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童年的夢幻

題記：
“我是水兵服美少女戰士—水兵月，我要替月行道，消滅你們”。

一）純真年代
    那個年代，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網絡，全市連一家像樣的影院都或難尋，家中有一臺VCR，VCD機都已經算是家中大件，極侈之物了。那樣的年代雖說趕不上現在，信息卻也說不上匱乏，比起從前只能靠手抄書，全村共用一臺廣播，著實要好多了。好在那時電視已經普及。有時回首想想，都搞不清楚時代的變遷是一件幸事或是不幸。不用經歷信息爆炸，快餐文化，那時的孩子都很單純。雖然沒有網絡，手機，i-pad，但生活卻也著實簡單輕鬆，不用上太多的課外班，不用吃那些垃圾食品，不用住在擁堵汙染的市區。沒有太多的娛樂，每天放學，最記掛一定是電視中播放的那些動畫，不同時間段不同的動畫片，拿了遙控器一個個頻道的找。
 
    關於《美少女戰士》，或許是時間遙遠，或許是孩子的愛很直接，不記得初識，只記得鍾情。那時在大人看來，《美少女戰士》並不是思想品德，情操教育的優良動畫片哈。那些少女的戀愛與幻想，公主與王子的親吻，還有那些過於暴露的超短裙和大長腿，每每變身開始，男孩子總是被告知了不許看或是被直接捂住了眼睛。聽媽媽後來和我講，她不太喜歡我看《美少女戰士》是因為她覺得其中有很多早戀的情節，害怕影響我。可我懂什麼，我連水兵服是什麼都不知道，夜禮服假面怎麼寫都不清楚，只是知道這名字好長，好不一般。我又怎麼懂得，作者的設計是多麼巧妙，每位戰士的變身棒都刻著代表自己行星的希臘符號，我只是一個還背不全太陽系九大行星的小學生；更不用說發現每次情節關鍵時的配樂旋律來自巴赫的D小調託卡塔與賦格，又怎麼能聽出每次變身時的背景音樂和聲中反覆吟唱的是Sailor Moon，而那句“月稜鏡威力，變身”居然是英語“Moon Prism Power Make Up”，我僅有的英語儲備也只有ABCD歌啊。
 
    我承認那時的自己不如現在的孩子見多識廣；那時也沒有精緻的娃娃和豐富的網絡資源。夥伴們的收藏也只有一版一版的美少女貼畫，還有好不容易尋到的樣式好看的美少女文具盒，書包，鑰匙鏈等等。連想看動畫片都要碰運氣試手氣，在電視裡搜來搜去。好容易知道朋友家有一套VCD便編了各種謊話躲在人家家看動畫，任憑家長頻頻催促。那個年代真的純真，以為這就是有點“色情”的動畫，內心有了小心思和感想也不敢講，看到故事裡的阿衛和小兔那段現在看來根本老套的愛情，都會思緒萬千。想到迷戀的男孩，想到夜禮服假面先生，都會不由地自覺害羞，但又傻傻地偷笑。我會傻傻地想著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會有水兵服戰士，我會不會就是那個命中註定的女孩，會不會遇上不同尋常的貓咪然後有了不一樣的魔法……，然後就蒙著頭呆呆地睡去。雖然講的是少女愛情，雖然大人並不怎麼支持看，但孩子的痴迷是擋不住的，偷偷地，悄悄地，大人也就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童年也就這麼靜靜淌過……
 
（二）少女情懷
    我想每個女孩的心中都有一個夜禮服假面。或許許多女孩的少女情懷便始自《美少女戰士》，許多孩子的戀愛幻想就受啟蒙於《美少女戰士》。前世與今生，以及未來，記憶的失去與找回，命運就這麼輪迴著。看過王子和公主，讀過安徒生童話，但少女的情結卻在那時萌芽。因而每當看到找回銀水晶時，阿衛為小兔擋下的那一擊，每當小兔靜靜地看著那轉著主題旋律的八音盒時，我內心也開始有了柔軟的變化，流露出少女般的憂鬱。要按現在的標準，夜禮服假面的形象不算美型，性格也不是腹黑，更不是少女漫畫中最愛的全能型男主，許多動作和臺詞拿現在的標尺一量，很可能被劃入幼稚的名下。但在那時我卻另有看法，黑夜時，絕望中，披風，禮貌，燕尾服，假面的騎士，永遠是打破黑暗的那束溫柔的紅色玫瑰，他是我對紳士最早的印象，這是我對理想伴侶最初的遐想，早已成為了一種男性模板，一種記憶中的符號。當玫瑰變黑，那時的我也會和小兔一樣，擔憂與傷心，是敵還是友？屏幕外，我好像也成了主人翁，切身地感受著思念和心愛東西被奪走的痛苦。有時我不得不佩服武內直子小姐，她的想象力一針一線密密地編織著這樣一個完整的故事，平凡少女，祕密身份，雙重生活，變身轉型，時下最火的特工大片大體也不過如此罷。而四大天王中佐伊賽特和Kunsite的愛，更是遠遠超出了那時我的理解。騎士與少女，命中註定的因緣，前世與來生的約定，死亡與復活，毀滅與重生，沒心沒肺的女主角被美型男圍繞，放到現在弄不好也是個穿越或偶像大劇。
 
