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遠在地平線上的幻覺

看過一個笑話，一個人去飯店買豆包吃，咬了一大口，沒咬到餡，於是質問老闆“餡呢？”老闆說“你接著咬”，於是又一大口，還是沒咬到.“餡呢？”“你咬過頭了”。

      青春彷彿就像這豆包餡一樣，咬的大口吃不到，咬的小口，也未必能吃的出來，餡太小了，會覺得是幻覺。曾經一段時間，我覺得“青春”這個詞很矯情，人生的結果才是主旋律，過程不重要，青春更不重要。

      驢的生命加到了人身上，狗的生命加到了人身上，豬的生命加到了人身上，屬於人的生命，只要前20年而已，那麼現在我應該是在過驢的那20年了，人那20年已經無影無蹤，淹沒在了家長的訓斥或鼓勵，高分或低分的成績單裡。

      如果讓大人來劃分的話，那20年應該是人生打基礎的階段，個人生活怎麼樣都是無所謂的，20年的一個豆包，被打基礎吃掉了一半，被家長老師社會國家的期望吃掉了另一半，現在再想尋找那小小的一顆豆餡，回憶起那叫青春的豆餡是什麼滋味的時候，卻發現已經不知道被誰吃掉了，查無元凶，死無對症。而自己，也終於變成所謂的大人了。

      可曾有過全班同學的自發郊遊的自由？可曾有過和老師如真正朋友般的交談？可曾有過夏日無憂無慮的回憶？可曾有過在要好朋友家裡留宿長談的夜晚？可曾有過參加學校社團的愉悅？可曾有過學習小組的互相幫忙？可曾吃過戀人親手製作的便當？可曾有過父母對個人愛好的真正支持？可曾有過自己打工過後留下的汗水？可曾有過當眾說出自己真正向往的張狂？可曾有過毫無芥蒂的真正信任？可曾有過不用揹負任何人期待的釋放？

      我一直覺得我是有青春的，現在發現只不過是幻覺而已，有過的偶像只存在於磁帶，有過的朋友只存在於學校，有過的戀人只存在於地下，有過的成功只存在於試卷，有過的足跡只是在家和學校為半徑的圓圈裡而已，一種在有形的框架中自我進化出的自由的幻覺罷了。

      青春，像前方的地平線，以為只要追趕總能到達，不知何時，它已在身後，變成了永遠的過往，憋足的那口氣想要吶喊，終於只是顫了顫嗓子，變成一聲無力的嘆息，還有胸膛中那顆等待了太久而不再青春的心。

      都說美國是孩子的天堂，老人的地獄。即便這樣，也比孩子的地獄，老人的天堂要好，至少還有回憶，如果老人有無悔的青春，還有東西溫暖他的心。

      至少我還不是最糟的，至少在上初中之前學習還沒被家裡提上日程，也沒有什麼學前輔導班要參加。比我小8歲的弟弟在上學之前就在參加輔導班，在學英語，在幾週一考，在初中能達到90人的班裡，在座位嚴格按成績排名的班級，在同學如仇人般競爭的環境，在老師無視甚至揚言踢走學習差的學生的叫囂中，在談戀愛就要被開除的制度下，在更加競爭激烈的社會條件裡，在未來能否就業的疑惑中，還在繼續的前進。不要說90後腦殘，這是更強烈的壓迫下的進一步自我進化和釋放，這是可怕的一代，一旦混出來了，好壞都會做到極致，他們有著更加無情的心，不會再看什麼心靈雞湯，而是辦公室法則，眼望著金字塔頂那年薪百萬的CEO，他們不會去欣賞藝術，不會去信任他人，他們會更功利，甚至不會像我一樣去緬懷什麼青春。

      和爸爸媽媽輩相比，我依然不是最糟，文革，下鄉，所謂的自然災害，都曾是他們的青春，他們也一樣在懷念，只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但是他們念念不忘是山口百惠，在出演伊豆的舞女的時候，不過15歲，到了退出的時候，也就20歲。5年的時間，她創造了一個至今無法超越的奇蹟。而這個奇蹟的名字，就叫青春。當如同幻覺般青春再無處可尋的時候，這個時代的象徵也是他們最後的慰藉。於是，青春在我嘴裡說出，格外的矯情，在中國，青春無處容身，但是人們又極力的正面它曾經的存在，然而又沒有誰有資格抱怨或者敢於坦然的說起自己的青春時光。“好吧，就算是青春從沒真正來過，至少我依然要欺騙自己，讓自己去相信。”

      想學鋼琴，想坐在如日本鄉下那樣房子的庭院裡聽雨，想每天去海邊看夕陽，想看很多書，想自給自足種瓜種菜，想不再為什麼而等待，想平靜的和所愛的人相守一生...

      呵呵，我果然還是在夢囈。人就是這樣，在很久以前跑到城裡買棟房子過體面而有現代的生活，現在又開始懷念那鄉下的老房子，但是海邊的房子變別墅了，內地的鄉下汙染了，種糧養活不了自己了，得病求醫也沒人管了，只有繼續硬著頭皮衝了，過著如同影院裡前排人站起來後排人就得站到凳子上看電影般的生活，過著沒帶手機便會惶惶的生活，過著趕著一班又一班電車攢錢買車買房的生活，過著回到家只能吻女兒睡臉的生活。

      生活永遠是生活，那從不存在的青春，只是遠在地平線上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