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痛——紀念《火影忍者》漫畫的完結 (2014秋所作)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04 22:41:33 作者:抹茶拿鐵 Language

本文寫於2014年秋季的南京大學,時值《火影忍者》漫畫的完結,想要記錄這部作品最為觸動我的一些畫面,那時是18歲與19歲交際的年齡,如今已是23歲,回過頭來,確實已走出了和這部少年漫相應的少年心氣,但是當時的感觸還是值得回味。就原封不動地挪到這裡,予有緣人品味吧。

前言

《火影》是我們這一代人無法抹去的印記。於我而言,《火影》在我生命裡劃過了七年的軌跡,小學畢業時被鳴人的熱血打動,初中迷戀自在如風的迪達拉,高中時喜歡在陰影裡踟躇的宇智波鼬和在痛苦中沉淪的漩渦長門。這些都是龐大的忍者世界裡讓我印象深刻的的幾片剪影。如今《火影》漫畫完結了,最初是一種茫然,那個蘊含了太多淒涼宿命和悲哀往事的忍者世界確實已經結束了,慢慢的,也回憶起很多散落在時光裡的碎片,雖然它們被時間扭曲而失去了原來的模樣,但在模糊和褪色的畫面裡依然凝聚著一份最真實的感動,它源於一些飄忽不定又深深滲透其中的情感。我自無法祭奠整個忍者世界的消亡,只想儘量抓住一些碎片,告慰綿延了七年的痛覺。

一.雨

長門佇立在雨隱村的細雨裡,抬起頭,目光穿過黑色的雨幕,遙望著被高聳的塔刺得支離破碎的天空,陰霾籠罩了他痛苦的臉龐。

“這個國家一直在哭泣。”

這是一個我永遠也忘不了的畫面,長門在雨中孤獨的可怕,而他正在思考的,是整個雨隱村乃至整個忍者世界的未來,以及與之相應的變革,那一刻他彷彿變成所有犧牲者的縮影,承擔忍者世界最黑暗的部分,化身為一個感受了最多痛苦的神,用悲涼的目光注視整個世界的生與死。黑色的雨籠罩著黑色的雨隱村,長門在雨中的決定是:讓世界感受痛苦。

七年之痛——紀念《火影忍者》漫畫的完結 (2014秋所作) - 第1張

讓世界感受痛苦。這是長門從自己悲慘的回憶中留下的結論。“沒有經歷過相同痛苦的人無法相互理解”,長門的這句話在我腦海裡徘徊不散,它把人與人溝通的侷限收縮在並未體驗過相同的痛苦上,讓所有在痛苦裡彷徨過的人找到共鳴。

幼年的長門,在雨隱村的廢墟里徘徊,結識了同樣是戰爭孤兒的彌彥和小南,相依為命的三個人碰到了木葉三忍。大蛇丸說,我見慣了戰爭孤兒,殺了他們吧。而自來也則願意留下來,帶著這三個孩子成長。那時候長門的夢想是,保護同伴,他知道自己的輪迴眼蘊含著極大的力量,他只想用這份力量保護身邊的人,並幫助最重要的夥伴彌彥實現夢想。“這個國家一直在哭泣”,長門望著說這個話的彌彥,在心底暗下決心,和彌彥一起,為整個雨隱村的未來一同奮鬥。這也是,他們創造曉組織的初衷——改變戰亂中的雨隱村,讓它迴歸安定,或是,遙不可及的幸福。當彌彥在雨隱村首領山椒魚半藏的逼迫下選擇自殺而倒向長門手中的苦無時,長門絕望了,他的夥伴就這樣死去,這個帶給他最多希望的男人的生命像一片葉子一樣在悲傷的雨中驟然凋零。

“這個國家一直在哭泣,如果是你的話,也許可以改變。”

彌彥死在長門的肩膀上。長門帶著輪迴眼暴走了,他想報復這個沒有一絲溫暖的世界,報復那些冷漠無情的忍者,小時候他沒有能力保護他的父母,而這一刻他最重要的朋友的生命也在他身邊凋零。

多像帶土被救活後回到地上的世界,卻看到拿去了自己的寫輪眼的卡卡西用雷切掏空了琳的心臟,那種一剎那的絕望和悲慼,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切。那時候的帶土緊接著發現了更大的悲劇,琳不過是被敵人當作儲存尾獸的工具,用來毀滅木葉村。卡卡西奪走她生命時的無奈就是所有忍者的無奈。是誰殺了琳?是誰害死了最重要的夥伴?是什麼讓忍者世界充滿了戰爭和殺戮?帶土的答案是,整個被詛咒的忍者秩序。在這一點上帶土與斑找到了共鳴,於是想用無限月讀讓世界變成一片任由操縱的虛空,那裡沒有死亡與恐懼,沒有憎恨和痛苦,只有永遠不會死去的愛人和夥伴,以及伴隨著他們的溫暖和幸福。

