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戰爭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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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聖獸的復活》影評：我們的戰爭遊戲

視頻配圖來自：數碼寶貝劇場版7 古代數碼寶貝復活！！

（0）復活的前言

最近看了科幻小說的部分段落林耀德的《時間龍》，裡面描述了藍區和綠區之間的戰爭，描述的過程非常的噁心反胃，我想作者是為了激發我們的反戰意識。在他的描述段落中我們可以看到，他把目光集中在很小的殖民空間裡，在這個空間中的人們，通過極其強烈的暴力對抗來宣洩他們的情緒，當個人的情緒變成了群體的情緒，戰爭就此爆發。

死守最後一道防線的地球移民，在蔓延十幾公里的長街上設下了一具具重型防禦武器，奇形怪狀的各種炮管伸出建築的窗口以及殘蔽的圍牆，很多人在掩體後面被夷彈烤成嬰兒大小的人幹，更可怕的是麗姬亞人用原始的投擲器所投擲出來的“海老球”，只要被擊中了肌肉就會化血見骨，傷者自己抓下腐爛的皮肉狂嘯而死。

註釋：歷史述說的不是過去，而是未來

在很久以前還看了一個科幻故事，曹白宇《莊子的夢》，他的一個子欄目《蝸角》裡面談到的觸蠻之爭，並沒有直接的去描述戰爭本身，而是直接快進到當科技失控變成戰爭武器之後的模樣，以及相互確保摧毀真的被摧毀時候的樣子。

儘管民間爭取和平的呼聲從未斷絕，但更多的人卻狂熱地煽動仇恨，鼓吹軍備競賽。細心的民族主義者甚至發現了兩國人民微小的差別——觸國人右邊眼睛比左邊眼睛大，蠻國人左邊眼睛比右邊眼睛大！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縱容異種，國將不國！

註釋：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146128505/

從這個意義上來看，《蝸角》可以被稱作是《時間龍》的前傳。

我前段時間還看過一個動畫片的劇場版《機動戰士高達0080：口袋裡的戰爭》，裡面的小孩子非常熱衷於戰爭，呈現出來看似絢爛煙花的節日氣象，直到這部作品的最後一幕，最後20多秒的時候，那些孩子圍繞在男主角的周圍說：“很快就能有更多的戰爭爆發了，開心一點”。

“阿爾不要哭了，戰爭馬上會在開始的，那是一定是更、更誇張的，而且又好玩又壯大的呀！”

“對呀，然後不只是蛋殼，還可以撿實彈，或許還能撿到軍隊的槍呢！”

註釋：機動戰士高達0080：口袋裡的戰爭_百度百科

畫面突然陷入黑暗。

（1）現實的前言

在人類的現實生活中，有諸多的哲學家或者諷刺學家，對於某些狂人，為什麼如此的嚮往戰爭，非常的疑惑。

斯威夫特在《格列佛遊記》裡面談到大人國，小人國還談到了敲雞蛋，到底應該敲大頭還是小頭分成了不同的派別，他們之間相互攻擊的困擾。

雅各比在《殺戮欲》一書中，談到人類對於不同也好，相似也好的群體都擁有強烈的同室操戈的氣性，文明是否本來就如此嗜血呢？（值得一提的是，這本書的封面在B站審核通過不了）

我們都覺得，是因為彼此有所不同，才會產生強烈的排斥群體的感受，就像羅伯特山洞實驗所描述的那樣，人為割裂的兩個不同的群體，在他們各自的旗幟口號和相互的咒罵之中，衝突變得愈演愈烈。

兩個組已經建立起來了，實驗進入了第二階段。兩組人第一次發現了對方，並且不久後組與組之間的衝突跡象以語言上的侮辱這種形式出現了。可是相互咒罵還不夠。實驗者希望大大加劇衝突的程度。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讓兩組人在一系列的競賽中相互競爭。這漸漸加重了兩組人之間的敵意，特別是兩個組的所有得分被加在一起，而響尾蛇隊最後得到了總分第一的獎盃。他們沒有讓老鷹隊忘記這次失敗。響尾蛇隊在球場上插上自己的旗子，將其據為己有。隨後兩組人開始相互咒罵，還唱著侮辱對方的歌曲。不久後，兩組人就拒絕在同一個房間裡吃飯了。

