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推》、《佐賀》以及社會主義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21 06:52:46 作者:小獅子小石潭記 Language

《神推偶像登上武道館我就死而無憾》是一部描寫粉絲與偶像之間關係的作品,女主繪里飄從愛上小偶像,到心甘情願地為她一次次付出,再到希望有一天能和她一起登上武道館的故事,這三件事分別代表著“過去”、“現在”、“未來”三個時間段,即是暗示著著“突破一切的限制,也要達成心願”的內涵,這是這部作品在形式上所表現出來的願望,但縱觀整部《神推》有沒有很好地實現這一點,或者說《神推》的內容和形式上有沒有達到統一,真的像它所暗示的那樣能“突破一切”呢?這一點,也許能從與同樣是偶像題材的《佐賀偶像是傳奇》的對比中展示出來。

撇開劇情、設定等等要素,同樣作為偶像題材,《神推》與《佐賀》最大的區別,毋寧是在“關係”的表述上,在“偶像團體內部的關係”以及“偶像與粉絲之間的關係”上,兩部作品都有著截然不同的表現方式,也就是說,無論是“內部關係”還是“外部關係”,這兩部作品都展現出了完全對立的局面,毋寧說,這便意味著兩者的世界觀,也即是看待世界的方式,從根本上不同,

在偶像內部關係中,《神推》所展示的是一個非常具有現實感的世界,“偶像”本質上是一個商業行為,所以作為結果的“利益考量”,作為故事發生的背景在無形當中,佔到了很大的要素,比如說“對銷量的在意”、“對排名的在意”,以及對於自己的隊友,希望她能夠被自己比下去(甚至是爆發醜聞),即使在主觀上有時候並不帶有惡意,但當自己的排名上升的時候,還是會潛移默化之中感到高興,而這種無意識的高興,正是暗示了自己對於“競爭”邏輯的認可,並希望自己成為這個邏輯當中的獲勝者。所謂“競爭”,即是“一個主體”與許許多多“他者”之間的較量,甚至不用管這些“他者”具體指誰,因為“競爭”的核心,便是通過與“他者”的較量,將自己這個有別於所有“他者”的主體所確立了出來,或者說“孤立”了出來,這也便意味著,在“競爭邏輯”當中,“我”和“他者”之間存在著一道無法越過的鴻溝,意味著“為我”成為了一切思維的先決條件,同時也意味著排他性、意味著一切“真誠為他”行為的不可能,即便在表面上完成了一時的媾和,但也永遠無法完成對於“思維先決條件”的逾越。毋寧說,“競爭”是一種對於排他性自我主體的確立。是以在《神推》中,經常能夠見到偶像團體內部產生小情緒,出現分裂感。

而在《佐賀》中,採用了截然不同的一種表達方式,從一開始,偶像團體就不是為了商業利益而製造出來的,同樣,她們也不是為了在“競爭”中獲得勝利這個目的而相聚在這裡。為了把“利益考量”,這一點徹底取消,《佐賀》採用了極其浪漫主義的敘事,故意把主角們都設定成“死而復生的殭屍”,不用為了任何利益考慮,這即是在宣說著,在這裡,一切作為結果的現實利益,都將被取消。於是,同樣是因為“利益”而生的“競爭”關係也不復存在,取而代之,她們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聚在了一起,因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理由成為了偶像,當然,也自然莫名其妙地成為了“非商業利益”上的朋友,“非現實考量”的“感情聚合體”。在這裡,她們先天就對於這個偶像團體有著歸屬感,對於自己的隊友有著真誠的同伴感情,因為她們首先成為了同伴,然後再成為了偶像,而不是相反,隊友們不再是一個“不管是誰都行的他者”,而是一個個非你不可的具體所指,於是乎,在這裡,一種類似於共產主義的“競賽”觀念取代了“競爭”邏輯出現在了這裡,所謂競賽,即使在已然明確對於集體的無限歸屬感之後,毫無保留地在同志面前展現出自己的意志與激情,無論其結果,而“競賽”最終所指向的,也不再是一個個孤立且孤獨的主體,而是對於同伴們的安心,對於一切事物的無限自然的敞開。

所以在《神推》中,她們首先被規定為必須是偶像,然後再嘗試著如何用一個偶像的行為對待別人,努力按照理念上那個偶像該有的樣子形式,而在《佐賀》中,她們首先是感情共同體,然後恰好選取了偶像,作為自然的,順理成章的表達方式,於是,正是因為這種區別,引導了她們在第二點上的不同,也即是“偶像與粉絲”之間的外部關係上的區別。

