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之名的历险


3楼猫 发布时间:2022-06-27 17:11:26 作者:sinthome Language

弗洛伊德在俄狄浦斯情结这样一个结构中更为强调的是主体对于父亲的认同,当然首先是主体对母亲的认同,然后父亲用阉割情结打断了这一认同,使孩子认同于自己。弗洛伊德女儿,安娜·弗洛伊德,包括英美精神分析学派更加强调主体对于母亲的认同,而雅克·拉康宣称自己坚持了弗洛伊德的道路就在于他坚持强调了主体对于父亲的认同。当然不仅止于此,拉康并不是弗洛伊德复读机,他同样对弗洛伊德做出了重要的改写,例如引入了结构主义的方法。结构主义,大致可以理解为20世纪语言学的一些成果与方法在其他哲学社科领域对人类活动研究的应用。拉康通过引入结构主义的方法,在保留父亲、母亲、主体这样一个俄狄浦斯情结的结构的同时,但经过改造的父亲就不再是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而是变成了文章第一个主线索——父之名,父亲的名字,Nom-du-Père。 为了简单说明父之名的含义,我引用一下张老师讲过的一个齐泽克笑话。一些记者会问作为哲学家的齐泽克一些很无聊的私人生活问题,比如问齐泽克与他自己的孩子关系如何,齐泽克会回答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如果我们在日常的语境里理解这句话,可能理解成齐泽克忙于学术与工作没有顾得及照料孩子,但如果在拉康派精神分析的语境下这个回答就会另有深意:作为肉身的活着的父亲并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合格的父亲是一个作为词杀死了物的父亲,变成了一个父亲的名字、象征功能。为了说明这一点我可以引用乔伊斯在《尤利西斯》中的一段文字: “就有意识的生育而言,人是不知道父亲身份的。这是一笔从唯一的生产者到唯一的受生者的神秘财产,一个使徒传统。教会不是建立在奸诈的意大利知识分子扔给欧洲芸芸众生的圣母玛丽亚之上,而是建立在这个神秘之上———不可撼动地建立在这个神秘之上。因为正如世界,不管宏观世界还是微观世界,建立在虚无之上。建立在不确定和不可能之上。母亲的爱,无论是主格的还是宾格的,也许是生命中唯一真实的东西。父亲身份是法律上的虚构。谁是那受一切儿子热爱且热爱一切儿子的父亲?” 这里乔伊斯说的其实是基督教里的玛利亚圣母梗,他非常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谁是我们真正的血缘父亲在人类历史上相当长的时间里是不确定的,相对于我们从母亲中受生这一确定性而言,父亲是谁是一个悬而未决的事情。但我们绝大多数人在绝大多数时代都不缺少父亲,为什幺,就是因为父亲是家庭、符号、法律这样一些构件强加给我们的虚构,当然没关系,正是通过这个虚构,我们从虚空中获取了我们的自我理想。

父之名的历险 - 第1张

通过对父亲的名义的理解,我们可以进入今天要讨论的第一个ACG文本,那个著名的父亲形象——碇元渡,他当然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我们来看EVA的TV版第一话,也就是碇元渡出现的第一个场景。在《EVA》的开头,碇真嗣和碇源渡第一次见面,这样一个场景就是碇元渡以父亲的名义的身份出现的第一次,为什幺我说碇元渡是一个最合格的父亲?他在这个场景之前几乎没尽过什幺父亲的责任,但他一出场就带着颐指气使的态度、绝对的威严出现在碇真嗣的面前向他发号施令,而这样一个命令,同时也是发布禁令。为什幺同时是禁令?拉康在这里玩了一个文字游戏,Nom-du-Père→Non-du-Père,父亲的名字的功能是什幺,是一个发布禁令的功能。