註釋：羅伯斯山洞實驗Robbers Cave實驗 - 心理學空間

當然這是由於人為控制產生的相互爭奪。可是在 real story的紀錄片裡，他們將男性和女性的小孩子們都放到一個很大的擁有豐富空間食物的地方生活，女性在此過程中也產生了相互的爭鬥，而男孩子們則更加嚴重，整個生活的樓層變得杯盤狼藉，相互對於彼此之間的劇烈的肢體攻擊，在那一個星期裡面發生了複數次。

到了第三天晚上，五個男孩就分成了兩個陣營，吵鬧的男孩搬入了大房間，安靜的男孩進入了小房間。他們分成兩個陣營比賽下棋，可競爭的成敗逐漸演變成情緒發洩的理由。輸了的一方拼命在花園裡吼叫，紀錄片開始有了“動物世界”的畫風！......大家都無聊低落得不行，經常相互扔東西來打發時間，房子裡一片狼籍。但是大房間的男孩們想要吵鬧到底，不斷來騷擾小房間。小房間的羅伯特決定捍衛四個男孩睡覺的權利，禁止對方進來，把騷擾者一個個推出門......男孩們爭得情緒激動起來，各種推搡、打門、踹門、拽被子，兩個陣營的對抗逐步升級！大房間的男孩們死也要製造噪音，一直鬧到凌晨3點。......到了早上，小房間的男孩們先醒了，輪到他們來複仇了。他們溜進大房間，猛烈製造噪音，在床上蹦來蹦去，把大房間的男孩們全都吵醒。

註釋：Real Stories. Boys Alone (Social Experiment Documentary)沒大人管，十個男孩（女孩）住在一起會發生什麼？英國人的這部“人性實驗”紀錄片真相了_房子

這似乎是由於食物過分豐富帶來的結果，可是我們把它放到匱乏的場景裡，也會出現相似的自然狀態，那是所有人反對所有人的阿修羅界——《蠅王》。

如果我們把這種對戰引入到數碼獸的世界裡來看，我想用另外一部數碼寶貝的劇場版的名字來命名，可謂是恰如其分：我們的戰爭遊戲。

（2）毫無由來的相互厭惡

整個劇場版的故事非常的簡單，但是開幕引入的場景卻值得深思。

故事一開始，拓也與輝二的對話，似乎就彰顯了他們之前曾經打過一架，此刻正在冷戰期，兩個人幾句話不投機，又快要打起來的場景。

然後畫面迅速拉到正在進行的小車旁邊的混戰。迷霧之中能聽到數碼獸之間相互攻擊的聲音，隱約能看見人形和獸形數碼獸相互撕扯的身影。

他們很快進入到了不在地圖之上的另一個飛翔的小島，名為彷徨之島（頗有一種格列佛遇到飛島的即視感）。

小島的兩端分別是人形數碼獸的居住區和獸型數碼獸的居住區，展現在眾人面前的便是那日復一日的相互攻擊、相互暗殺、相互投擲危險爆炸物的場景。

這些數碼獸對於突然到來的人類小孩施以了善意，於是很自然的，拓也與輝二就聽信了各自的一面之詞，陷入了打鬥之中。在兩位更小的數碼獸們的哭泣中，他們停止了打鬥。

此後整個片段，直到故事的結束，如果我們拉片來看，就會發現這兩個男生之間再也沒有過對話，哪怕是要實行阻止兩方大決戰的計劃，他們都是通過別人來傳達訊息。

而他們兩位的對話總共也沒有超過10句，有2句是面向觀眾的，還有8句是要麼陷入爭吵，要麼正在打鬥的過程中的咒罵，他們在打鬥的過程中也根本不會相信對方的解釋，似乎有一種可能：拓也與輝二並不是因為政見不同而進行打鬥，他們只是熱衷於打鬥而尋找打鬥的理由。

與此同時，拓也與輝二不會進化成擁有相同屬性（即一人是人形，另一人就一定是獸形）的數碼獸，這個設定我們其實也能在動畫劇集中看到。

我相信這諸多作者留下的信息路標並不是偶然，它們昭示了拓也與輝二之間毫無由來的相互厭惡，這種厭惡並沒有更加有說服力的理由做支撐——比如是被梅路梅克斯獸蠱惑，或者是必須承擔起家族相爭的責任，又或者是擁有國破家仇的血債血償。

（3）暴力是一種愛

是的，沒有，什麼都沒有。但是厭惡卻存在了，他從虛空之中誕生，他成為了惡本身。

當然，基於子供向的需要，動畫的製作組並沒有將這層深挖下去。或者說基於《口袋裡的戰爭》中傳遞出來的，男孩們對於戰鬥的發自本心的嚮往和歡愉？

“人們把自己拋向死亡，卻沒有看見死亡，人們被子彈打中，卻不知道子彈來自何方。”（摘自容格爾《在槍林彈雨中》）

這種來自於野性或者毫無由來的、突如其來、隨時隨地都要進行戰鬥的情狀，我們或許可以把它稱作是一種對於情慾之愛的釋放。

相信腐女們對於下面這段話非常的喜愛：

我們不禁猜測，在愉悅的基礎上加點痛苦，會不會在內側前腦束中造成極其顯著的效果，這也許就能解釋為什麼有些人喜歡施虐或受虐的性行為......