    畫中的生活，美好的不現實。商店街道，學生們的生活豐富而精彩，連住的房子和屋子裡的擺設都精緻而溫馨。很少交代家庭，女孩子們好像是一個個獨立的個體，掌管著自己的生活，連遲到和考試不及格這樣的事情都可以充滿樂趣。神社裡的火野不僅是一名中學生，還是火川社的巫女，父母雙亡的阿真卻能獨立生活，身手不凡，又做的一手好菜，還有美奈子居然可以一個人跑到英國追查壞人，而天王遙更是小小年紀便可以飛車上路，作者一筆畫下，這些女孩子們便有了孩子般的心境和成人們的生活方式，而這又是多麼不現實的搭配啊。這些事情年幼的我卻並不理解，我希望成長成一名女性（小孩意識中的）。我羨慕每一個戰士，羨慕她們長長的可以在風中飄曳的頭髮，羨慕她們美麗高挑比例完美（在那時看來）的身材，羨慕她們獨立自由的生活，於是那時的我就盼望著長大，長到和她們一樣的年齡，獨立地學習，工作，自由地戀愛，然後的然後happily live after，再不用受到大人們的約束。
 
    幾個女孩，性格鮮明，各有不同，阿麗，阿真，亞美和美奈子，哪一個心裡不是藏著一段故事，一段哀而不傷的青澀。又或許從前的她們都是寂寞的，孤獨的。可是命運讓她們就這樣相遇相伴，生活的軌道交叉在一起，一起學習，一起逛街，一起做頭髮，一起參加舞會。圍在一起小小地商議，還有那些爭吵和無語，閨蜜也就是這樣吧，彼此羨慕著，傾訴著最私密的事情。初戀情人，沒有走到一起的男孩，離開的男友，還有那些有緣無分的故事，只有你們懂。女孩子的幻想或許是傻，執著或許是痴，但卻也彌足珍貴，“只要你們幸福就夠了”美奈子如是說，每次看到涅夫萊特因為小奈留而死去，眼裡的某個角落還是會泛酸。於是那時的我懂了很多，Moonlight Densetu, 手指在琴鍵上摸索著印象中的調子，心中埋藏了小小的祕密，暗戀上了身邊的男孩。和夥伴們之間分配了角色，扮演起不同的人物，有時還會因為得不到想要的角色爭得面紅耳赤。但我知道，在我們內心的深處都是那樣地期待著，期待著禮服，假面，我的王子也會出現。
 
    那時的認識是那樣的淺，那時的眼眶亦是那樣的淺，第一部最後兩集幾十分鐘，五名戰士便死去四名，我也是哭得稀里嘩啦。女孩子的友誼，女孩子的情懷，我那時或許還不懂；關於勇氣，關於堅持，關於信念，關於奮戰，我當年或許還很模糊。這個世界是怎樣的不堪，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到底是如何的脆弱，你還相信當年戰士們守護的這個地球麼，你還相信那些純真無暇的愛情麼，你或許正在笑著那些站不住腳的美好世界的論斷，反而從壞人的話中嚼出一絲意味。然而這或許就是生活，少女情懷總是詩也亦是夢，童年亦真亦幻。沒有世界完美無缺，即使童年也有許多無奈，但是至少我們還有美好，可以帶著上路，可以給與我們力量，從此勇往直前，“戰鬥到底”。
一場童年的夢幻---關於《美少女戰士》的回憶與觀後感

（三）夢幻世界
      時至今日，每當開篇那三聲午夜鐘聲敲響，我還是會心頭不禁一顫，激動回味。隨著片頭《月光傳說》（Moonlight Densetu），畫面突然轉亮，這是童年的聲音，掛在心頭，從未遺失。由黑轉彩的畫面，由神祕鬼魅變為華麗絢爛，屏幕中，花瓣隨著律動綻放飄散，城市的街道空無一人，充滿了奇幻。朦朧著，那種感覺是隻有做夢時才偶爾會有的。或許童年就是一場夢，是一種潛意識，只是隱約記得畫面，而成長或許就是大夢初醒，留給你萬千惆悵，良多感慨。路燈下，月光中，少女的影子被拉得老長，婷婷婀娜。天空，城堡，還有街道，都可以染上夢幻的彩色，彩色的穹頂，彩色的廣告牌，彩色的熒光星星點點。連月亮上的王國也冠之名曰銀色的千年王國。然而微風就這樣輕輕地吹，揚起少女的長髮，卷著花瓣，裹著蝴蝶，送來源自星空深處的密信。
 
