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法芙娜》系列考察·向死而生(完結篇): 犧牲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26 23:15:40 作者:AniTama Langu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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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Big Toy

※ 全四篇標題均來自齊藤恆芳的配樂。限於文章篇幅,特以此致敬

法弗納是北歐神話裡的巨龍。“在西方,龍代表貪婪,它是設法收集保護每一樣東西,比如金銀財寶和女人。”屠龍的神話在西方很常見,而英雄需要的則是絲線,它能引導他們找到方向,斬殺束縛內心的惡龍。“因守護寶物而忘卻了心的巨龍,再次張開了它的獠牙”是《蒼穹之法芙娜》小說版書腰上的廣告詞。小說寫到真壁一騎意欲出島便戛然而止,那時的主人公還未找到自己的阿里阿德涅之線。

從個體成長這一角度看,法芙娜整個系列都在以英雄冒險的模式,講述真壁一騎和皆城總士的外出,而其中又穿插了許多其他角色的外出故事。遠見真矢雖然是故事最初就誕生了的女主角,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被賦予了只能“在遠處觀看”的使命,而無法真正參與到這個故事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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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矢自身不解決問題 ,而是將什麼解決了、什麼還沒解決傳達給後世。”這是衝方丁在一期完結後對真矢的定位。和其他人相比,真矢的人設竟然一路都沒怎麼變過。她是否也想外出?她能帶回什麼?她的歸屬感何在?……這似乎比一騎和總士的課題還要困難、複雜,連她自己都暗示“我還沒找到自己的歸宿”。她的出發被押後了。

“離開你現在的世界,然後深入、遠行或者高攀。在那裡,你會找到平日生活的世界裡欠缺的東西。”而神話裡的後續故事,有兩種常見的可能。“要麼堅持它、拋棄現實(像東方的瑜伽行者、苦修者);要麼帶著恩賜回來,並在回到現實時仍然緊緊抱著它不放(像希臘神話裡的英雄、救世主)。”上一回的考察裡提及的約瑟夫·坎貝爾,在他的另一本著作《神話的力量》裡總結道。

“你可以說死去的是幼稚的個性和心靈,而以一個負責的成年人重新歸來。”坎貝爾說道,“要脫離這種心理上的不成熟,進化出自我負責、自信的勇氣,需要一次死亡與重生。那就是所有英雄歷險的基本主題,也就是 脫離 某種境界,並發現生命的來源,以將自己帶入一個更多姿多彩而成熟的世界。”

成人式 ——即使到了決戰前的最緊要關頭,龍宮島仍執意舉行這個儀式。這或許是EXODUS中一個有象徵意義的場景。外出的經驗積累,正是為了通向這一幕。從外面世界歸來的派遣部隊,已經成為了真正的大人。用坎貝爾的話說,“你已經經歷了死亡與復活,你穿上了制服,你變成了另一種生物。”

試煉英雄的意義何在?“ 放下自己 ,把自己交付給更高的目的、或者他人,你就會瞭解到這就是 終極的考驗 。當我們不再思考我們自己和自我保護為主時,我們便在意識上真正經歷了一次英雄式的轉化。”

《蒼穹之法芙娜》系列考察·向死而生(完結篇): 犧牲 - 第1張

EXODUS第9話《英雄二人》的特殊ED。本話由總監督能戶隆親自祝福。提起這一話,他難掩自豪。“跟其他人說不清楚該怎麼演出,於是只能自己來。”這一話的製作歷時兩個半月。而做出“放下自己”這個決定,一騎和總士只用了一首歌不到的時間。

坎貝爾說:“英雄為某事 犧牲 ,這就是它的道德性。”Mark Sein重生後的形象,並不在最初的預定裡。“衝方先生表達了‘想把它設計得纖細些’的要求。好像是基督?”能戶隆問。“是犧牲者的形象,作為犧牲者的救世主。”衝方丁回答。(《蒼穹之法芙娜Blu-ray BOX解說書》p.137)

縱觀全篇,既沒有讓一騎、總士、真矢什麼都做不到,也沒有讓他們什麼都做到。到了第14話,一騎和總士甚至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戰鬥,而無能為力。“勝利者的犧牲”,呈現出陌生的真實。

但英雄的價值,並不在於是否 真的 所向披靡。衝方提到榮格的共時性原則(Synchronicity)時,他說:“人類精神的美妙之處,在於捕捉到了某個瞬間,感到世間萬物正變得井然有序。一切的自然、偶然都歸結為一種必然。自己正在活著的真實感、至高無上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去吧、去吧、去吧。彷彿此刻的自己無所不能。明白心中的低語,正要變成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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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另一個現實的困境,也正在於英雄的這種付出行為。

英雄犧牲自己,是為了造福自己的 所在之處 ——令他們有歸屬感的群體。英雄只能忠於自己的蒼穹。縱觀歷史,有過不少曾被歌頌的英雄,在後世評價時,都顯露出了某種侷限性。坎貝爾的例子是拿破崙。他認為拿破崙可以說是法國的英雄,“但當目光放向全世界時,某個國家或民族的英雄,是我們今天所需的嗎?19世紀的拿破崙就是20世紀的希特勒。拿破崙對歐洲的蹂躪是極度恐怖的。”

由此,在個體成長之外,一個橫亙於當下的、更現實的命題顯現了出來:

你在哪裡?