註釋：林登[美]. 愉悅迴路：大腦如何啟動快樂按鈕操控人的行為. 覃薇薇譯. 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 2014.11. p161

說到毫無理由就要隨時隨地打架的男性角色們，你第一時間會想起什麼人呢？我最容易想到的就是《妖精的尾巴》裡的納茲與格雷，然後是《炎炎消防隊》裡的森羅日下部與亞瑟波義耳。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數據庫消費所要展示給我們看的萌元素設定，但是我知道的是，這種設定符合了歷史的過往現實。

暴力是一種愛，勢均力敵的持續不斷的相互暴力，似乎是一種相殺相愛。在某一些腐女/男的眼中，相愛相殺（尤其是永無止境的千日戰爭，而不是一方優劣明顯的居高臨下）才是最高形態的愛。

萌娘百科列出了一系列的作品，可以一看。

網址：相愛相殺 - 萌娘百科 萬物皆可萌的百科全書

相愛相殺給觀者帶來的強烈認同，主要是有兩種東西體現的：從視覺上看，具有更強烈的奇觀衝擊力；從敘事上看，具有更大程度上的命運與不得已。

在蘇美爾神話作品中，我們可以發現相愛相殺的某種敘事原型：吉爾加美什與恩奇杜。按照潘神的文章觀點：（與自我相愛相殺：相愛篇 原載於十五言，該網站已關閉）

這個原型下滋生出來很多故事，比如《七將攻忒拜》裡的厄忒俄克勒斯與波呂尼刻斯，還有《聖經》中的的亞伯與該隱，當然這些故事都無一例外體現的是雙生子自相殘殺。

將相愛相殺這一敘事寫到登峰造極，並且影響了整整一代人的作品，那必然是《火影忍者》。我以前寫過一篇文章，討論鳴人與佐助的感情關係：怎麼看待佐助鳴人間的感情?

佐助對鳴人的感情，是不自知的性向上的迷戀。......鳴人對佐助的感情，是自知的妄圖帶血緣的親人。

（話說神原拓也的聲音很耳熟，哦，是竹內順子？那沒事了。）

其實他們也可以重新歸到對於文明嗜血殺戮的來源，除開木葉村的高層希望他們互相牽制，互相成為對方的奴隸（黑格爾：主奴辯證法）外，那些在過去童年時期相互爭鬥的閃回，恰似文明誕生之初的以撒與雅各。

（4）為了更大程度的惡

與毫無由來的厭惡相比，與成人們爾虞我詐的爭鬥環境相比，劍道獸與小熊獸似乎擁有著毫無由來的親密（他們才是這部作品的主角）。在他們看來，那些他們共同生活的空間沒有必要相互佔有、驅逐對方，而是可以一起玩耍，創造童年。

我們相信孩童剛出生的時候是一片白紙，成人們對他們負有在白紙上面塗抹何種思想價值觀的責任。

可是真的是一片白紙嗎？這種由洛克提出來的兒童教育說法，影響了後續上千年的對待兒童的教育理念與思路。

古老的東方古國裡，李贄就認為不是白紙，而是童心。他認為孩童剛出生就是擁有純真的赤子之心，擁有未受汙染最完美的可能性，他作為新儒家學者先天性善論的繼承與發揮者，認為要在教育的過程中不斷保護孩童的善良本性，不要受到教育、聞見、道理、名譽等的道學（程朱理學）刺激，才能夠讓孩童在真正長大之後，依然不會失去純真。

這種思想便映射到了那些剛出生的處於幼年期和成長期的數碼獸們的相處過程之中。因為他們剛從蛋殼中破土而出，他們對完全未知的世界充滿著好奇，他們厭惡戰爭，他們認為戰爭帶來的是痛苦與朋友分離。