    於是在每一個夏日的夜晚，夜深人寂的時候，都會有那樣個小孩，望著星空，呆呆地痴想。繁星深處是不是別有天地，月光所及是不是有魔法在遊走，陰影掩蓋處又是否有黑暗力量在滋長。喜歡在幽黃的路燈下，把自己的影子拉得老長，急不可捺地模仿著我記得的所有細節，如果幸運，希望或許我也能成為她們。尤記得，月亮公主甦醒時的星光塔，童年的印象能有多深，連我自己都訝異。純白的，聖潔的，高聳入雲的，星光之塔，電梯就這樣一層一層地升，似乎再也到不了頭，困在裡面，故事裡的主人公卻還不清楚摯愛就在身邊，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集故事，以至於我會夜夜望著家鄉閃亮的電視塔幻想，或許有一天那就是我的星光塔。動畫的故事或許就這樣靜靜沉在心底，而年少的情感卻纏繞著故鄉的電視塔長久不散，每每晚上回家，我都會多瞟上它一眼。兒時對於天空的好奇，對於神祕的異想，彷彿塔尖觸到的是天堂幸福的味道。又或許我守護的根本就不是塔，而是不願忘記的童真。
 
     想像著星月棒，變身筆，水手校服，連主人公的飯盒都印著那樣可愛的兔子，透過銀水晶，世界被折射出五顏六色。憨憨睡去，夢境中世界被蒙上了霧氣，月光下是夢樣的國度，華美的建築，絢麗的空間，湖面如鏡，光影之間，倒映出的是奪人呼吸的壯麗城堡。孩子是異世界的精靈，幼時的我經常分不清現實與幻想間的差異，連做夢都在編寫屬於自己的美少女的故事，躲在小小的被窩裡，幸福地笑開了花……
 
    時光荏苒，年華流轉，但是我還有困惑，為什麼每出一招都要用很長時間，為什麼變身的時間那麼長卻沒有敵人攻擊他們，為什麼美少女戰士變身完就認不出來了而夜禮服去掉眼鏡就被認出來了，為什麼她們的身材那麼好腿那麼長，為什麼我的髮型永遠不能像小兔那樣，我還有很多很多疑惑，但似乎答案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吧。就像當年看到第一部最後，戰鬥結束，柔光中，生活重歸平靜，幾個好友失去記憶，彼此相忘，激起內心的那種彷徨又豈是小小的我可以言語的。這或許恰映襯著我對童年的神傷，當鐘聲再次敲響，夜的大幕華麗落下，生活再不是單純的上學放學。一切歸於現實，生活的瑣碎一湧而出，世界的複雜窮追不捨，生活還要繼續。這樣也好，讓美好的故事停留在童年那個自己的世界中吧，沒有人可以破壞它，沒有人可以奪走它。也好讓我在紛擾的現實中，偶爾回到那個世界偷個懶，在繁忙的生活裡，有時回去小坐一會兒，跟著他們驚心動魄一回。
 
P.S.
我慶幸自己生活在那樣的年代，而《美少女戰士》就是那樣年代的記憶，我也染上了那樣的記憶，屬於80，90後的經典記憶。由於那個時候的條件，小的時候連第一部《美少女戰士》好像都沒有看全，有些集看了很多遍，有些集一遍也沒有看過，但不管怎樣，故事卻在那時孩子們的心中生根。小時候的故事似乎永遠也說不出完了，但我想許多故事早已嵌入我們的生命，與我們融為一體。還記得《美少女戰士第一部》最後，大家都失去了記憶，小兔的那段獨白：早上一掙開眼睛就能看見白色的窗簾隨風飄動，房間的時鐘指向7點鐘。媽媽又叫：怎麼總是起的這麼晚呀？我一邊打盹一邊回答：再讓我睡上3分鐘吧！我這樣想著，於是，每天都要起來晚了。然後，被老師罰站在走廊裡，考試得0分。還有，在大家都在吃薄餅的時候，我一個人看著玻璃窗裡的連衣裙發呆。不過，這算不了什麼大事，反倒給我增添了不少樂趣。啊，我又回到那種普通的生活裡去了！！
生活平淡也好，忙碌也罷，別丟失了那份樂觀，那份滿足和那份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