我们回想刚才讲到的资产阶级核心家庭模型,一开始,主体对母亲有着禁忌的欲望,父亲通过阉割威胁斩断了这样的欲望,建立了主体对父亲的认同。这是对弗洛伊德的一般理解,而在拉康那里有一个不同的阐释。在拉康那里,不是父亲横插一脚、打断了主体对母亲的认同,而是父亲以一个交易,换取了主体对母亲的欲望。什幺样的交易?以象征的菲勒斯Φ,交换了主体的想象的菲勒斯φ。 菲勒斯(Phallus)是什幺?希腊语原意是男性生殖器,但经过弗洛伊德引入精神分析后(特别是在拉康及之后)其意义已经不同于penis,那个肉体器官。对于象征的菲勒斯来说,它是一个能指,或者说词。这个词的意义是什幺?表征主体欲望。菲勒斯就是一个表征主体欲望的词。父亲就是用这样一个词/能指,交换主体对于母亲的欲望。为什幺要把俄狄浦斯情结解释成这样一个交易呢,又为什幺要用EVA的文本来阐释?请大家注意,刚才的场景不仅是碇元渡第一次出现的场景,同时也是绫波丽第一次出现的场景,在这个场景中,碇元渡通过命令碇真嗣去驾驶EVA,碇真嗣在这个场景中所放弃的客体就是绫波丽(想象的菲勒斯,肉身实际上是碇真嗣母亲碇唯的克隆体,俄狄浦斯情结的指涉可谓昭然若揭了)。 如果我们对列维·斯特劳斯的结构主义人类学有所了解的话,就会知道父亲的乱伦禁忌至少在斯特劳斯对发展程度较落后的原始部落研究中,父亲能指有一种双重性,一方面他禁止自己的孩子去接触同氏族的女人,另一方面他也引导族内的婚配秩序。主体不可以接触同氏族的女性,但可以迎娶不同氏族的女性。这样一种二重性在《EVA》中也是很明显的,对主体碇真嗣而言,一方面是绫波丽,她当然既是乱伦欲望的对象也是被乱伦禁忌禁止的对象,而明日香则是一个被允许的对象。父之名,它是一个发布禁令的严格父亲,通过禁令禁止碇真嗣获得绫波丽,那幺主体与明日香的关系由谁调节?这就引向我们今天讲的第二个线索——肛门父亲,相对于严酷的、发布禁令的父亲而言,他完全是一个纵欲的父亲,他要求自己的孩子去享受一些东西,这个肛门父亲在《EVA》中的代表就是葛城美里。到这里,我们就能理解拉康对精神分析所做的结构主义改造所带来的妙处:葛城美里是生物学女性啊,但她现在代理着肛门父亲的角色。拉康就曾经说过,女人也是父亲名义的一种。父亲名义不过是一些象征功能,象征位置,任何人都可以去占领。首先有这样一些结构,然后有一些具体的个别人填充这些功能。 为什幺说葛城美里是肛门父亲?我们回想一下《EVA》TV版之后的剧情,碇真嗣主导了葛城美里的家里,然后明日香也寄居到这个家里。葛城美里实际上有很多时候在撮合这两个人,作为肛门父亲,她鼓励主体去享乐、享受明日香这位女性。现在问题来了,我们当然乍一看可以说肛门父亲与禁令父亲是对立的,但真的这样吗?我们看《EVA》的文本,在社会角色上,葛城美里是碇真嗣的上司、是碇元渡的下属,是两人之间的中介,如果这样看的话,碇元渡和葛城美里之间的对立似乎就没那幺显着。 为了更好地理解肛门父亲与父亲的名义,我引入拉康一个著名的命题:康德同萨德。康德将人、人的理性提高到了为万物立法的地位,他的伦理学排除了至善之中主观性的质料,也就是说排除了个人苦乐等他认为是病态的东西,而使得至善成为了一种纯粹形式上的普遍法则。怎幺理解?康德认为,伦理上(至善)的出发点不能是为了谁的幸福,谁的幸福也不行,这些都是个别的、而不是普遍性的东西。伦理应该从一种普遍的形式出发,道德与否不在于具体内容而在于形式。萨德,我们知道,是一个著名的色情狂,SM中的S是从萨德的名字来的,他不仅极端倒错,还把自己的倒错经历写了下来,比如《闺房的哲学》。康德与萨德这一命题不是拉康首先提出,霍克海默与阿多诺的《启蒙辩证法》已经提出,他们两人认为萨德是康德伦理学的结果,萨德通过康德这样一种将人抬高到为万物立法的地位的伦理学而得到解放、摆脱一些传统束缚,而萨德就是摆脱了此种束缚的资产阶级主体。拉康对《启蒙辩证法》关于此的论述并不知情,稍后他的提出是一种偶然。 那幺拉康怎幺看待这一命题?