那些他們長大（進化）之後的模樣，就是他們所討厭的樣子。

如果我們去看小熊獸與劍道獸的卡片介紹，就可以發現這兩隻數碼獸都是用來進行攻擊的數碼獸，他們具備的技能幾乎都是用來撕裂對方身體所用。

卡普利獸（Caprimon）→劍道獸（Kotemon）→龍人獸（Dinohumon）→窮奇獸（Kyūkimon）→斬擊天使獸（Slash Angemon）

小熊獸（Bearmon）→灰熊獸（Gryzmon）→熊仔獸（Monzaemon）→卡利斯獸（Callismon）

註釋：來自小熊獸與劍道獸的百度百科

而小熊獸的成熟期灰熊獸（小熊獸的哥哥）和劍道獸的成熟期龍人獸（劍道獸的哥哥），是除了領袖以外，最熱衷於相互爭鬥的數碼獸。如果從殺戮的成績來看，他們兩位應該是除了坦克以外數量最多的。

劍道獸與小熊獸，他們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壁畫的古代神靈之上，那個神靈似乎可以讓島嶼重新恢復和平。然而復活的奧尼斯獸。才是充滿著強烈惡意的存在。你所祈禱和平的，最後會帶來戰爭。你所希望通過坦克來維持村莊的安寧，卻陷入了更多的炮火轟鳴。

你真的相信相互確保摧毀會帶來和平嗎？

當仇恨滿溢被鮮血染紅的數碼密碼…將海鳥的翅膀補足完之時…就是我從沉睡中甦醒的時候

梅路梅克斯獸坐在奧尼斯獸的頭上，妄圖駕馭著他征服整個數碼世界（征服之後呢，你將如何做呢？），這番場景或許會讓人想起固拉多與蓋歐卡殊死搏鬥的模樣。

如果我們考察數碼寶貝動畫系列的宗教色彩，就能看到，儘管動畫製作組宣稱萬物皆可數碼獸化，但是面臨終極決戰的過程，依然具有強烈的基督教色彩。

可惜的是，現實生活並不一定如其所願，《喬喬的異想世界》就給了我們一個別樣的可能：小孩子們三觀尚未明確，他們更容易被成年人的戰爭狂熱的宣言所蠱惑，他們更有可能會把戰爭當做一場遊戲；小孩子們對於暴力的熱衷，並沒有經過文化教育的理性洗禮，所謂“化性起偽”便是如此。恐怕會更多呈現出《超新星紀元》那樣的場面。

（聽說羅伯特山洞實驗，影響了《蠅王》的創作，而《蠅王》又影響了《超新星紀元》）

（5）控制與迷失

由於劇場版總時長的限制（≤45分鐘），梅路梅克斯獸如何從最開始蠱惑雙方陷入械鬥的具體場景並沒有展開，可是我們似乎可以從拓也與輝二的相互厭惡的關係中窺探一二。

首先利用個人的積攢的惡意，將這種惡意培養並且擴大，再把惡意逐漸的展開，成為有群體性的認知，或曰種族主義狂熱。走到這一步就再也不用控制了，因為針鋒相對的雙方已經被憤怒的情緒所操縱。

按照劇場版的設置，梅路梅克斯獸可以變化為任何形態的數碼獸，也就是說，這種惡意不只在於一種具體的實體上，而是可以幻化成為人們心中想要的模樣。

梅路梅克斯獸的原型毛莫來自所羅門72魔柱中排第54位的魔神，他擅長哲學並能召喚出死者的靈魂，回答召喚毛莫者的任何問題——更重要的是，在很多本書或神話故事中都提到他原本是座天使墮落之後變成了惡魔，也就是說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路西法墜落敘事。

它的虛假形態是貞德獸與仙鷹獸，前者代表著善良與忍讓，後者代表著決絕與猙獰。

於是也呈現出看似不同的兩種施政方針。

貞德獸呈現出來的樣子，似乎永遠眼中飽含淚水，因為她愛這大地愛的深沉。人形的數碼獸感喟自己的首領，如此仁慈，而對方卻如此冥頑不化，所以他們認為自己是正義的、善良的一方，要為了自己的首領身先士卒。這位數碼獸的原型，似乎也隱約影射了一些與宗教色彩相濃烈的戰爭：在這些戰爭之中，宗教信徒擁躉都認為自己是站在真理的制高點，不信仰他們所希望的宗教的人群都應該被施予天罰，天罰的執行者當然就是信徒。

