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墓——写给魔法使先生卫宫切嗣


3楼猫 发布时间:2022-07-14 12:51:36 作者:尽挹西江 Language

终将尘埃落定。

最后的最后,总是一副别有离恨的画远山长。一起听雪赏月,任夜色拂帘穿户。一把夏日祭的扇子或一本书,一只白色的和果子如同佛骨。说废墟里拔长的新城市,看灰烬中绽开的花,一切安详如故。

自那以后过了多少年呢?——时间它总是不在家。时间藏在刀子里,被你带去很远的地方一决胜负。一次旅行回来,养子会发现你再度输了个满盘。胜利者带着刀刃一样锋利的笑容剖开你的皮肤肌肉住进你的血管里,渐渐被你关住。

除了你,这个屋子任何一个地方似乎都不会变老。养子如同不识岁月的面孔那样干净而茁壮地成长起来,眼中闪烁着不竭的光芒。月亮每天从同一片瓦檐上升起又顺着同一片瓦檐落下。白昼总会来,好像它每晚只是藏在这个家的哪个角落打了个盹。四季是电视里的例行节目,永远都能放在手里遥控,只要想看,它就上演,不过时候未到。

你因此安于现状,安于体外静止般的世界和体内急速流逝的世界——时间远远低估了对手的卑劣。它摆出胜利姿态的入侵实际是对手的诱敌之术——这具原本已像漏风的老房子一样残破,如今更不值一提的躯壳,居然依旧保留着些许战士的本能——咔哒一声上锁将它囚禁其中。它从此成了无辜的罪者,把着嶙峋肋骨架出的铁窗看着生命力从这个卑劣的对手体内汩汩流出,一条穿过狱底的大河一般。

所以在那之前士郎从未知晓时间的样子。

直到那一个月夜,你在他面前作者,就那么静静地停止了呼吸。

从你瘦削的,仿佛只因骨架撑着才不致像一件单衣一样皱缩下去的身体上,忽然升起了一个庞然的,巨硕而不可名状的东西。它如同久不见天日的囚徒般奔向铁窗外的天地,张开双臂,那无边无际,空蒙无涯的浩阔身躯顿时膨胀开来,笼罩整个屋子。

士郎目瞪口呆地看着它,仿佛能听见至今为止的生活被它巨人般的身形撑开,撞碎,一片一片落在庭院里的声音。那个一直以自己的生命囚禁它,维持着这生活的障壁的男人不在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十二岁的孩童认出了这个远比死亡更广博,亦更加摧枯拉朽的庞然大物——

那是,时间。

【Time Alter--两倍停滞】

游戏文本里士郎说,在最后的几年里,切嗣很少出门,连大门也不出。在屋里晃来晃去的时间变多了。现在想来,当时居然没有察觉,这是多么明显的动物濒死的征兆啊。

那个曾经锋锐而善战,如同上膛的冷枪一样敏捷又时刻散发着危险的硝烟气息的男人原来到最后也与最柔弱无害,蜷缩于食物链底层的动物无异。在苟延残喘中于自己的巢穴和子嗣身边一圈一圈徘徊,半径越来越小,最终停在一点不再动弹。

再多的荣耀,不能用来尸裹。

再多的战绩或恶名,终究连他的墓碑也找不到。

那些曾经依附在他身上,闪闪发光或沾满污淖的东西,最终成为迷路的孩子,寻不到自己曾属于的主体,最后在时间的寻仇中一个接一个成为替死鬼。

以前对着FSN里出现的遗照吐槽:这家伙的脸啊,是有多适合被框在黑框里。

真的,再适合不过了。不到三十却显得已逾中年的脸。由于两颊瘦得深陷而显得异常突兀的颧骨,不修边幅,头发凌乱,似乎什么也不想说的紧闭的唇而似乎什么也不想看的无神的眼——恭喜,切嗣,这个五年间不知是受你照顾还是照顾你的养子,总算不必为你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事为难。

你曾以怎样的姿态活在这个并不怎么喜欢你,或太过喜欢你的世上,他并不知晓。

你笨拙地守着炉灶不知所以,把菜刀拿反的时候,他并不知晓这双反握刀柄的手曾经怎样敏捷地用同样的姿势持刀划过对手的喉咙——那个千筋百络且有软骨保护的玩意儿在你刀下甚至比菜心好切多了。