而同樣被死亡之痛束縛的長門的選擇是,讓世界感受痛苦。“沒有經歷過相同痛苦的人不可能相互理解”,只有經歷過至親之人消逝之痛的人,才會在那份痛苦中互相理解從而變得真誠,才會從心底呼喚一個和平又安定的世界。

“憎恨會滋生更多的憎恨,只要我們還活在這個被詛咒的忍者世界,就不會有希望可言。”

當自來也死在長門操縱的佩恩六道的刀下時,長門已經完全走向了童年夢想的反面。自來也和他周遊世界時呼喚和平的理想一起消隕在了雨隱村的大雨裡。現在的長門,是殺死山椒魚半藏的長門,是殺掉自己老師自來也的長門,一個被痛苦包裹著的復仇者,一個在雨中剝落所有希望和幻想的孤獨又冷酷的神。

“這個國家一直在哭泣,而我要改變它。”

長門依然佇立在雨隱村連綿不斷的陰雨裡,為了改變整個世界的秩序,他要先毀滅世界。犧牲掉如今在滿目瘡痍的世界裡苟活的人,然後在浩大的毀滅中重建一個烏托邦。曉由此變成一個邪惡又黑暗的組織,在忍者世界收集尾獸然後利用那種破壞一切的力量完成“神的創造”。

神不過成了一具木乃伊般的行屍走肉,用衰老的軀體支撐著重建世界的願望。他敗給了自來也的另一個弟子,鳴人。鳴人緊握著自來也的意志,相信沒有廝殺、沒有痛苦的世界終將降臨,而他將作為火影親手創造那樣一個世界。看似飄渺又遙遠的夢想,卻總能給人以寄託,長門選擇相信鳴人,其實也是在懷念那個被他拋棄的自我。他違背了保護同伴的初衷,違背了和自來也老師的諾言,用他的冷酷給世界帶來了更多的幽暗與殺戮,他在痛苦中的蛻變只不過是鳴人眼中的墮落。

“鳴人,如果是你的話,也許真的能夠做到。”

長門最後的選擇是,犧牲掉自己的生命,復活了被他夷為平地的木葉村中喪生的人。鳴人懷著那種能聚集無數同伴的夢想繼續馳騁,而長門卻孤獨的離開了給予他無限痛苦和悲哀的人世間。他將一直佇立在雨隱村哭泣的雨幕中,父母的死、彌彥的死是他無法治癒的傷口,傷口在黑色的陰鬱的大雨裡不斷被撕裂,任悲痛和悲哀傾入他的心底無止境地氤氳盪漾,湮沒掉他生命裡所有的光源,把無法祛除的痛苦和悲哀當作改變世界的理由,或者說,是唯一的寄託。

長門一直在哭泣。

二.影

“I realize the screaming pain,

Hearing loud in my brain

But I’m going straight ahead with the scar.”

火影一首OP《Sign》裡的歌詞,它就是萬千忍者的寫照,肩負著巨大的痛苦勇敢的活著,為了守護村子、親人或是朋友奉獻自己的力量。

七年之痛——紀念《火影忍者》漫畫的完結 (2014秋所作) - 第2張

自來也說,忍者是會忍耐的人。

大蛇丸說,忍者是會用忍術的人。

自來也繼承的是火之意志,相信忍者能在一代代的傳承中平息戰亂、走向安定,建立一個沒有憎恨與殺戮的國度。如三代目火影所說,“只要有樹葉飛舞的地方,火就會燃燒,火的影子會照耀著村子,並且讓新的樹葉發芽。”自來也沒能完成的願望,以為長門能夠完成,可是長門卻走向了完全不同的道路,在死前把那個願望託付給了鳴人。

大蛇丸這一類的忍者,是看透了在鮮血和恐怖中建立起來的忍者世界的虛偽的和平,希望親手毀滅它,木葉村繁榮的背後埋葬著無數無辜的生命,死亡孕育著怨恨,源源不斷的怨恨席捲著忍者世界,大蛇丸變成了一個只想超越所有忍者、學會所有忍術的怪物。實質上,他拋棄了一切。

有光明的地方必定有陰影。千手柱間與宇智波斑、三代火影與團藏、自來也與大蛇丸、鳴人與佐助,一代代的忍者中,有的光明磊落代表著正義與和平,有的在怨恨和痛苦中走向墮落和陰暗。

三代目火影總是以一個慈祥的老人的形象出現,他代表木葉村的光明和希望,代表從第一代火影那裡繼承的火之意志。這是最能凝聚忍者的力量,誰都希望那些理想化的安寧和穩定,可是忍者制度的存在培育出了一個又一個毀滅者,宇智波斑、大蛇丸、帶土,當這些人向村子復仇時,村裡的守護者顯得多麼無奈——他們都是曾經的同伴。