在對EXODUS的解說中,衝方多次提及“群體”一詞。Community有多種譯法:社區、社群、群落、共同體……而他在這裡特意用了 片假名 。筆者傾向於他藉此暗示Community一詞的曖昧:你可以很快地說出什麼是民族、什麼是國家,但居然沒辦法一下子就說清楚什麼是群體。

摩西帶著刻有“不可殺人、不可偷盜”等戒律的石板從西奈山上歸來,造福了自己的群體,坎貝爾認為摩西是英雄。“但‘不可殺人’這條戒律僅在那一個族群裡成立,殺掉其他的民族則無所謂。”以現代的觀點,衝方補充道。

“為保護群體的有意義之物即善,其餘即惡。放出惡來進攻的,就是敵人。Barbaroi(εξωγήινη,異族)一詞被希臘人用來稱呼別的民族,有著‘語言不通的民族’的意思。與自己語言不通的民族,其語言是汙穢的。消滅掉這種民族就行了。”衝方在他的新書《偶然を生きる》裡寫道。英語裡的外星人(Alien),語源也正是“不能交流”的異國人之意。

光弘·巴特蘭、達斯汀·摩根,以及最後給自己留下了一絲餘地的赫斯塔·蓋洛普。與投機主義者巴恩茲將軍不同,這三名反派身上,能看到對自己群體的鞠躬盡瘁。但這種鞠躬盡瘁卻很難讓人稱之為英雄。頑固堅守寶藏,由此化身成了代表現狀的惡龍。它一直是神話裡英雄的敵人。

“神話中的英雄所擁有的不是已有的事物,而是將要形成的事物。暴君代表的是固守不放,而英雄代表的是改變。惡龍、固守不放者,被描寫成救世主那代人之前的一代人。”坎貝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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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總士的早期獨白裡,FESTUM被稱為“從天空而來的敵人”。直到EXODUS開篇,這種表述才變成了“從天空而來的未知生命”。在劇場版中與來主操的邂逅,使得群體的邊界露出了破綻。而在EXODUS第一話的完全版中,出現了像來主操一樣去保護希望的FESTUM。人類與金色生命的群體邊界,逐漸開始模糊。世界正在向產生更多希望的新方向變化,但它卻還沒來得及獲得自己的名字。

島外的人類雖是朦朦朧朧的“人”,但本質上,卻更接近衝方所描述的異族。島上的孩子們從未接觸過外面的人和世界,而有限的接觸裡也淨是不好的回憶。這有點像歷史上人類族群的相互接觸。在早期,這種接觸大多以征服戰爭的形式進行;而直到最近,才演變出文化上的交往。

異族的生死存亡,人類幾乎不會產生共情。第一次蒼穹作戰中,即使戰場上還留有作戰的人類軍,但龍宮島也不太費力地選擇了全身而退。如果看完EXODUS再倒回頭看這個結尾,似乎就有些恍若隔世。島上的孩子們,漸漸意識到世界的模樣。世界版圖的缺失是一期故事的缺陷所在,因此也就有了繼續描寫的空間。

衝方丁在談及富野由悠季監督的“黑歷史”《TURN A高達》時,觸及了曾經影響法芙娜誕生的911。“《TURN A高達》放映的1999年,是經歷了海灣戰爭後,伊斯蘭原教旨主義的恐怖活動不斷活躍的時代。對那個時代說‘不能寫單方面去殲滅對方的故事’,將舵轉向了共存,我覺得那是作為製作者的倫理觀。”

《蒼穹之法芙娜》系列考察·向死而生(完結篇): 犧牲 - 第2張

而在《HEAVEN AND EARTH》上映的當年,《NEWTYPE》的2010年7月號~12月號上,刊載了衝方與富野監督的對談。在第三回《現實主義的喪失》一章中,富野表達了自己對日本現狀的批評。他說:“雖然我知道 真實生活太辛苦了、會轉向內心 ,但前面等著你的,會是意想不到的東西。有具體的例子。”“那是怎樣的未來?”衝方詢問。“全體主義。也就是,會走向納粹政權那樣的東西。”富野回答。