你局促地坐在饭桌上,老大一个人等着只到自己腰的养子端饭上来,并被嘱咐先去洗手一定要打肥皂的时候,他并不知晓你曾经怎样成天成夜地不吃不睡,在深林或钢筋混凝土地城市间穿行狩猎,长达数十小时的无眠和饥饿也不会使你瞄着准镜的眼偏离半寸,扣着扳机的手颤抖分毫。

你可以在几十秒内组装一柄狙击长枪的手,如今萎缩得几乎拿不稳筷子,所以他不会知晓。

你脱下那身旧得穿不出门的西装换上和服悠悠然地行走,木屐在玄关踩出懒洋洋的嗒嗒声,比邻居家六十几岁的大爷还要不紧不慢,所以他不会知晓。

你弯下眼睛笑,放轻声音讲话,开始使用敬语后缀,会在买东西时说“麻烦你”或“拜托了”,一切你曾经熟识但后来用几枪崩了的日常统统从地上捡起来一块块拼合,所以他不会知晓。

他像崇拜一个英雄一样崇拜你,却从没意识到自己实际并未见识过你的任何英雄壮举。然而这一事实反而加深了他的崇拜,仿佛你的一切收敛与无谓只是一种伟大的韬光养晦,是你的温柔与沉稳使然。从他一个孩子的眼里,是看不见你与时间的斗争的。那将你的戾气一天天抹消,将你的梦想一日日填埋,将你的执念一点点洗得褪色,最终把你磨成一滩骨粉平铺在这片日常之上的时间。

所以他看着你的照片,也许会苦笑,会像我一样吐你的槽:

“老爹怎么每张照片都像特意为这一天照得一样,这么不想让我为难吗?”

好像你一生下来就是这副模样。

【Time Alter--三倍停滞】

时间是你留给养子最大的一笔遗产。你把自己藏在里面。

你一生中有许多敌人,却只输给过这一个对手。

你在最开初甚至意识不到它的存在——在你和士郎一个年纪的时候,无独有偶,你也有一个替你承担一切时间流逝的父亲,在你孩童的心里这小小的扭曲正是源于此——你和你的父亲,你们之间的时光有微妙的不同,因为他太过保护你,在与时间的艰苦卓绝的斗争中已走得太远,所以有时候你觉得他虽然在面对着你,微笑着,实则人已早就背过你走在远远的前头了。

他怎么会想到正是这微妙的,小小的时空上的扭曲,酿成了杀意呢。

燎原的大火从小岛上燃起的一刻,你以比士郎更为激烈骇怖的方式,见识了时间的形态。

它是横扫一切的,所到之处,尸横遍野,无一幸免。

娜塔莉亚的出现,就如同两界时间的列车之间的衔铁,伸出手带你跨越。她存在于断层之间,又是层与层的媒介,和她在一起,你的时间较以往加速了不止几倍,不停地借她跨越——哦,烟瘾是跨越中的小小绊脚石。这个女人像只母豹,美丽而迅猛,花斑下是喷薄涎水的利牙;又如同水银,看似静美实则有着剧毒。你在与她长期的相处中找到了一种平衡,既能依赖母豹的美与强悍,又不致拂了她的利齿。终于,被她驯顺的你也反过来驯顺了她,衔铁微松,列车的速度减慢,还差一点,你就可以和她归于一个静止的时空,不必再奔跑了。

而这一次,你亲手一枪打碎了衔铁。两截车厢分开,你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时空的一头,她在另一头。

哦,既然说到了这里,就让我们暂先停下,说一说你的理念。那个由于太过个人主义和敢为人先,而像穿着前卫不拘一格的小姑娘一样被人吐过太多口水的理念。

不。我不理解你。这应该不让你意外。这世上爱你者远比你敢于奢望的要多,可他们也不全是理解你者。牺牲少数拯救多数这个说法是某些图省事的仁用来批斗你的颈牌,留后再谈。不如开门见山,直究根底,谈谈你的小奇迹。谈谈你可爱的执惘与可悲的天真。在从未听说过圣杯的那些年你一直滚在血和灰和成的泥里,终至能说出“那些人宣称为骑士的荣耀而战,好像战争中有什么光荣的东西。”而我只是想问,见识了如此之多的人间地狱终至看透世上没有所谓“荣耀的战争”这种东西的你,为何还会相信“奇迹的拯救”?