因為《佐賀》的自然表達,大家各自都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自由自在地展露出自己的想法,作品裡作為“瘋子”出現的阿惠就是一個最好的隱喻,她不用做任何改變,甚至在設定上不用找回記憶,但是她卻能夠作為偶像,讓一切都自然地進行下去,甚至引發出高潮的激情,在這個過程當中,“偶像”這個職業只是作為一種表達方式出現,供大家展露出自己的激情,但卻沒有提出任何“要求”,譬如說如何如何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偶像。於是乎,正是因為這種“沒有要求”,使得粉絲和偶像團體雙方,都可以毫無阻礙地熱愛著對方,粉絲愛的是這群人,在臺上愛,私下也愛,不會因為“偶像”職業而區分出一個“工作”與“私下”的區別來,同樣,偶像一方也可以這樣毫無顧忌,同樣也是毫無保留地熱愛著作為粉絲的那一群人。毋寧說,關於“偶像”和“粉絲”的社會地位認知取消了,公共空間和私密空間的劃分也被取消了,他們各自雙方只是真誠愛著那一群人而已,無論是“工作”,無論是“私下”,無論社會地位,一切作為現實結果的“外部因素”被全部取消,我們全身心地愛著你們而已。因而,在《佐賀》當中,“偶像”並不表示一種社會職業,而只是一種表達方式,一種抒情手段,一種修辭,一種自己心中激情的外化而已。

而同樣的關係在《神推》中,又是另一種表達,正如和《佐賀》完全相反的一樣,她們按照著已有的偶像規則,操持著偶像圈特有的話語、“推”、“鹽”、“gachi戀”等等等等,毋寧說,在偶像和粉絲當中,橫亙著一個“偶像職業規範”作為中介,始終向雙方提著要求,而雙方,也只能經由這個中間商完成交易,作為結果,有些時候雙方都會感知到這個中間商的存在,因為無法真正接觸對方而感到落寞,但同樣有些時候,出於“競爭”,會站在中間商這一邊,對對方提著一些行業要求。於是乎,正是因為這種中間商的介入,使得雙方的生活都被一刀劃成了明確對立的兩部分,即是“中間商在場”的部分和“中間商不在場”的部分,也即是所謂的“臺上”和“臺下”,“工作”和“私下”,“公共空間”和“私密空間”。同樣,也正是因為中間商的在場,使得這兩部分產生了不可媾和的區分,在“臺上”,因為中間商“偶像行業規則”的存在,雙方都開始基於“競爭”考慮問題,因而,雙方始終處於束手束腳的狀態,無法對對方袒露全部的真誠,久而久之,自己也會感覺孤獨,而另一方面,正是因為這種孤獨,雙方也開始對對方私下裡的生活,也即是更加真誠的那一部分生活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即“想要了解真正的她”。於是乎,在這裡出現了一種隱含著的可能,那即是被心中激情所呼喚,去打破外在規則,成為對方真正朋友的可能。

在劇中,女主角繪里飄就出現過太多次這樣的想法,但最終選擇了放棄,比起那樣直接的“激情”,她最終選擇了藉著“行業規則”的外衣,小心翼翼地表露出自己的“愛”。在這裡,“行業規則”對她來說已經不再是一種外部的壓榨性的要求,而是被她反過來利用,成為了一種浪漫的藉口,以表達出自己最自然、最合適的情感。也就是說,真正的“打破外在規則”,並不在於走向與它相對的另一面,而是在思維的先決條件上,扭轉了這個名詞本身所含有的意義,正如“偶像”一詞之於《佐賀》一樣,“外部條件”一詞,也有著發生從“現實利益”到“修辭形式”之間的意義扭轉,而《神推》中,展示出了這種可能性。

但這絕然不是終點,因為譬如“在電車上私底下碰到會悄悄地走開”、譬如“一定要讓她排名靠前登上前排”、包括喊出像標題“神推偶像登上武道館我就死而無憾”,這些表達絕非自然,正如繪里飄本人,在表面的語言上完成了媾和之後,心中對於私底下真正的她又有著多少執念,在媾和當中,自己又做出了多少讓步,遺留下了多少失望呢?這些因素,絕非是在自然敞開的語境中,所表達出來的,而是仍然殘留著“競爭”背後暗含著的“資本主義審美觀念”,同樣自然也做不到“極端真誠”,做到“突破一切”、做到“純潔浪漫”、做到“心如澄鏡”。

但同樣存在的是,《神推》揭示出了通向《佐賀》的可能性,同樣也是“資本主義審美”走向“社會主義審美”的可能性,當一個原本預示著“現實利益”的名詞,成為一種“修辭”的時候,激情與自然在那一瞬間一齊迸發出來,一切意義將發生扭轉。

詩人降臨世間的時候,即是社會主義到來的時候。

動畫信息

神推偶像登上武道館我就死而無憾
中文名:神推偶像登上武道館我就死而無憾
原 名:推しが武道館いってくれたら死ぬ
又 名:神推 / If My Favorite Pop Idol Made it to the Budokan I Would Die / 神推偶像
首 播:2020-01-09(日本)
IMDb:tt111478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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