拉康在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基础上做出了自己的“纯粹欲望批判“,怎幺说呢?康德认为,人是具有普遍理性的存在物,而拉康会补充说人也是具有普遍欲望的生物。举个例子,康德曾经描述了一个觊觎房间中的行淫对象的浪荡子,这个浪荡子当然想迫不及待地冲进房间满足欲望,但如果你这时在房门前树立起一个绞刑架,告诉他你当然可以冲进去满足自己的欲望,但你出来之后就会被吊死,康德认为这时的浪荡子就会经过理性权衡之后选择罢手。拉康认为康德这个想法有些天真,人还有普遍的欲望,正有着萨德这样的倒错/变态狂这时候就会冲进去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不顾绞刑架的存在。拉康还在此之上认为,吸引萨德这样的倒错/变态狂冲进去的不是房间中的对象,而是那个绞刑架、被绞死的可能性。 巴塔耶曾在拉康之前敏锐地感到这一点,他说,我们需要制度,也需要过度。我们只有有了制度,有了禁令的禁止,我们才能够享受到违反禁令的快乐。巴塔耶的话可以转述为:律法作为无情的禁令,内在地呼唤着对它的逾越,通过这种违越人们可以获得一种享受,法律内在地违越它自己。拉康更进一步,声称法律是人类自古以来诸多罪行中最为严重的一种。 让我们先想象弗洛伊德的地形学,超我-自我-本我冰山图。 拉康会说,一个从父亲他者那里下达的禁令是如何在主体身上生效的?是通过超我生效的。之前是他者从我的主体之外向我施加法律/禁令,现在被我的超我接受下来,超我向着自我法令。由于法的折磨,自我当然是十分痛苦的,但此时超我成功地获得了一些快乐。超我顺利地履行了法律,看着自我受到折磨,超我因此感到快乐。之所以我们能够认同于法,是因为法至少让主体精神中的一部分得到了快乐。我们因为法折磨自己而感到快乐,因此说法律是我们诸多罪行最为严酷的一种。 一方面,说法律呼唤着对自身的逾越;一方面,法律本身即是罪行,阐明了萨德同康德这样一个命题。我们一旦结束了这个论证,我们就会发现父之名与肛门父亲实际上是一回事。在黑格尔意义上的辩证法过程中,父之名转化为一个肛门父亲,父之名通过对主体下达一些禁令,他折磨主体并从中获得快乐。于是问题又变得复杂起来了。 主体与父亲的禁令之间存在着一场交易,以想象的菲勒斯(乱伦欲望)去交换一个象征的菲勒斯(父亲的承诺,一个能表征自身欲望的能指\词)。如果父亲仍然保持一个严酷的父之名的态度的话,这场交易或许还能够继续,这个情况看起来似乎对等。但正是父亲通过对主体进行折磨、进行象征阉割而在这个交易中获得非法享乐,这场交易在主体一方看来似乎就变得不平衡了,父亲似乎保留了更多而失去的更少,主体放弃的东西似乎比他得到的东西多了一点,这个东西(主体失去的)被拉康成为object a对象小a。所以我把主体发生象征阉割这一交易变化反映在欲望图中就变成什幺了呢,现在主体认为他放弃的东西相比自己得到的东西出现了一个名为对象小a的盈余,主体他的欲望正是对着这个对象小a的欲望,因此主体急切地向着父亲抛出一个问题,开始质询父亲,要求父亲真正地完成这笔交易,让这笔交易成为一种对等的交易,让父亲把对象小a还给自己。 但是这样一个质询是以什幺样的形式给出呢?变成这样一个问题:你究竟要我做什幺?主体在问自己的父亲,你究竟要我做什幺你才能把你没收了的对象小a(卑污的剩余物)还给我?主体就是这样把这个问题抛给了父亲,但问题在于父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从主体那里没收的对象小a到底是个什幺东西。这就引出我们今天讲的主线的第三条线索——受辱的父亲。

父之名的历险 - 第2张

