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堂

“在下雨天。
  如同白霧般來臨的放學時間。
  在黃昏。
  教室的景色有如燃燒的色彩一般。
  在下雪天。
  初次相會時，白色的夜晚和黑色的傘。
  只要有你在，只要你微笑，那就是幸福。
  明明感到不安，卻能夠安心。
  只要有你在，光是並肩走路，我都覺得高興。

  只是短短的時間。
  因為林縫間的陽光似乎很暖和而停下腳步。
  你笑著說，總有一天我們能站在同樣的地方。
  ······我一直希望，有某人能這樣跟我說。

  ——那真的是······
   有如做夢般，日復一日的依戀。”

                       ——《空之境界 7/殺人考察》

 

Ufotable公司用三年七部劇場版的時間，終於給空之境界這個從1995年跨越到1999年的故事劃上了句號。穿過悲傷的暗夜，在落櫻繽紛的櫻花林間走向漸行漸近的未來，即使那會是如此普通的平凡，卻，宛若夢幻的幸福。

 

文字是一種魔法，通過規律性的橫折豎捺，打開一扇扇通往異世界的大門。明明只有黑色的印跡，卻看得到陽光金色的光暈。明明只有殘留的墨香，卻聞得到向日葵的味道。明明，說不出口的話，刻下來，把甜蜜和疼痛留給了沒有對象的告白。而光影是一種魔術，飄在天空的雲彩做成棉花糖模樣，夏蟬會“知了知了”呱噪的叫，嘩啦嘩啦的雨水落在睫毛上滴下就變成了眼淚。於是，我們看見，猶如泛起波濤的海浪打溼了雙眼，兩儀式好像在哭。

 

《空之境界》的小說讀了N遍，還是會期待劇場版一部部的上映，即使知曉所有細枝末節，開始與結尾的故事。依然會想透過大屏幕的光影觸摸他們的牽絆，聽梶浦由記唱響他們靈魂的呼喚。而全七部的劇場版除了第六章忘卻錄音外，都忠於原著悲傷與美麗的鋪展開，帶著尖銳的鮮紅和陰冷的淡藍色調。彷彿在下雨的日子裡，潮溼的憂鬱一層一層漫上來，苔蘚在皮膚上開了花。可一回頭，看見黑桐幹也閉著眼睛倚在牆邊，微弱的音樂聲透過耳機撥開雨水的漣漪，就覺得，只要有那人在身旁，哪怕未來是無人的水世界也無所畏懼，等待著他醒來，用溫和的笑容驅走所有結霜成冰的嚴寒。

 

奈須蘑菇的世界觀設定從來都是宏大並詭異到不可思議，無論《月姬》《空之境界》還是《DDD》，而他似乎尤其偏好“殺人鬼”這個設定，毫無壓抑、依靠本能的進行殺戮、肢解。所以常常會在他的作品中看到肢離破碎的血腥場面。可如果只是單單的暴力遊戲，我們又何必用三年的時間等待一部電影的結局。它的死亡裡開著嬌豔的花，美麗而讓人疼痛，延綿到整個世界的天空，藍灰色的下起雨，嘩嘩的好像哭泣聲。到頭來，無論因還是果，無論人還是鬼，都只是在寂寞的唱歌。

 

無比喜歡《空之境界》的畫面，那些沒有臺詞，彷彿靜止的時空。就像兩儀式和黑桐幹也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有冰箱微微的轟鳴聲。言語什麼的並不需要，因為他的溫度會通過幾平方米的空氣傳遞，連同心臟跳動的振盪，證明兩儀式可以安心的活下去。

1995年初見的雪夜，雪花飄落和少女脣邊的微笑。
1995年入學，風吹起金色的麥穗花輕輕搖動。
1995年空蕩蕩的校園，雨水從水龍頭上滑落。
1996年教室窗前夕陽如火。
1996年沒有盡頭的竹林小徑和殘留在視網膜上的一點鮮紅。
1998年病院、鮮花、記憶中一樣的溫和笑容。
1998年填充在雪白房間黑衣黑褲男人的身影。
1999年櫻花漫天飛舞。

 

即使早已預定了終點，在未來有福音誕生。可那些天空下雪和下雨的日子，流淌的音樂，在大地之上漫延過。張開一根根懸絲的弦，疼痛的戰慄傳向黑暗，在寂靜之中聽見了細小的共鳴，從此不忘。所以，什麼魔術，什麼起源，什麼虛無，什麼什麼的都好，都只是虛數的設置，不過是少年愛上了少女，少女愛上了少年。即使他們揹負的命運暗如墨色，即使墨色裡開滿了鮮血的花，即使花間喜劇的戀愛從不上演，即使她是特別的特別的，即使他是普通的普通，想要的只是無論命運還是魔眼，都無法斬斷的，宛若夢幻，兩個人擁抱的溫暖。而下一次，我們再見，必定烘乾冰冷指尖的，小小未來福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