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敵深入(兼論百合文化)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15 23:02:42 作者:缽中衣 Language

如同片頭曲中最後那鋪滿地面的紫陽花既有“希望、忠貞、永恆、美滿及團聚”花語的寓意,又因花色會因所在環境的酸鹼度而變化而具有了易變的含義一般,《終將成為你》在美好和療愈的背後也藏著彎曲纏繞的自我感動路徑。

侑敵深入(兼論百合文化) - 第1張
<君にふれて>

現實中已經去世,卻反覆幽靈般迴盪在故事中的七海姐姐,在七海燈子的性格塑造到心魔解除的故事裡,扮演著大他者的欲求——父親之名的角色。在姐姐車禍去世之後,她徹底成為了不可能的能指,葬禮上眾人“要帶著姐姐的份活下去哦”的言語無異於父親法則的無情律令,燈子與他者水乳交融的原初享樂被切斷了(劇中劇裡有一句對弟弟說的臺詞“只要孤立了我,父母和你就能成為圓滿的家庭”,或許可以視為七海菲勒斯嫉妒的無意識言語),主人公意識到了他者(亦即母親)的慾望,此處則是七海姐姐的品格,姐姐的形象也因此成為菲勒斯。雖然俄狄浦斯情結通常發生在3-5歲,而動畫中燈子似乎已經不止這個歲數,但根據克萊因和比昂的理論,各個發展期的心智狀態,會持續互相變化,那麼也說得過去。

顯然,成為姐姐,發展出姐姐的完美形象,變成大家期待中的那個人,不可能是故事的主人公七海燈子自己所欲求的對象。用弗洛伊德女兒的那個例子來說,弗洛伊德的女兒已經注意到她的父母看上去十分享受她吃草莓蛋糕的場景,後來她為了滿足這個慾望,夢到了自己在吃蛋糕的場景,這裡的關鍵不是蛋糕本身,而是他者的欲求——他們想讓她吃下草莓蛋糕。吃蛋糕就變成了她的幻想,雖說是她的幻想,卻更是他者的幻想。這裡需要追問的,正是“che vuoi?(汝所何欲?)”即“父母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在燈子處於姐姐的“陰影”下時,也始終在追問著哪個是自己想要(第六集名場面,不想放棄姐姐的陰影(維持完美形象)又想投入侑懷裡撒嬌(真實自我)),這種亂倫禁忌內化後的自我分裂,正是歇斯底里症候展現。

而動畫中,我們卻看到燈子心魔的解除,卻正在這個草莓蛋糕上。在侑的不斷幫助下,燈子終於發現了,這個蛋糕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好吃,或許裡面填滿了苦杏仁(姐姐的形象並非完美)。燈子童年和家庭的精神結構中,姐姐的幻想被打破了(有那麼容易嗎?),而小糸侑作為那個具有小他者a投射特徵的人物出現,是極其合適的。她溫柔至極,“不覺得(學姐)有什麼是特別的”,從沒有喜歡過誰,簡直白紙一張。是的,她這麼純粹,這麼可愛,這麼包容,這麼符合“典雅愛情”中男性所幻想的女性形象。雖然這是百合番,但根據慾望結構分類,燈子在這場關係中無疑獲得了男性特徵。

在破除姐姐幻想的戰役中,眾人表現出色,相信侑在路上飛奔前往歷家改劇本那一幕大家還記憶猶新,但這就好似《出租車司機》中主角解救幻想中的受害者(或者說齊氏的那個比喻,反猶主義),將恐懼歸於某個形象,再將其打破,這是一種圍魏救趙。在擺脫回溯式樂園享樂的姐姐陰影后,一種前瞻式樂園又被建立起來,侑將燈子引入深處。

姐姐的陰影消失後,姐姐的品格代表著完美、堅強、優秀,失去它們之後,燈子笑著對侑說:“即使這些都是虛假的,但是我喜歡侑的部分是真實的我,所以很安心吧”,一種愛情的我思故我在。將姐姐的品格剝離後,剩下的是真正的我,即使是這樣一無所有的我,“即使是這樣的七海前輩,我也喜歡哦”,最終那出舞臺劇被侑命名為「君しか知らない」(只認識你)。是否似曾相識?這一在無數少女漫畫中出現的橋段?菲勒斯“消失”後,主人公的社會性屬性被懸置,但我們不可忘記,對象X是小他者a的替代,小他者a並非對象本身,而是被用於掩蓋我們與生俱來的匱乏,它不可能被滿足,而在二人的水族館之旅最後的字幕“就這樣,不要結束多好啊”中(如同《貓和老鼠》中,湯姆傑瑞處於不斷的運動中,無論他們的身體被怎樣傷害,刀砍、斧劈、燒傷、毒殺、爆炸,最後總能恢復原狀,資本主義再生產過程,邁向不朽的衝動),這一憂慮自然被理所當然地忽視。