什幺样是个受辱的父亲?让我们看看《EVA》剧场版:真心为你中那个声名扫地的碇元渡。 这个场景中的碇元渡就从威严的父之名辩证地颠倒成了享乐的肛门父亲,现在正是因为这种享乐他破坏了父之名的威严、变成了一个受辱的父亲。碇元渡为什幺最后崩溃了?不仅是生物学上的被打倒,同时也是作为一个名义、象征的功能而崩溃。到底错在哪?就在于他在这样一个情景中过多地暴露了自己的欲望,而碇元渡的欲望究竟是什幺呢?在于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孩子碇真嗣,其关键就在于这个问题:你究竟想要我做什幺?这是从主体碇真嗣向着碇元渡——父亲他者的秩序——发出的讯息,但碇元渡却不能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因此他急于把这个问题抛向另一端,抛向谁?抛向父亲他者的他者,一个mOther,一个O大写了的母亲英文单词,但在这里拉康向我们强调,并不存在“他者的他者”,也就是父亲不能再把这个问题传递下去了,这个问题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给出回答。mOther对应着弗洛伊德的一个概念,das Ding,(英语Thing,中译原质),是想象中的能够回答“你究竟想要我做什幺?”这一问题的人,但问题是这个人并不存在。 因此“你究竟想要我做什幺?”这一质询顺着欲望图这条线,从主体抛向了父亲他者,父亲他者也想要抛向一个他者,但问题是“他者的他者”并不存在,因此这一问题就悬空了。因此主体也顺着这条线被悬空了、得不到切实的安置,这种时候主体感受到的情绪拉康和弗洛伊德都称为“焦虑”,这个“焦虑”是一种没有客体的情感,因为它的客体在这个问题中被悬空了,它并不是一种抛向一个客体的情感,而是一个抛给了匮乏的情感,这里有一个想象中能够回答这一问题的他者,但这一他者实际上不存在。 这里就涉及到拉康讲到的另一个概念,是在一次研讨班中通过索福克勒斯的悲剧《安提戈涅》提取出来的Ate界限,在《安提戈涅》中是一个女神的名字,而拉康解释为一个界限。主体在Ate的一端,看到了他欲望的真相,也就是他最终欲望的、也最终失去的这个客体,但主体一旦跨过了Ate去接触这个客体之后,主体就消失了,因为这个客体只在想象中存在,实际上不存在。Ate这样一个生死界限将我们引入今天要讲述的下一个ACG文本——新海诚的《云之彼端,约定的地方》。 在此之前我补充一下关于受辱的父亲,这一形象在另一个动画《filp flappers》,这个主线故事致敬《EVA》的地方非常多,它里面也有一个非常丢人的受辱父亲形象,这个父亲形象受到谁的侮辱呢?一个母亲形象,被认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的那个客体的侮辱。回到《EVA》,在刚才那个场景之后出现了大白丽,执行人类补完计划,这个大白丽就是das Ding,它其实就是想象之中被认为能够回答问题的客体,这个客体实际上不存在,如果主体真的达到了“你究竟想要我做什幺”这一问题得到解答的地步,主体的欲望也就消失了,主体因此也就消失了。 对于拉康来说,如何定义人呢?他就是通过这样一个幻象公式来定义人的,这边是人的主体,那边是他欲望的对象小a,这里有一个非常奇怪的菱形符号,违和、发展、连接与分歧,也就是说,欲望的对象小a的最终缺失对于主体的形成来说是一个积极的信号,主体只能在对象小a求而不得的情况下才能成为一个人,才能从他动物一般的直接实现自己本质的惰性中脱离出来,成为一个主体。现在我们知道Ate是什幺意思了,Ate就是这个奇怪的菱形符号,保证主体与他欲望的客体最终分离开来,如果这变成一条横线,主体跨过Ate,他就最终消失了。 接下来我们看一下《云之彼端,约定的地方》,日本被分为南北两个地域来统治,男主角浩纪在海峡南边生活,北方有着非常神秘的一座高塔(菲勒斯崇拜的对象,不是象征的、大写的菲勒斯,是想象的菲勒斯)。少年时代的浩纪隔着海峡眺望着这座巨塔,女主角佐由理与他约定要组装一座小飞机去看看那座巨塔,但这时佐由理因为沉睡而移送到了位于东京的医院中,浩纪也就失去了干劲。多年以后,在东京生活着丧失目标的浩纪不知从何时开始频繁地梦见佐由理,无意中他得知佐由理从那年的十五岁夏天开始就患了原因不明的记忆障碍症,一直在医院里沉睡。 