牺牲少数拯救多数是一种在特定事件发生的前提下为应对事件的后果而进行的类似减震的行动,是一种被动做出的对策而非主动行为。那些揪着这个说个没完的人——包括圣杯这个小妖精自身——都彻底弄错了主从关系。譬如膝跳反射,没有人会理论踢腿行为本身的对错,更不能说踢腿的行为可以使膝盖避免被敲击这个既定事实。

真是可笑。你在战场上,火海里于千钧一发之际不得不做出的抉择,竟被人当作一种超脱于该战场,该火海而上升到普世层面的一个“理念”,并展开车轮式的口水战。听到这些你会露出何种表情呢?或许你跟本不在乎吧。

废话。你肯定不会在乎吧。

可惜的是连圣杯也不能免俗。哦,不对,圣杯承载的并非什么公正的世界意识而是作者本人的意识。那个大叔赋予你血肉的同时居然连这最基本的矛盾都没能厘清。你那样草率的成为了一个孤者,杀父弑母,杀妻灭子,因为你将撕裂半身的剑举得那么坚决,这八个血字成为众口间怎样轻飘而浮浅的笑话啊。

你却还要向那永绝的孤寂里走。

任生者的毁谤与死者的咒诅像雪片般将天地泻空。

【Time Alter--四倍停滞】

忘了在哪个设定集还是什么上面说,卫宫切嗣一生中那些最血淋淋的事,都是在十几岁时做下的。

时间未曾放过你,穿过你的肩胛拖着你狂奔,像奴隶主和他任劳任怨的马,沿途踏碎无数奴隶的尸身。你看着他们渐渐不再动容,眼中最后一豆光芒也消失殆尽。你想即使倒退也不过从他们的尸身上重复碾压一遍而已。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前方是绝崖也好,是击撞不碎的岩石也罢,你或者将血洒在上面,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或者成为胜者再回头敛葬他们——其实这个时候矛盾已经出现了。你并不想杀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可你从不后悔杀死了他们。你可以毫无闪避地面对他们每一个人的尸首——与大部分杀人者不一样——且一旦时间开了个小差,(它很少这样)一不小心倒退了一步的话,你还是可以稳稳拖着那时余温的枪柄再度杀死他们一次。

艾因兹贝伦的城堡和别处不一样,在这世上是个很特殊的地方。你在那里邂逅了你一生的囚笼——她拥有姣好的模样,银白的长发垂地,空茫的朱红瞳仁凝视前方,丝毫不像个陷阱,即使身经百战的猎人如你,这次的直觉也失了准。你自以为毫不大意地走近,却被她像襁褓一个孩子一样关在其中。

那时候时间正趴在你肩背上,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鬼一样张牙舞爪。桄榔一声,铁笼落下。它比你更早察觉到自己的囚徒身份,把着铁窗龇牙咧嘴。可窗外的雪就在这一瞬间下起来了,将外面的天地都吹走。时间失去了驰骋与容身之处,在你身上一点一点小了下来,最终变得如同萤火虫一样无害,张弛的光似乎稍纵即逝。这有期徒刑一判就是九年。这段时间里你有了孩子,那双举着肩扛式来复炮都不会动摇的手如今抱着轻如一羽的红婴,像承接福祉一样剧烈颤抖。那一瞬间,妻子的笑容,女儿熟睡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都近在咫尺,仿佛生来就是你的东西。你望向被暴风雪侵蚀的窗沿,听到虚空中一个呼啸的声音:

卫宫切嗣,你本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卫宫切嗣,你本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Time Alter--加速】

时间是你的使魔;
它为你掘墓。

最后的几年,你时常看见你的坟墓的样子。——它是简简单单的一方水池般的凹陷,在说近不近,说远不远的地方。你若坐在玄关,它就停在庭院里的鱼塘,好像是活着的,还在微张着口,仿佛等你去饲喂。

你想走近去看看它有多深,是否带着自己身上那股硝烟和烟草的味道。那里是否通向炼狱或惩罚,让生前的一切诅咒得以实现。那里是否也有枪火,是否也会有时间的流逝。是否也有爱,那些你不配去见更不配想见的人们都张着双眼在下面等你,看你像生到这世上时一样一无所有的又死在这世上。

偶尔,你能听到它深处传来声音。你刚想细听,忽又看到客厅里亮起灯,锅铲之声和炊烟从屋敷上升。那声音便像被棺盖盖上一样消弭了。随后是养子喊饭的声音,更加清脆和切实。你啊地应声起身,清楚地看到它张着浑黑的口,就在你脚下。

你漠然如没看见一般,一抬脚就将它跨了过去。

动画信息

命运之夜前传 第二季
中文名:命运之夜前传 第二季
原 名:Fate/Zero 2ndシーズン
又 名:Fate/Zero 第二期
首 播:2012-04-07(日本)
IMDb:tt2286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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