雅各比在《殺戮欲》裡就提到過，生活在同一片大地上的已經混居多年的同胞們，只是因為宗教信仰的不同，就有可能會大打出手。

仙鷹獸呈現出來的樣子則是以兩種姿態混雜的，一是被侵略的受害者姿態，二是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優勝劣汰姿態。獸型的數碼獸認為自己是受到了人形數碼獸的不公待遇，同時他們也具有比人型數碼獸更為龐大的身軀和力量（但是使用武器和工具的能力不足），他們對人型數碼獸的戰爭是反侵略的正義戰爭。

受害者心態加上拉馬克主義，就會形成一個扭曲的頗似法西斯思想的雛形。

當然上述的兩種不同的戰爭思路都是完全錯誤的，鮑曼在《逆託邦》裡就提過，這不過是一種不可能存在的過去，我們回到不平等、回到種族主義，回到那個所有人都反對所有人的部落主義之中嗎？

（6）將肉身暴露於殺戮

在這個劇場版裡，數碼獸的存在可以說相當的脆弱，幾乎是只要被攻擊到就會變成蛋的存在，這從另一方面來說，灰熊獸與龍人獸的爭鬥過程，雙方還沒有下死手。

這種強化數碼獸攻擊力、削弱數碼獸防禦力的做法，更大程度的撕裂了戰爭的慘烈性。而如果只是短兵相接、肉身搏鬥，似乎造成的傷害還極為有限，可是當對戰的雙方都架起了炮轟對方的坦克之時，我們就又能看到《時間龍》裡描述的場景了。

最後我們才發現，喚醒奧尼斯獸需要足夠數量的數碼蛋，如何又快又好的蒐集那麼多數碼蛋呢？梅路梅克斯獸給我們提供了一個非常具有反烏托邦色彩的方案：煽動戰爭就是最好的絞肉機。

下面三張配圖來自法國反戰動畫《機械屍 Machina Mortem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As411b7cZ

或許我們可以換一些別的詞來進行描述：底層互害、加速內卷、醬缸養蠱？

於是老大哥在《1984》中走得更遠，他們深知要將民眾維持在一個剛好脫離溫飽的戰爭恐懼氛圍之中：剛好脫離溫飽，意味著這些人可以源源不斷的生產物品；持續不斷的戰爭恐懼則意味著這些人。既不能思考，為何一直處在溫飽之中，又可以將他們心中的怨氣轉移到那些異己的群體。

村上春樹曾經說：在高牆和雞蛋中，他會永遠選擇站在雞蛋的一側。

可是倘若是雞蛋和雞蛋的碰撞呢？你會選擇站在哪一側？

我想，我會站在身後，我會站在一雙手的身後，這雙手妄圖握著兩枚雞蛋，讓他們相互碰撞，我會想辦法遏制住這雙手接下來的行動。

可是如果不藉助於古代聖獸的力量，將這一想法傳遞給更具有上位者超能力的存在，戰爭恐怕永無止境。

而那些用來毀滅對方的坦克們，被裝點得花花綠綠，似乎色彩斑斕就可以掩埋悲慘屠戮的過程。

下面的配圖來自法國反戰動畫《戰爭就像遊樂場的玩耍》La Détente

https://www.bilibili.com/video/BV13x411t7fi

你們在爭奪什麼呢？一番相互屠戮之後，哪一方剩下的人更多，就算獲勝嗎？

邪惡的巨鳥獸被打倒了，村落恢復了和平？原來大家彼此之間的惡意，都是被惡本身蠱惑的結果，只要我們打倒了惡的實體，就能將一切恢復如常？

在大白鯊那裡，大白鯊是我們所有問題的答案，它以一個絕對問題的姿態，解決了所有其他的問題。......在這個世界末日之前，人們不會團結起來，至少不會有多團結，因為他們面對的不是一個可以被戰勝的敵人。而如果你的敵人只是一個哥斯拉，那我們多多少少還可以團結起來。世界末日就是迷霧，我們說的幻象-框架，我們通過這個框架來組織自己的一切。只是這個框架本身無法被挪去。而哥斯拉（大白鯊）同樣也是一個幻象-框架，通過這個框架，我們將一切指向哥斯拉（大白鯊）。一切的問題，都以“只要殺死哥斯拉就好了”為答案。......第一種災難不僅不是災難，某種程度上，已經是一種拯救了，因為哥斯拉，我可以暫時忘記我那惱人的工作，可以和之前鬧僵的夥伴搞好關係……接下來，只要打敗哥斯拉就好了，這是典型的對於現實僵局的一種想象性解決。

註釋：作為意識形態的災難

最後讓我們援引一篇豆瓣影評上的話吧：

“結尾，彷徨之島迴歸數碼寶貝世界，就TV版結局而言是另一種形式的災難，不如一直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