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告诉我，他在涩谷街头看到了一头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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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田守是中国影迷一直有所期待的日本动画导演。 每隔几年，他都会如约而至——带来一部剧场版动画长片。 2006 年《穿越时空的少女》，豆瓣文青的最爱。 2009 年 11 月，我在电影学院看了《夏日大作战》，欢乐，愉悦，但又不免俗套。 2012 年，《狼的孩子雨和雪》，我写了一篇推荐评论（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5820030/）。后来编辑《身不在场》，不知为何，居然没有收录它，反倒是选择了吉卜力的《来自虞美人之坡》和《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还有《河童之夏》。 后来想了想，大概细田守仍是太过主流、注重娱乐元素的一个动画导演。他总能展现独一无二的世界观，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还有寓教于乐的成长故事。 他的新作《怪物之子》，看下来的感受，却异常奇怪。 看完后，我不知道该推荐，还是不推荐。 如果跟之前《夏日大作战》、《狼的孩子雨和雪》做比较，《怪物之子》中断突然坍塌，气质突变，实在有点晚节不保。但是，即便那条荧光闪闪的鲸鱼炫技大了，我又觉得《怪物之子》有难能可贵之处。想来想去，细田守还是坚持了他想说的那一套核心内容，人物性格的命运反差，一个人如何迎来真正的成长。 电影最大问题，出现在从怪物世界返回到人类世界的情节点或者说动机上，它实在处理得过于草率。回到涩谷的九太，突然意识到他真实的名字是莲，他不是怪物，而是人。包括埋设梅尔维尔和《白鲸》的最大亮点时，《怪物之子》把这个大招当做了一个不得不放的成名绝技，而不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杀手锏。所以，即便浮游于涩谷街头的鲸鱼阴影，确实充满了夸张的想象力，在建筑物面前腾跃的鲸鱼又象征了黑暗面的人类自己。但这一切，并不是充分服务于故事剧情，而是脱离于电影的高潮战斗，是生拉硬拽完成的对决。这多少让《怪物之子》显得草率含糊，漫无目的地开炮。

在想象中，我把《怪物之子》理解为一个“师渡徒，徒渡师”的古典说教。《怪物之子》有大半段时间都在这么做，九太和熊彻不断斗嘴，拜访各路贤者，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但是，当九太开始长大，《怪物之子》掉进了“一起战斗吧”，“你是我心中的那把剑”，就连缺乏存在感的反派BOSS，他也突然长大，异常黑暗。而我们的主人公，突然掉进了新海诚的动画世界，上图书馆，功课自习，逛逛街啊谈恋爱，画风诡异得令人颤抖。 《怪物之子》让我想起了美漫的超级英雄，他们不是追求更高更快更强的能力，而是痛苦于自己为何有这样的能力，还有如何驾驭这种与众不同的能力。在人类会被黑暗（洞）所吞噬的设置上，电影不免让人联想太多。而在细枝末节上，《怪物之子》的设定又非常正确，比如“吐出内心秘密之时，也是真正的成长之日”，枫接受了成长，也鼓励莲获得了成长。 在怪物世界和人类世界的频繁切换过程中，电影陷入了顾此失彼的尴尬。即便电影不忘强调，涩谷的爆炸，会对另一个世界产生严重干扰，但这种突如其来的联动，确实让之前怪物世界的风平浪静，变成了一种服务于人类世界的虚无假象。至于人类世界的故事，还是逃不脱“我也是孤身一人”的少年成长，是监控摄像头下的孤独漫游，未免显得苍白、说教和无力。而《怪物之子》的最大惊喜，其实还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止戈（不让剑出鞘）、喜爱和平（怪物-宗师-神的转世追求），一旦抛弃这个，它跟中学生的课外读物，似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所以，看到网络上有人把《怪物之子》称为华丽版的《大圣归来》，其实我并不惊讶。第三世界的大肉虫子，突然变异成了美帝的华丽鲸鱼，这就是日本电影的过人之处。而在热血、勇敢和打气上，细田守并没有做得更出色。 在迎合主流受众上，《怪物之子》选择了过于保守的制作方案。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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