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昨日重現

   老實說《甘城》沒有想象中的好看。至少武本康弘×賀東招二這對組合並沒能複製《全金屬狂潮第三季》帶給人的感動。然而當旋律有幾分相似的OP響起來，當那個換了名字的波太君展現出熟悉暴力傾向，當軍人身份和缺乏常識的梗再次被當作笑料，我想熟悉賀胖的朋友或許還是會感覺到記憶的細節迎面撲來，彷彿昨日重現。
   之前看到一條對比京都歷代女主畫風的微博，長圖的起點赫然是千鳥要熟悉的面孔。2003年當時還只是一家主要承接動畫外包業務的工作室的京都動畫，製作了一部以賀東招二所著輕小說《全金屬狂潮》短篇部分為基礎的TV動畫，從此開啟了傳奇的序幕。
   那個時代輕小說改編動畫尚且屬於新鮮的嘗試，京都也還沒有形成如今被人詬病的“京都臉”，甚至對於輕小說本身的理解也和現在大不相同。而我們接觸“二次元”的主要途徑還是漫友或是新幹線這樣的雜誌和5元一張的盜版DVD。那個時候同現在已然過去了12年時光。
   12年之間足以發生什麼樣的變化呢？可以讓一個剛剛小學畢業的小屁孩，走完全部的青春期跨入社會人的行列。也可以讓當年的小作坊，成長為呼風喚雨的業界巨擎。當然12年的時間也足以徹底改變動觀眾們對於動畫作品的口味和認知。
   所以《甘城》會是今天這個樣子或許並不奇怪。
   畢竟對於習慣了在B站掃番吐槽掐CP的年輕人們來說，一心一意的，正兒八經的，老套到爛俗的boy meet girl 的故事或許已經並不討喜。時代在改變，賀胖也變了。所以比起當年那部創造了眾多ACG術語，甚至深刻的影響了輕小說寫作模式和動畫改編模式的《全金屬狂潮》，如今的《甘城》顯得要流行的多，當然也普通的多。平凡到有些可憐的地步，就像那個衰敗的遊樂園一樣即將被人遺忘。
   但是我想如果剝離出一切賣肉和後宮的元素賀胖想要講述的依舊和12年前一樣，是一個關於“人類如何努力的同命運戰鬥，從而拯救自己”的故事——即便這一絲真心掩埋在喧囂和歡鬧的塵埃裡，弱不可聞。
  不知道，當賀東招二在短篇裡第一次寫到相良宗介穿著波太君的布偶裝粉墨登場的時候，是否就已經有了今天甘城故事的構想，但是多年以後再看到這部作品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要拿來和《全金》去對比，順帶勾起無限的懷念和鄉愁。
  小說的原作於2010年完結，動畫的故事則在相當於小說第六卷的部分戛然而止，成為眾多怨念深重的有生之年系列之一。所以當京都要動畫化賀東的新作的消息傳出來的時候，一方面很高興，但是另一方還是心心念唸的惦記著相良宗介和千鳥要之後的故事。
  不過我覺得要是京都以後能記起來把《全金》補完的話，現在的觀眾們大抵要以為京都嘗試新畫風了吧…..
  我想，對於我來說《全金》意味著某個時代的分界點。在《全金屬狂潮》的時代，輕小說改編動畫的模式剛剛起步，還沒有到如今氾濫的地步。大型的彈幕視頻網站還未出現，“看動畫”這種行為還是相對私人性質的活動。我們坐在昏暗的房間裡，盯著電腦或是電視的屏幕，專注於作品的內容本身，用自己的人生經驗得出獨立的好惡判斷，而非同畫面上飄過的陌生人的隻言片語吵吵嚷嚷。
  至於“輕小說”，和今天的宇宙神作們不同，過去的輕小說寫的還是“人類的故事”。作家們會嘗試在作品裡塑造真實的情感和靈魂，而非簡單的把大部分人內心隱祕的妄想投射到自己的角色身上，以滿足讀者們的生理需求。
  但是，不管抱怨再多，《甘城》畢竟不是另一部《全金》。不管成功與否賀胖還是需要不斷嘗試新的風格和題材，每個人總是需要順應時代做出改變，而改變所付出的代價大抵只有本人才清楚。
  看片的時候，總是忍不住去想那座衰敗被人遺忘的遊樂園，是否就是賀東招二內心的寫照呢？
遊樂園裡芳草萋萋，人跡罕至，卻深埋著我們曾經深愛的那些溫熱而鮮活的靈魂，靜靜等待著故人的歸來，抑或是新的訪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