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沓 誠懇 綠地生花的敘事

昨晚看罷宮崎駿的《幽靈公主》，已經是夜半時分。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敘事情節幾乎讓人昏昏欲睡，不得不自己在房間動胳膊動腿喚醒靈智半個小時。雖然不像之前看過的《千與千尋》《天空之城》《哈爾的移動城堡》那樣令人心靈激盪，但是總在我即將入眠的一刻，這部片子像是一道亮光，照醒了我。
 
於是有了一些為了不那麼快忘卻而寫下的閒言碎語。山林的守護神麒麟獸白天是慈眉善目的多角鹿，夜晚是透明的巨大麒麟。無疑，麒麟原本是中國的故事（我不清楚是翻譯如此還是作者們刻意為之，總之讓我產生對國內動漫的深深自卑），是一種能帶來祥瑞的神獸，風從龍雲叢虎，而天氣的精華皆聽從麒麟獸，萬靈莫不臣之。守護這山川水澤的麒麟獸，卻被無知的人類肆意追捕。政治上的圖謀和野心，扭曲人性而帶來對人的肆意殺戮和驅使，對山林的濫砍濫伐。
 
詛咒開始了。西國被幻夜大人（女）的子彈射中的野豬王，流竄到東國。傷害了東國的射手少年飛鳥並被其阻止之後，野豬王也倒地化為汙水。飛鳥右臂上的傷口沒有見好反而逐步腐爛，降臨於他的詛咒使得他只好背井離鄉，前往東國找尋麒麟獸，希圖破除詛咒。於是，一人，一弓，一馬，在沒有任何人送行的夜晚，飛鳥踽踽獨行離開了家鄉。
 
東國的幻夜大人于山林中建造房子並開墾荒地大肆砍伐，目的是鍛造鋼鐵製造火器。於是蒼崖淪為赤壤，清溪漸成濁流。不僅如此，幻夜還設計，預備殺戮白狼王和幽靈公主，以及麒麟獸，以便獲得對整個山林的統治。要知道，正因為有麒麟獸的存在，整個山林才免於幻夜的過度砍伐而面臨的毀滅。儘管如此，幻夜城的周圍，依然是寸草不生焦土縱橫。
 
後面的故事可以推測了。幽靈公主姍姍和幻夜大人之鬥，讓射手少年猶豫不定並受傷，在暗夜裡獲得了麒麟獸的救治倖免於亡。野豬一族聯合幽靈公主的坐騎白狼同幻夜決鬥，被火器攻破，全軍覆沒； 奸猾的幻夜手下乘機於暗夜潛入森林並射殺麒麟獸，取下頭顱意欲等天亮之後麒麟獸無法變身而亡。故事的重心來了，麒麟獸被射下頭顱之後，透明、巨大的身軀瞬間化為無邊的水波和手掌，追尋自己的頭顱，此刻繁花凋落，綠野褪盡，樹木枯萎，失去了麒麟獸的山林，瞬間毀滅。
 
好在，千鈞一髮的那一刻，幽靈公主姍姍同射手少年飛鳥，截住了抬著頭顱落荒而逃的惡人。麒麟獸對接了自己的頭顱之後，朝陽升，東方遂成五彩。可是這一刻，麒麟獸並未由透明、巨大的麒麟獸變身成日間的神鹿，而是轟然化作無邊的水波，蔓延至山川水澤。於是，奇蹟發生了，原本隳壞的荒地生出了綠芽，就連幻夜大人的城，枯萎的樹木屍體上，都長出了樹苗。花朵遍地，處處又綠草如蔭。麒麟森林不再了，但這又會是一片新的綠野。
 
幻夜大人失去一條手臂，城也不復存在，白狼和野豬們屍骨無存，幻夜射手少年飛鳥的詛咒消除。一切周而復始，迴歸森林最開始生長的模樣。然而卻在這生生滅滅的綠野，想著綠野覆蓋下的屍體，目視著如同草坡覆蓋的山川水澤，任是誰，都會生出一絲絲悵惘吧~~
 
千百年的隳壞自然的後果已經演繹，並且周而復始，為何還要去親自踐行。
相比於之前的宮崎駿的作品，這部片子算不上宏大，算不上新穎，甚至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敘事，也算不上豐富或者利落。相比於《天空之城》中的礦區環境，幻夜城沒有表現得更明顯、更苛刻，論及主題，保護環境的意識也不如它來得深刻、來得鮮明。太長的動畫，不是做給小孩看的，必定是給大人看的。只是無用的鏡頭和暗示太多，以至於很多都沒有說完及結束。比如東國西國的劃分，比如幻夜大人的行為涉及政治風雲，詛咒的傳統，幽靈公主的故事。太多。只能說，畫面語言不夠節省。
但是無論如何不可否認的是，片子中傳達的那顆嚮往自然的心以及日本特色的神鬼文化、物哀思想。對於日本的妖怪志，大概很多人都已經很熟悉；對於無意中借他人之口道出的“人生已經很艱難了，詛咒他人，傷害他人……何必”這樣的悲觀情緒，由著日本原野的層層疊染的綠意，飄渺著如同傾斜的雲煙一般，有了更進一步的延伸。人生無常原本是老莊思想，在日本的文化中卻表現的如此明顯。中國現代能對應的，或許就是為數不多的武俠小說和沈從文的一本《邊城》了吧！宮崎駿借宏大的動畫，表現內心的深刻幽微，如同握著如椽巨筆，畫柳葉絲絛。但是中國有幾人能夠做到？在我們國家，每個人如同朝生暮死的螻蟻一般，思量著此時此刻獲取的幸福，彷彿幸福是所有行為的目的，是至高無上的追求，表達這樣的片子無疑很多很多。然而看完宮崎駿，總有一種宇宙無人同我的憂傷，不是兒女私情，也不是民族義氣。我記得有句話叫做，靈魂到了高處總是悲傷的。能不如此嗎？千百年來的周敦頤借愛蓮說，道出了“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中國的文化，以達觀來對抗悲傷；日本的文化，卻是將悲傷渲染，以警醒世人。相比，中國人活著，有小幸福，有滿不在乎；日本人活著，有杞人憂天，有蠢蠢欲動，有憂患意識下做出的蠢事，也有恐懼中的進步。孰是孰非，或許只有天知道了。
 
人生は、非常に悲しいされている他の人を傷つけることを行っていない。
人生已經非常悲傷了，不要再去傷害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