衝方也感到當時的日本社會,“大家都在想往沒有痛苦的地方走。”談及德國和意大利走向納粹的道路,富野提及了現代管理學之父——彼得·杜拉克的觀點。“這兩個地域有共通點,但(當時)還斷然不可能成為一個國家。卻想變成統一的國家,產生了這種願望的時候,就用了全體主義作為手段。”

衝方聽後說,“也就是‘我們合為一體吧’,這種願望走在前面了。這樣想的話,現在的日本共識也在漸漸變少了,變得亂七八糟了。想得到精神上的一體感,這種慾望非常強。也就是說,這很危險。”

這可能就是法芙娜系列的真心——想要成為時代的鏡子。所以,它回來了。

從佐藤龍雄的初期構想,到大月俊倫的疑惑,“並不是從‘計劃’那種追求利益的商業視點出發,而只是憑藉著精神一直在製作。作為這樣一部作品的製片人,會怎麼樣?連我自己都這麼想。”中西豪笑道。“居然還賣得不錯。”衝方丁感嘆。在他看來,以富野由悠季監督自身的成功經驗而言,再創造一個夏亞那樣的角色肯定會輕鬆大賣,但監督本人卻能堅決拒絕這麼做,這就是一種倫理觀,值得敬佩。

但從結果上看,以EXODUS來說,也出現了不盡人意之處:仍舊花了不少篇幅去交待龍宮島島內的情況,而筆者認為這部分劇情其實可以點到為止。結果,本應大力著墨的島外派遣部隊卻屢屢語焉不詳,甚至存在縮水的嫌疑。衝方稱原因是“故事的隱藏主題是世代交替嘛”,但在這裡,也不妨看看他初期的一些構想。

在2010年年末出版的《Newtype Library衝方丁》上,刊登了衝方關於法芙娜續篇的構思。這是誕生於2009年3月左右的方案,其中的“描寫龍宮島”的想法,基本可確定為劇場版的原型;而“不描寫龍宮島”的想法,則能窺見EXODUS的輪廓。

在草案裡,衝方提出故事的舞臺應轉移到新的島——辰宮島,再以讓一騎他們到訪此島為契機展開故事。現在看來,辰宮島可以說是斯利那加生存圈的原型。“如果是26話構成的話,在中後段,讓由於辰宮島的原因而導致危機降臨的龍宮島登場。或者讓其與辰宮島互相幫忙,龍宮島之前的駕駛員,什麼時候在哪裡登場,都能很自由地考量。如果是特番的話,始終說明‘某處有座別的島’這種感覺,而龍宮島還是基本不登場比較好。”

在衝方和能戶都不約而同地感嘆“動畫是一門綜合藝術”時,似乎還能聽到一絲絃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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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新事物——FESTUM。在故事裡,自它們來到這顆星星上,已過去了四十年。世界的大半為了承受這未知的事物,還有它們向人類學會的憎恨,而化作了戰場。外面的世界,已幾乎沒有人見過和平。它正躲在透明的殼中,做著屬於自己的和平之夢;認為自己的和平,有著絕對的價值。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向從未見過和平的人,去講述“和平”的含義。

所以,故事讓新世代的兩位少女偶然相遇了。在相見的道路上,她們邁過廢墟,邁出樂園。一位帶著對已死的接納,另一位還未知曉恐懼。她們沒有去駕駛法芙娜,也不懂如何戰鬥。用上一代人已無法解讀的語言,她們談論著將要誕生的新群體。就像FESTUM偶然地撫摸到了這顆星星,從而獲得了陌生的生命。

坎貝爾說:“傳說中的英雄,通常是某種事物的創建者。例如新時代、新宗教、新城市、新生活方式的創建者。為了發現新的事物,人們必須離開舊有環境,而去尋找像種子般的觀念。”於是佛祖走出宮殿,基督走進沙漠,摩西走上山頂。

“看人類歷史就知道,講述 複數群體融合 的故事, 意外地都很新 。它應該只有一兩千年的歷史。基督、佛祖、穆罕默德出現,然後變遷為不同神、不同群體存在是理所當然的社會。在那裡,首次誕生了追求終極和平的思想。”衝方寫道。

我們都活在當下。活在前人從未敢想象的、全新的群體裡。我們學習著陌生的語言,談論著他國的神話。某一天,電視裡出現了古老的戰爭,不解和恐慌向我們襲來;面對現實中的痛苦,我們扭過了頭,甚至低下頭說:那是沒法解決的事情。

在民族主義、原教旨主義重新謳歌自己具有絕對價值的當下,誰去成為易碎的鏡子?