站在三代火影的對立面的,是陰險狡詐的團藏。一個是面向陽光的葉,一個是深埋地底的根。佐助肩負著宇智波一族的覆滅向團藏復仇時,這個卑鄙的男人被打得一敗塗地,可他還是想在死前用四象封印帶走佐助和阿飛兩個叛徒。他的夙願是守護木葉村的和平,為了這個目的無論用多麼卑鄙的手段都在所不惜。“守護”是忍者的大義,為了這個大義他情願躲在陰影裡暗中守衛村子的和平。團藏死的時候很悲涼,空蕩的橋上吹起大風,只剩下佐助和阿飛的獰笑,團藏回憶著與他爭了一輩子的三代火影,在死前感受最後一絲溫度。

為了那麼高尚的正義,個人的死就淪落為理所當然。所以,當“守護”這個龐大的偽命題落在宇智波鼬身上時,造成了最大的悲劇。

鼬在那個滅族之夜對佐助說,怨恨我吧,弟弟,然後向我復仇。鼬希望佐助把所有的仇恨都轉移到他身上,在成長到一定程度之後殺掉他這個不稱職的哥哥然後埋葬所有祕密。他跟佐助講自己多麼貪婪的渴望力量,多麼希望得到他的眼睛來獲得永恆的光明,卻在死前用那個習慣的動作戳了一下佐助的額頭,“原諒我,佐助,最後一次了。”

整個山坡燃燒著絕望的黑炎,佐助睜大眼睛看著這個自己怨恨了一輩子的男人,在死前露出了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微笑,然後倒下。黑色的天照,死去的鼬,他希望帶著所有祕密安眠,卻在死前把一生中承擔的所有罪孽、痛苦化成一個溫暖的笑容,告別他最親愛的弟弟。

鼬的眼睛,最後成了佐助萬花筒寫輪眼永恆的光明。

宇智波斑的對手千手柱間說,宇智波一族是最懂得隱藏感情的,而一旦激發這種感情,就會變得異常強大。鼬願意身肩所有惡名而讓佐助向他一個人復仇,他的痛苦從來不被常人理解,所以佐助在知道真相後才恨透了那個培育所有忍者制度的木葉村。毀滅它,還是改變它,是佐助的難題,而被怨恨主宰的宇智波斑,從一開始就想毀滅它。

斑對千手說:“仇恨將繼續存在,以後一定會有人向木葉村復仇。”

當戰爭平息,千手和斑一同站立在木葉村的巖壁上時,二人一同眺望兒時的夢想。可惜的是,斑的弟弟已經死了,死亡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也是他心裡無法抹殺掉的怨念,他悲哀的眼眶看不到忍者世界的未來,只看得到那些被千手一族人殺害的同胞。宇智波一族太看重感情,千手無奈再次與他決鬥。

千手與斑的對抗,實質上是兩種精神的對抗,一種希望拋棄掉過去的陰影建立一個光明的國度,一種難以忘卻過去的殺戮而抗拒忍者世界的偽善。兩種對等的衝突源源不斷地滋生著悲劇。有光的地方必定有陰影,在陰影中的人承擔的,就是在光明的忍者世界之下堆積的屍首和環繞其間的怨恨。在忍者以“守護”為目標的大義下也充滿了殺戮與背叛,總有一些人要面對這些陰暗的部分,有的像團藏和鼬一樣在陰影中守望光明,有的像斑和帶土一樣點燃復仇的火焰,報復虛偽的忍者世界,即使這種報復的結局,常常是自我毀滅。因為陰影總是被常人唾棄、反抗的,復仇者希冀得到至高的力量完成對光明世界的救贖,卻在實現的過程中被太過耀眼的光芒蒸發,一個卑微的個體,始終是無法摧毀所有忍者構築和守護的家園,長門是這樣,帶土也是這樣。

三.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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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火影》有了這樣的結局,鳴人和佐助宿命般的在瀑布決鬥,重蹈了千手和斑的覆轍。岸本最終也沒有讓衝突得到解決,兩人深埋在心底的羈絆變成地上一灘相連的鮮血。用一個近乎於悽美的畫面,讓無法解決的衝突上升到悲劇藝術的永恆之中。鳴人既沒有成為火影站在木葉村的顏巖上眺望威風拂過,佐助也沒有終結從斑到鼬再一直綿延到他身上的家族之恨。岸本用七百話的漫畫打造了兩個拯救忍者世界的英雄,再讓兩個英雄一同接受毀滅的命運。在完結前岸本還讓輝夜姬、六道仙人等傳說中的人物悉數登場,冥冥中用“因陀羅”和“阿修羅”的轉世之說為鳴人和佐助蒙上更濃重的宿命色彩。

