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結緣，徒增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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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結緣，徒增寂寞。”
這大抵是《夏目友人帳》中，出現頻次頗高的彈幕。幾乎每一次的出現，都伴隨著一段令人唏噓的緣分，以及許多人無能為力的喟嘆。

作為《夏目友人帳》的主角，夏目擁有感知妖怪神明的能力。這種能力，在帶給夏目許多困擾的同時，也讓他觸及到了不為常人所知的世界。妖怪的世界。

剛剛認識貓咪老師，解鎖“友人帳”的日子裡，夏目所接觸到的妖怪，絕大多數與他的外婆——擁有強大妖力的人類女孩——夏目玲子有關。被觀眾戲稱為“玲子的風流債”。
名字被記錄在“友人帳”上的妖怪，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等在原地，期待著玲子的呼喚。見到與玲子氣味相似的夏目的第一句話往往是：玲子，你回來了。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早在許多年前，玲子就已經去世了。

凡人壽命短暫，長壽者亦不過百歲有餘，而妖怪的壽命卻有千年萬年之長。命運倏忽即逝的交錯，對於妖怪而言，不過是“徒增寂寞”罷了。
可若是沒有這樣曇花一現的緣分，漫長的生命又或許太過寡淡無味了。是以，明知不可長久，卻仍是選擇在人類有限的時間內，互相做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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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季第四話的故事中，曾是除妖人的拓間先生突然失去了看到妖怪的能力，而他的兩隻式神被女兒無意間擋在外面。式神以為自己被主人拋棄而變得心靈扭曲，想要使用詛咒之術給家裡帶來麻煩。
然而，當夏目使用自己的妖力解除契約關係，讓他們重獲自由時，看著站在一旁的主人，式神唸叨的卻是：“我會把那可怕的災禍祛除給你看的，我會展示我的力量給你看的。那樣的話，就重新讓我進屋去吧。”
這樣的一番話著實讓人意外，原來所謂的“加害”不過是為了再次回到他的身邊，永遠地陪著他。即便，他再也看不到自己，再也無法和自己說話。

或許，相較而言，被人類百般防備的妖怪，才是更為單純而又長情的一方。他們獨自在時間的洪流裡輾轉漂泊，難以逃脫寂寞的宿命。是以，哪怕捕捉到一絲絲的溫暖，也會緊緊攥住不肯鬆手。
於他們而言，將自己收作式神的除妖人、能夠看到自己的玲子和夏目，都是生命中特殊的溫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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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目友人帳》中提到玲子的部分，多是來自妖怪的回憶，在她短暫的人生中，並沒有遇到太多寄予她溫暖和理解的家人、朋友。她常常一個人待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對來自人類的惡意毫無留情地反擊回去。孤獨而又無畏。
相較而言，儘管有著相似的遭遇，夏目仍是要幸運得多。
他遇到了溫柔而又善良的藤原夫婦。膝下無子的藤原夫婦在見到夏目的第一眼，便發自內心地想要收養這個孩子。而他們也的確給了夏目一個溫暖的家，給了他無私而又包容的愛。

第二季第十話，夏目效仿玲子的做法，趕走重又現身藤原家裡的妖怪。滋伯父出現在房間門口，看著與當年玲子除妖后一模一樣的情景，大抵也覺察到了夏目與其他人的不同。
然而，當夏目的愧疚和自責油然而生，主動提出進行賠償，滋伯父卻什麼都沒有問，只是摸著夏目的頭說：“貴志，你不用賠償的。我說過了，這裡是你的家。”
或許是從這一刻開始，多年的顛沛流離走到了盡頭，夏目坦然接受了藤原夫婦作為自己的家人，找到了需要自己不遺餘力保護的人，也因此變得愈加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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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遇到了溫柔的藤原夫婦，夏目也變得愈加溫柔。他不再一味地逃避給他帶來麻煩的妖怪，也不再逃避身邊試圖靠近的人。
像是長久的虧欠之後的彌補，夏目在遭受多年的質疑和傷害後，終於有了能夠交託真心的朋友。即便他們並不像夏目一樣能夠看到妖怪。

第六季第一話，作為夏目樂於助人的獎勵，日月食使夏目“返老還童”。夏目不僅身量變小，記憶也隨之倒退。面對突然出現自稱是朋友的多軌和田沼，夏目有很強的戒備心。
得知自己現在住在藤原家裡的時候，夏目忍不住問道：“藤原是什麼樣的人？是個溫柔的人嗎？我沒被討厭吧？”
因為受到的傷害太多太深，他無法相信自己會有真心的朋友和家人。但多軌和田沼的溫柔和耐心，讓他的懷疑開始動搖。他最終放下心防，一臉憧憬地說：“要是是真的的話，我真想快點恢復啊。”

不同於多軌和田沼有過與妖怪接觸的經歷，西村與北本對另一個世界一無所知。但夏目作為轉學生進入學校之後，他們兩個是最先和夏目成為朋友的人。
長久的相處過程中，他們早已知曉了夏目的怪異之處。然而，無論夏目給出的理由是何等拙劣，沒有說服力，他們仍是選擇了相信。
“心有所覺，亦作不解。”
夏目不肯吐露實情，自然有他的緣由。與其咄咄逼人，勢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如裝作什麼都未曾察覺，讓夏目能夠安心地繼續隱瞞。
或許，這便是他們，寄予夏目最深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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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第六季第一話，在問題即將解決時，小夏目問了貓咪老師一個問題：“我們是朋友嗎？”
短暫的沉默之後，閉著眼睛小憩的貓咪老師一副嫌棄的口吻回答道：“才不是呢，我們的關係不過是一段孽緣。”
孽緣啊，看到這裡的時候，心底忽然有些動容。一直陪在夏目身邊，充當著並不算合格的“保鏢”的貓咪老師，原來是這樣定義他和夏目的關係的。

我不由得想到，評論區有一段頗為扎心的，對若干年後故事的續寫。
大意是，貓咪老師叫著夏目的名字，嚷著要吃常去的七辻屋的饅頭，圍觀的中級妖怪感慨道：“斑大人又喝醉了吧。”“應該是吧。夏目大人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這樣看來，貓咪老師和夏目的這一段緣分，的確是孽緣。
雖然從故事開始的時候，貓咪老師就在“覬覦”夏目手中的“友人帳”，但毫無疑問，不知不覺中，他們已是對方不可替代的存在。
然而，身為凡人的夏目，終歸會有離去的一天。到那時，貓咪老師又該如何呢？會如同夏目幫助過的妖怪一樣，在綿長的懷念中繼續活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嗎？

不過，動畫畢竟有別於現實世界，只要作者願意，夏目便會永遠是一個高中生，而貓咪老師也會永遠陪在他身邊。又或者說，只要身為觀眾的我願意，夏目和貓咪老師便會一直是我所期許的模樣。
如此想來，或許是該慶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