這讓我想起,齊澤克在《變態者電影指南》中最後評價《城市之光》時,女主角認出了卓別林飾演的男主角,電影結束,齊說:“電影結束了,但你不必把它當做幸福結局,我們不知道他們將來怎樣,the end出現在字幕上,但音樂在繼續,情緒似乎溢出了屏幕”。《終將成為你》最後步入尾聲,片尾曲響起,此時,同樣如齊氏所說,音樂就像鴉片,觀眾進入戀物癖症候,把我們帶入一種幻想的美麗中,讓我們避開不可忍受的焦慮的深淵。

附:兼論百合文化

喜歡百合文化的人群中,男女比例如何?楊若暉在《少女之愛》中對臺灣的百合愛好者人群進行調查,百合控的女:男比例大概是8:2,社團社員性別比是9:1,創作者幾乎都是女性。對於女性為何喜看百合,作者在書中,或者網絡上大部分人的意見已經很多:百合作品滿足了女性為主體的慾望,女生之間細膩的情感描寫,H作品中豐富的前戲,擺脫男性凝視後女性樣貌多樣化不再刻板印象……等等等等諸如此類。至於男性作為少數群體,為什麼也看百合,是像《終將成為你》中小老弟槙聖司一樣喜歡愉悅,還是如一些朋友所批評的,持有一種淫穢的“雙飛”幻想,滿足自己不堪的私慾?這類討論在所多有。

但我所關心的是,在關於百合的一切——美好的也好,可能被某些男性幻想玷汙的也罷——的背後,是否仍然服膺於意識形態的運作?(當然,這裡用的還是齊澤克的概念)

在劉別謙的電影《妮諾契卡》裡那個關於意識形態的經典笑話中,有人想點一杯不加奶油的咖啡,店員說:“不好意思,奶油用完了,一杯不加牛奶的咖啡可以嗎?”這聽上去很可笑,但不加奶油和不加牛奶的咖啡對於那位顧客來說就是這麼重要,BG作品是不加奶油的咖啡,BL/GL作品是不加牛奶的咖啡,意識形態不是我們是否知道什麼,不是什麼“很好奇女生為什麼玩galgame?”“請問男生為什麼喜歡乙女遊戲?”“我是女生,但我喜歡看足球”諸如此類的東西,而是我們明知道某事是如何,卻表現得不知道,就如筆者前文關於《終將成為你》中情感結構的淺見,我們是否沉浸在一種戀物癖(fetish)中,對創傷性的真相視而不見,而——像那個例子:2002年美國邀請歐洲一起進攻伊拉克,尋找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歐洲迴應說沒有尋找的設備,然後拉姆斯菲爾德回答:“沒關係,伊拉克根本沒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但這並不是說咖啡不加奶油還是不加牛奶毫無區別,事實上,這其中大有玄機。我在戴錦華教授的講座上聽到這樣的觀點(不過似乎臺灣的楊曉菁、張茵惠以及邱佳心等人也有類似的論斷):女性熱衷於看BL是因為男女的關係天然帶有權力結構,所以女性需要構造男男關係去除權力結構來探討感情。我覺得這也許可以反向應用在男性為何看GL上,拉什的《自戀主義文化》中提到,性別戰爭的加劇使得兩性關係異常緊張。你是否聽到過類似的議論:“電視上男性在甜寵,現實裡他們在強暴婦女”?這種頗具戲劇性的對立使得觀看男女戀愛變得像是一種創傷經驗,於是觀看女性之間的感情似乎可以變成另一種寄託(男性之間或許也可以,但因為身份問題,還是百合好看)。

參考資料:

1. 《從《終將成為你》到《青之花》——從精神分析的視角淺談百合關係》, https://zhuanlan.zhihu.com/p/57429196 2.《精神分析視角下的慾望理論與律令享樂》, https://zhuanlan.zhihu.com/p/168710276 3. 肖恩·霍默. 《導讀拉康》 4. 託尼·邁爾斯. 《導讀齊澤克》

動畫信息

終將成為你
中文名:終將成為你
原 名:やがて君になる
又 名:最終我成為了你 / Bloom Into You
首 播:2018-10-05(日本)
IMDb:tt89934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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