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女性主義代替“女拳”

曾幾何時，“女權”這個詞也已經被人用“女拳”這個詞調侃替代了，在關於女性議題似乎除去對抗鬥爭，再沒有其他形容空間的今天，我突然發現《美少女戰士》才是超前而完整表述了所有女性價值觀，因而可以稱之為是“女性主義”，而不僅僅是“女權”的作品。

“女拳”的背後其實是男權社會價值觀的繼續。

一直以來的女權主義文藝作品似乎都有一個明顯的窠臼，那就是好像不通過對抗性的表達就不足以彰顯女性主義的主題。包括最近很火的《後翼棄兵》在內，女性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登上擂臺的拳手，除了競爭和在絕對排他的規則下成功幹掉對手，沒有任何別的價值通道。女權等同於女強人，如果你不夠強，那麼你就等於不存在。

這樣的女性敘事本質上其實是男權敘事的女性化而已，而這樣的“女權”其實在我們生活中已經比比皆是。如果說男人用錢和汽車來傾軋和競爭，那麼女性就用容貌和體重來相互排斥；男人用手錶炫耀，女人用包；男人用工作攀比，女人用孩子。還有他們共同熱衷的一些事情：比如房子。在這樣的敘事之中，男人和女人早已沒有任何區別，兩性裡已經實現了絕對的“平等”，這裡的女人也不過是另一套標準裡繼續喊打喊殺的男人。

男權社會的價值觀就是崇尚競爭，排他，單極化，生活中所有的一切都圍繞它們編排。在這樣單一男權化的價值安排下，除了極度的自戀和乖張，沒有人能獲得任何表達的席位。這也正對應了中國人那種獨特的美學風格，在自己看來極度的張揚，在他人看來極度的窒息。

有趣的是，中國人也喜歡把強大的女人冠以男性後綴，比如某某爺，這正是女性價值男性化的寫照。看似生猛，開放，其實單調而貧困。

在中國，你找不到一套完整的女性主義表達。除了偽裝成女性的“女男人”和他們的“女拳”，你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但很意外的，你在《美少女戰士》裡可以找到。《美戰》裡的女性是完整而獨立地運行的。這裡的完整不需要詆譭另一種性別實現，這裡的獨立也不需要與另一種性別鬥毆肉搏就能共存。共存，理解，多極化，這本身就是女性主義價值觀最好的表達。

從奈留和涅夫萊特的愛情開始，到第二季水兵月對暗月帝國王子認為愛的獲得就等同於力量大小比拼的駁斥，再到第三季小兔反對外部戰士毅然冒險拯救土萌螢的堅持。背後都是理解和共存。只要能夠理解，就可以共存；只要能夠共存，就能夠相互理解。這正是女性主義價值觀的表達。在這樣的女性主義中，對力量過度的追逐能夠被多元的共生所消解，對權力放逐的擔憂也能夠從相互理解中得到釋然。而這些其實正是隱藏在整容，減肥，房子，車子，包包，高訂背後真正困擾著女性的焦慮，也是掙扎在收入，面子，排場背後男性的焦慮。

我不同意《美少女戰士》如何在另闢蹊徑的意義上重新建構了女性的形象。就好像我不覺得水兵月每次到了緊要關頭都會得到夜禮服假面的幫助才能過關的設定是在貶斥女性一樣，就像男權主義裡成功的要素總要包含拯救女性的橋段一樣，女性主義的要素裡也包含平等的對異性的憧憬和想象。

就像阿麗對小兔說自己有很多夢想，但最大的夢想是和心愛的人結婚，在共生和理解的前提下，每種想法都有獨特的價值，都值得尊重和珍惜。最初的方向正確了，隨後的細節也會跟著正確，而這樣的方向也就擁有了構建一整套完整價值觀表達的潛力。這也正是《美少女戰士》足以撐起一整個完整的女性主義表達的原因。

讓女性的議題從狹隘的“女權”上升到完整的女性主義價值觀，你我都能夠拾起許多被遺落的價值和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