會分開。

　　銀時在長街上奔跑著，獨自找到魘魅，他要尋回他們的未來。刀光劍影夕斜照，金屬暗淡塵飛揚。仍舊一把木刀在手，木刻的洞爺湖三字薄光微閃。他是為了生存而揮劍為了保護同伴不惜生命的男人。魘魅可以看透他的動向，他大概已經猜到了。當霞光漫天的時候，銀時終於打敗了魘魅，層層繃帶解開，魘魅的聲音沙啞而熟悉，那是五年後的銀時。“可以打敗我的只有我自己了吧。”他的聲音蒼老而無奈。早在十五年前的攘夷戰爭，他就已經被白詛附身了。他每天聽著世界崩壞的聲音，想要閉上雙眼也不能。

　　銀時耳邊突然響起十五年前魘魅的聲音：“你那不祥的雙手，總有一天會將珍視之物也全部握得粉碎吧。這就是惡鬼所要揹負的罪孽啊。所愛之人所贈之人，終將被你全部吞噬。孤身一人遺留在這世上哭泣吧。”赤日當照，銀時的世界彷彿驟然蒙山一層暗灰，他的瞳孔縮小，雙眼睜大。

　　阪田銀時這一存在將盡然消失，銀時知道，自己在十五年前就不能存在了。我不知道他是以怎樣的勇氣毀滅自己的未來為了美好沒有悲傷與離別的大家的世界。一個人為了保護手中緊握的東西真的可以如此堅定決絕，他不想再讓什麼珍貴的東西從手心滑落，在這黑暗蒼涼的世界中他也不願苟延殘喘。銀色沒有金色耀眼閃光，沒有白色純潔無暇，但正是這髒兮兮的銀色會為同伴們支撐起整個未來的光亮。他的耳畔是世界崩壞的聲音，他的身後是黑暗，然後他用木刀劃開了名為光明的未來——只是那個未來沒有他。

　　時光機已經修好，他又回到了那與魘魅搏鬥的時候。萬里悲歌，戎馬戰場，吼聲迴響。翻越重重山嶺，他低垂著頭，無論付出多大的犧牲，都要奪回未來。即使在這個未來裡，他的存在會消失。和你們一起做萬事屋，我真的很高興。“萬事屋，阪田銀時，參上！”亂世長歌倦流年，刀墨泣血斬曇天。他衝過千軍萬馬衝向十五年前的自己。

　　另一邊，在未來，新八和神樂醒來後看到眼前完全不一樣的繁華世界，在街上彷徨，在詢問土方後卻得到根本沒有阪田銀時這個人的回答。曾經的“萬事屋銀桑”換成了“大江戶貸款”。他們不顧眾人奇怪的目光，跪坐在街上喊著銀時的名字，手邊緊握的電影膠片慢慢消失，驟然間，連他們也茫然地抬頭，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

　　時光小偷步履蹣跚，衣衫襤褸，用自己保存十五年的數據重新進行時空穿梭。眼神堅定的一群人來到了攘夷戰場，高舉萬事屋的旗幟。大家肩並肩背靠背，彷彿掌心中握有全世界。正因為又眾人在一起，所以才結成萬事屋。銀時為了他們捨棄自己的未來改變了日益崩壞的世界，他們也將為了銀時保護住他們間的羈絆。早已四分五裂的JOY4重回戰場，兩把刀，兩頭銀髮飄揚，同樣堅定的眼神，一句話。有著想要保護的東西，無論是當年的白夜叉，還是如今的Madao銀時都一樣。逆著光，魘魅的紅色眼眸已經停止閃爍。

　　——無論你們多少次降災於我，無論這雙手要把這個世界粉碎多少次，我的世界都不會崩壞。無論是你們的詛咒還是我的手臂，都不能輕易把這群笨蛋幹掉。

　　雲淡風輕，世界依舊美好如初，曾經的夥伴們仍然每天吐槽傻笑著，大家的世界都不會崩壞，無論是白夜叉還是銀時，萬事屋的銀色永遠璀璨閃耀。三人再次露出曾經的燦爛笑靨，銀時永遠會在歌舞伎町掛著萬事屋的招牌等著他們，三人約好會再次見面。

　　讓萬事屋於時間長流宇宙繁花中一直綻放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