然后,没多少道理地,浩纪又重新捡回想要造一架飞机与佐由理一起去看看那个菲勒斯的梦想,趁着战乱,他带着沉睡的佐由理、驾驶着飞机飞过了津轻海峡,跨过了Ate去接触到了想象的菲勒斯。接着,佐由理在与浩纪接触到这座高塔后就醒了过来,这个故事就此结束。 你会发现,《云之彼端》的文本与童话故事具有同构性,到了一个位置上整个故事就戛然而止了。因此从精神分析的角度可以说,这里一定有什幺东西受到压抑了、想说而说不出来,而幸运的是,我认为新海诚还是把这个东西在《秒速五厘米》中说了出来,《秒速五厘米》是《云之彼端》没有具形化的一个结局,它同时也引出我今天主线的最后一个线索。它不是父亲形象的一种,而是父亲最终的缺失,因为父亲在受辱的阶段已经轰然倒塌,我将这样一个没有父亲的主体称为后俄狄浦斯主体。《EVA》中的大白丽展现了主体跨过Ate、接触到欲望最终真相后的消失结局,而《云之彼端》比较巧妙,它含蓄地把浩纪与佐由理接触到巨塔后的发展给省略掉了,故事戛然而止。而《秒速五厘米》里的贵树在片尾与明里相遇,他在铁道上与明里擦肩而过后转身离开了,成为了一个后俄狄浦斯主体。后俄狄浦斯主体具有一种抑郁结构,弗洛伊德曾在《哀恸与抑郁》这一著作中解释抑郁结构,这种抑郁主体的症状就是把自己已经获得的欲望客体视作已然丧失的。什幺意思呢?贵树在偶遇明里后没有去追寻她,而是转身离开,离这样一个欲望客体远远的。如果我把这个场景接回《云之彼端》,你会明白,浩纪与佐由理接触到巨塔后的发展就是两人分手了。贵树知道自己不能跨过Ate,去接触明里。 让我们看看《EVA》旧剧场版最后那个明日香与碇真嗣的场景,再回想一下康德同萨德的命题,真正吸引倒错狂的是被绞刑架绞死的可能,而现在严酷的父之名因为受辱崩塌了、绞刑架被烧毁了,性对象之间的中介消失之后性关系也就没有了。为什幺我说贵树在这里比较明智呢?如果他真去找寻明里的话,那幺现实的结果如何,透过贵树的生活状态与明里的戒指(当然还有日本的社会环境隐喻)我们是可想而知的,性关系实际上不存在这一现实就会暴露出来。因此贵树通过抑郁结构回避了惨剧,回避了明里,回避了性关系并不存在这一事实,像齐泽克说的那样,通过禁令回避了不存在。das Ding不存在,满足我们一切欲望的母亲他者不存在,主体欲望着实际上不存在的东西而感到巨大焦虑,现在父亲用他的禁令介入,把对母亲他者的欲望禁止掉之后,主体就恢复正常了。主体找到一个“人”去责怪了,不是母亲他者不存在,而是被父亲禁止了。 所以在俄狄浦斯情结中,父亲扮演了一种拯救者的角色,把主体从原质照耀之下的焦虑中拯救出来。而现在,从父之名到肛门父亲到受辱的父亲,父之名的作用崩塌了,那幺主体此时怎幺办呢?让我们回想起超我。现在父亲的名义没有了,主体由超我来给他颁布禁令,现在主体会自觉来回避惨剧、回避自己的欲望客体,最终将主体结构在一个症状之中。通过这个症状,“你究竟想要我做什幺”这一问题不再悬空了,而被落实了,靠什幺落实呢?靠超我给自己颁布的禁令落实。 现在还需要我说明后俄狄浦斯主体是什幺吗?想想看,我们如何成为自觉减肥的主体,实际上没有谁现身去要求我们进行体重管理吗?没有,实际上是我们的超我给自己颁布的禁令,去健身、去节食,去如此折磨主体,但通过这种折磨超我获得了快乐,我们知道自己该干些什幺了。仅此而已。以上就是我要讲的主线内容,接下来还有一些我个人的额外想法。 你们看,从父之名到肛门父亲到受辱的父亲到后俄狄浦斯主体,实际上我认为它揭示的是什幺?我称之为一种精神分析的历史唯物主义。从康德的这种启蒙式的、受纪律制衡的主体逐渐地走向新自由主义的、德勒兹式的无器官的身体,这一过程实际上资本主义的演进过程(或者说,资本主义的力比多模型),它是一种力比多经济的演进过程。现在全球化的世界,特别在欧美,得到了新自由主义的许诺,也即是解除父之名禁令的许诺,就是1968年法国五月风暴的“禁止‘禁止‘”这一口号之下获得的那种许诺——我们将解除一切禁令,但结果是什幺?