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這美夢,氣數早已盡,重來也是無用。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17 20:39:01 作者:喜樂君 Language

故事開始的時候,助六已經死了很多很多年,那個眉目清秀的菊少爺,也成了一個陰鬱又古怪的老頭子。
       
       他一輩子沒有結婚,獨身帶一個孩子,是助六的血脈。曾斬釘截鐵地說絕不收徒,卻忽然打破規矩,收了個關門弟子,只因為他太像年輕時的助六。他有一個非常討厭的落語評論家,多少年從未給過那人好臉色,只因為那人曾在他面前貶低過助六的藝術。助六流傳下來的錄音不多,他卻盡數收藏。登臺時用了多年的一把摺扇,想必打開來,裡面還藏著助六兩個小字。
      
       他還是常常能看到助六的魂魄,有時候他趴在車座上眯著眼看他,有時候他忽然出現在路上與他擦身而過,有時候他就坐在他面前,粗眉大眼,衣衫落拓,不發一語,只是有些痞氣的看著他笑。

       說來奇怪,在菊的記憶閃回裡,從來沒有那個叫美代吉的女人。儘管她曾糾纏過他,後來又為了報復,跟助六生下了女兒。但他從來不想她,卻總是躲在記憶裡,絮絮叨叨、不厭其煩的,對著助六低語。

       初見美代吉時,大約他就不曾動心。趁夜去探望她,也多半是因為談到她時助六的反應。他不喜歡助六太在意這個女人,所以要先下手為強,好斷了助六的念頭。他對美代吉,一直都是冷淡的,拒絕的,無意識的身體語言,都是在推開。大概人總不能騙過自己的心,所以他才會在助六面前流露最真實的自己,跟他像一對冤家對頭一樣鬥嘴,無意識的驕縱他,無限制的借錢給他去喝酒。

       菊遠遠觀望著助六,無限的追逐著他,又自卑著,努力著。而至於那個女人,對他來說,從來都不過是雲淡風輕的一筆罷了。所以當菊撞見助六抱著美代吉的時候,他的反應那麼奇怪。他沒有去追那個女人,而當助六向他道歉,勾住他肩膀的時候,他卻那麼自然而然的選擇了原諒。也許他也知道,自己再也阻攔不住什麼,所以選擇了放手。

       美代吉對他們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也不是一無所察,當她偶然撞見助六枕在菊的膝上酣睡時就已發現。那時菊什麼都沒說,他只是很自然的豎起食指放在脣上,示意她不要吵醒正在睡覺的那個傻瓜。她窺破了他的心事,只覺得震驚,於是更加吃醋起來,索性把助六拖起來扔到一邊,自己躺到那美少年的膝上去。而當菊撞破助六抱著她的時候,菊幾乎沒有任何掙扎就選擇了退出。他淡淡的來,淡淡的道歉,沒有挽留,沒有心痛,也沒有丁點愛意。所以她忽然恨極了,想要報復。她的復仇亦很精準,他們之間的感情令她介意,她便選擇了跟助六在一起。她帶著他遠遠離開菊。這樣可以就讓他們分開了,這樣的話,菊一定,難過到極點了吧。

       就像少年時助六離開菊,他總是在夜裡一個人望著他們曾經勾過的小指發呆。助六佔據著他的心,以致於他不肯接受八雲的稱號。那是助六的夢想啊,他要把這個夢想,完整的留給他來實現。

       他向演出的地方請了長假,到鄉下去找他。提著行李站在門口,揚聲喊他。看著助六落魄的樣子,雜亂的屋子,和他無人照管的小女兒,勸助六振作起來。他給他的女兒剪頭髮,講段子哄她開心,又重新幫他置辦戲服,尋找場地,鼓勵他重說落語。再次登臺的那天,助六講的段子,是一個落魄的人如何洗心革面過起新生活,最終發家致富,一家人和睦相處的故事。他在臺下看著他,盼著他可以像故事裡的人一樣重獲新生。

       可那個女人又出現了。她半夜將菊引入房間,一面傾訴相思之苦,一面流淚。他到底還是心軟了,卻被女人脅迫要一同殉情。助六卻在這時出現,他對女人說,如果她不喜歡他講落語,那他就再也不講了,好好生活,賺錢養家。

       想來菊心裡一定很絕望吧。他對他的愛,對他的藝術的認可,他們之間多年的感情和默契,在那一刻都可以被拋棄,抵不上紅顏禍水。

       女人激動之下從陽臺跌落,助六上前抱住了她,他有多愛她,才至於在生死關頭,沒有一點猶豫。菊拼命抓住了助六的衣領。正如助六不肯放掉懷中的女人,他也不能放掉他。助六卻硬是掰開了他的手。

       他抱著助六的骨灰回城,從此徹底孤身一人。協會要把八雲的稱號給他,助六已死,他想,只有自己能讓他成佛了。無可奈何,他終於繼承了這個名號,從此忘掉自己的名。

      後來又過了好多年,他也漸漸上了年紀,落語凋敝,後繼無人,他終於成了這個圈子裡最頂點的人物。可他的世界裡再也沒有助六,憑他一人,又能再精進到何種程度?

       曾經一起發願,要將這傳統藝術永遠發揚下去,說好一個保持傳統,一個跟著時代創新。他也只能在回憶裡緬懷昔年助六說這話時意氣風發的側臉。

      於是故事又回到最開始的時候。

      那時助六已經死了很多很多年,那個眉目清秀的菊少爺,也成了一個陰鬱又古怪的老頭子。時光發酵了他的故事,塵封不再對人提起的往事,成了封存在他內心的醇酒。

      為什麼那年尋回助六,鼓勵他重說落語,只因那是隻有他們兩個才知曉的,屬於彼此的“道”。他盼著助六選擇落語,他盼著助六選擇他,選擇他們之間的羈絆。

      他一生未曾說破,終究也不能和所愛到老。漫漫餘生,自助六死後就變得了無意趣,他也只能一個人走完原本該兩個人走的路。一場青春慘淡收場,剩他孑然一身,陪落語殉葬。
 
       遺憾已極,卻又無可奈何。可知你我這美夢,氣數早已盡。重來,也是無用。

動畫信息

昭和元祿落語心中
中文名:昭和元祿落語心中
原 名:昭和元祿落語心中
又 名:昭和元祿 落語心中 / Shouwa Genroku Rakugo Shinjuu
首 播:2016-01-08(日本)
IMDb:tt5419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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