龍宮島一直在放棄自己的容身之處。為了去理解下一個事物,也為了把僵化的島民趕往新天地,它自願沉入了海底。就像這座“會動的島”的原型——“彷徨的荷蘭人”一樣,繼續漂泊,去反抗、去糾正生命。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要否定這個島的存在方式!”面對以父親皆城公藏形象發出的質問,總士咆哮道。

“即使對話會帶來大量的犧牲,也要繼續同樣的選擇嗎?”面對以母親真壁紅音形象發出的質問,一騎回答道:

“是的,我覺得我肯定會這樣做……”

(出自《蒼穹之法芙娜EXODUS Vol.11》特典CD廣播劇《THE FOLLOWER 2》)

《蒼穹之法芙娜》系列考察·向死而生(完結篇): 犧牲 - 第3張

【並非題外話】 真矢的聲優松本真理香,最近擔任了一部以繪本《戰爭的產生方法》為藍本的短篇動畫旁白(可前往其官網觀看,附英文字幕。但不幸需翻牆)。“我們能夠創造出未來,也能選擇戰爭以外的方法。”在《THE FOLLOWER 2》裡,真矢一個個地念出了被自己擊墜的轟炸機成員的名字。在那裡,她感覺到了生命。衝方說,“人”的數量詞從“個”到“名”,反映出其中文明程度的不同。旁觀者平靜的心海,碎裂成了齏粉。

堅持自己擁有絕對的價值,就會與他人發生爭執。堅持自己的舊群體是唯一的價值所在,就會引發流血。所以談談吧,無論多少次。《蒼穹之法芙娜》系列的主題,正是如今常被揶揄的相互理解。然而人類歷史中關於群體和解的故事,又是多麼地新鮮。

新降生的生命是如此耀眼,幾乎要令人誤以為是最後的希望之光。
即使這生命已所剩無幾,我們也依舊在追尋。

人形兵器最初被製造出來,剿滅語言不通的星外來客。只有被選中的人,才能去駕駛的巨龍。然而他們卻不幸等到了這一天,與它們在同一片蒼穹下棲息,從敵人身上甚至獲得了生命。

衝方曾藉著對高達的評價,表達過自己對機器人動畫的看法。“人類坐上Mobile Suits,作為人的個性消失了,變成了‘物’。對相互殘殺的抗拒感就消失了。但是,把Mobile Suits胸口部位的駕駛艙用光束軍刀刺開後,就會受到衝擊:‘啊,是人在駕駛。’”某種意義上說,對於用缺乏戰爭真實感的機器人動畫能否表達反戰立場,他是持懷疑態度的。

這是根本性的否定。從故事誕生起,就被選中的一騎、總士、真矢。他們看到了自己作為《蒼穹之法芙娜》這個故事的代言人,生命的有限。在出島前,真矢對著鏡頭說:我除了戰鬥,什麼也做不到。一騎和總士最後也感嘆道,我們創造不了和平。

他們明明在祈求安寧,而上天賜予這一代人的,卻總是與期望相去甚遠的力量。

這是最後的悲劇。向死而生,英雄明白了自己將變成惡龍的命運。這也是最後的犧牲,決定褪去一切,露出真心。神話裡的英雄,只能投身於戰鬥。而以命互博的神話,如今的我們希望它終有一天能死去。

“你會知道。無論怎樣的理想,僅是去繼承就會變成無法打碎的殼,將世界封閉其中。正因為是新生者,才會將未來託付。”

這是衝方丁為皆城總士而作的最後的詩。

看完了他們的故事,你在哪裡?

主要參考書目:

《千面英雄》約瑟夫·坎貝爾 浙江人民出版社

《神話的力量》約瑟夫·坎貝爾 浙江人民出版社

《偶然を生きる》衝方丁 株式會社KADOKAWA

《NEWTYPE LIBRARY衝方丁》株式會社角川書店

《蒼穹之戰神》衝方丁 尖端出版

《蒼穹之法芙娜 完全視覺書》MEDIA WORKS

《蒼穹之法芙娜 MEMORIAL BOOK》株式會社HOBBY JAPAN

《蒼穹之法芙娜 HEAVEN AND EARTH》場刊

《蒼穹之法芙娜 EXODUS》第一、二話上映場刊

《機動戰士高達展 THE ART OF GUNDAM》圖鑑

主要參考媒體:

《蒼穹之法芙娜 Blu-ray BOX》解說書

《蒼穹之法芙娜EXODUS Vol.10》特典CD座談會

《蒼穹之法芙娜 EXODUS Vol.11》特典CD Drama《THE FOLLOWER2》

動畫信息

蒼穹的法芙娜 EXODUS
中文名:蒼穹的法芙娜 EXODUS
原 名:蒼穹のファフナー EXODUS
又 名:蒼穹之戰神EXODUS / 蒼穹之法芙娜EXODUS / Fafner in the Azure EXODUS / Soukyuu no Fafner Exodus
首 播:2015-01-09(日本)
IMDb:tt6278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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