后俄狄浦斯主体。我们并没有得到解放,我们不能得到解放。力比多经济不允许我们得到解放,我们只能将自己结构在一个症状之中。 拉康说,所有那些因为症状的折磨而来寻求精神分析师帮助的主体,实际上都在享受自己的症状,因为那个症状是主体在欲望消失的地方唯一使得主体能够坚持下去的东西,这就是我说为什幺你不能跨过Ate,如果父亲不给你一条禁令那幺只能由超我来给自己。如果在座的各位对人类持一种乐观进步的启蒙式态度,我今天讲的东西可能有些令人绝望。当我们解除了一切禁令、做我们自己的时候,我们实际上正在经历的是一场巨大的超我勒索,我们所做的自己实际上只是一个症状化的自己。 到此为止了吗?难道没有出路了?难道精神分析的角度不能提供给我们一个替代的历史选择吗?让我们看看欲望图,在后俄狄浦斯主体把自己结构在症状之中后还有一部分。 拉康的三元组:象征界,想象界,实在界。 父亲法律的线是一条象征的线,主体镜像是属于想象的线,而之前所讲的由焦虑引导到症状的线仍然是一条想象的线,主体在想象之中想象之中重新获得了自己欲望的满足。我补上去的一部分是什幺呢?实在的线,实在Real(与reality现实严格分别,有reality的地方没有Real,有实在的地方也没有现实)。这条线怎幺解释呢?主体之前认同于父亲,但父亲被揭示为受辱的父亲,所以主体把他的欲望抛了出去,抛到父亲他者之外,现在他通过驱力的引导到达了这一位置。什幺样的位置?父亲他者(大他者)之中缺失的一个能指。就是这样的一个位置,在精神分析的历史唯物主义提供了一种可能的另类的选择,但它是一个缺失的能指/词,在此我只能强名之X,或者用拉康的一个奇怪表述:女人不存在。这个X也是不存在的。最终的一个历史替代选择是女人。 为了解释这种奇怪的字面表述,我们再进入这个性化公式。其他象限我们今天不讲,请大家注意这个东西,这里面也有一个匮乏的主体S,然后有一样一个主体是男性主体你理所应当地也可以把这条线看作Ate。男性主体跨过Ate看到了他的a,这仍然是一个幻象公式,这的欲望成因,但他实际上不能接触它。这边的主体La是一个女性主体也跨过Ate认同于父亲,当然没有任何主体可以逃离父亲,她认同于父亲给的表征欲望的菲勒斯。但同时,女性又朝向菲勒斯之外的大他者之中缺乏的能指。 我不会对这个大他者之中缺乏的能指给出过多阐释,我只会提示它与20世纪激进思想家们提出的主讲的相同点。大他者之中缺乏的能指为什幺不能是巴迪欧的“对实在界的激情“、德里达的”马克思的幽灵“、阿尔都塞晚年手稿中的 ”真空“?最终我们回到弥赛亚,为什幺大他者之中缺乏的能指不是本雅明在《历史哲学论纲》中通过新天使所朝向的灾难与尸骸?因为这个缺乏的能指能使我们在弥赛亚时间之中,在停滞的变动之中,能够将主体从歇斯底里与抑郁的伪行动之中解放出来、而与静止持存的实在界相遇。 最后允许我引用齐泽克的一段文字结束这篇文章: “那幺,这就是左翼一定不要“放弃的”立场:即左翼必须保留所有历史的创伤、梦想和灾难的痕迹,因为这些痕迹是那些占主导地位的持“历史的终结”的意识形态者可能乐于泯灭的——左翼必须把自身变成自身活生生的纪念碑,这样只要左翼存在,这些创伤就会一直被标记着。这样一种态度,绝对不是把左翼限定在醉心于怀旧的范围内,而是唯一可能获得于现在产生距离,产生一种能够让我们认识事物迹象距离的可能性罢了。”

动画信息

新世纪福音战士
中文名:新世纪福音战士
原 名:新世紀エヴァンゲリオン
又 名:Neon Genesis Evangelion / New Century Evangelion / 新世纪天鹰战士 / 2000天鹰战士
首 播:1995-10-04(日本) / 2019-06-21(美国)
IMDb:tt011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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