友情是忍者世界最核心的主題,鳴人與佐助的友情一直像一條細線貫穿在《火影》的劇情之中,從卡卡西帶領的第七班,到鳴人向小櫻發誓要帶回佐助,到瀑布處的第一次對決,再到天地橋章節與大蛇丸對抗時的暴走,一直到共同對抗斑與帶土時的重逢,二人堅持著自己的原則和信仰各自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忍者,鳴人是戰勝長門的木葉村英雄,佐助是殺死鼬和團藏的冷血復仇者。

“稍不注意的話,也許我們的命運就會更換。”

同樣是失去親人、飽嘗孤獨的孩子,一個在憎恨與背叛中走向幽暗,一個珍視著友情和溫暖受到大家的擁護,在不同的成長軌跡中彼此相離,卻又在深深的羈絆中宿命相逢。

鳴人向來是堅信能夠打破命運之繭的束縛的,所以他曾讓寧次從對命運的悲觀中解脫出來,也讓冷漠的我愛羅從孤獨中走出併成長為風影,可岸本卻讓這樣一個衝破命運牢籠的人最後在註定的命運中毀滅,也許是隱含著許多悲哀的,岸本對於他親手創造的忍者世界,到最後還是不信任。寧次為救鳴人而死,用體術打破忍者常規的阿凱也死的義無反顧。世界終究是不可知和不可窮盡的,沒有人能衝破真實世界的枷鎖,即使衝破也將承擔極大的代價,把這種現世的哲理投射到忍者世界裡,就能夠看到那些悲哀的輪迴和宿命,以及為了打破命運的無辜又卑微的犧牲。

小時候一直接受不了鳴人與佐助在瀑布處的決鬥。鹿丸率領的木葉一行人把佐助視為村裡的一部分,也視為友情中不可缺少的一環,為了救回佐助他們與音忍五人眾進行了殊死的決鬥,丁次、寧次、犬冢牙以及鹿丸等人都用賭上性命的力量實踐自己的忍道,守衛木葉村的尊嚴以及對同伴的諾言,可鳴人最終卻看到了一個執意離開木葉並拋棄一切友情的佐助。那時的鳴人是憤怒又悲傷的,佐助是冷漠又憎恨的,千鳥響起淒厲的嘶鳴哭泣在潺潺流動的瀑布上,天空的陰沉一如二人陰鬱的臉。一瞬的光亮刺破蒼穹,然後兩人分別倒在了水上。

“我要把佐助帶回來,說到做到,就是我的忍道。”

“你根本就不理解我,我的痛苦,我的憎恨。”

那時候不懂悲劇,只知道那一幕就像在心中突然掏出一個空洞一樣,親眼目睹鳴人理想的破滅而產生陣痛。重新站起來的佐助毅然決然的投奔了大蛇丸,鳴人原本以為最牢靠的友誼在一剎那灰飛煙滅。他將怎樣承受這樣的痛楚?他如何面對這個無法彌補的空缺?

“在忍者世界裡,違背忍者準則的人被視為垃圾,但是不珍惜同伴的人,連垃圾都不如。”

這是鳴人所堅持的信念,在這一刻卻被穿破的體無完膚。鳴人以為,一切還像二人同再不斬、白對決時一樣,佐助能替他擋下白灑下的銀針,彼此珍視同伴間那份羈絆。可惜鳴人眼中珍貴的羈絆,在佐助眼裡是絲毫不值得留戀的東西。

當三年後二人再次相遇後,血紅色的天空下,佐助一見到鳴人就拔出了銀色的刀鋒,向他刺去——

那時的火影OP是《Distance》,歌詞是這樣唱的:

“You are my friend,Ah,あの日の夢

今でも,まだ忘れてないんでしょ

You are my dream,Ah,始まってばっか

君は My long last friend,Oh,今旅立つ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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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意是那時的夢想,直到現在也沒忘記,如今才只是剛剛開始,我最好的朋友,出發吧。

宿命的相遇,像刀刃上掠過的一道光影一樣瞬間消逝。

所謂的友情在這一刻就像一根細絲一樣微不足道,二人都變了,斷裂出更遠的距離,即使是最長久的朋友,佐助也依然像銀色的刀鋒一樣冷酷。

於是那時候還有一部《火影忍者劇場版·羈絆》,講的二人一起摧毀一個空中的堡壘,兩個少年在空中重新並肩作戰的身影絢爛了我整個08年的夏天。劇場版的主題曲叫做《No rain no rainbow》,我以為兩人的友情也會像雨後的彩虹一樣在傷痛的煎熬和時間的拂動中重歸於好,只可惜那份停駐在劇場版中的激動沒有延伸到岸本繼續構築的忍者世界裡,二人仍舊在各自的軌跡上越走越遠。

也算是第一次被動畫電影感動吧,電影保留了一個短暫的完整的時空,在短暫中醞釀一份真切的情感,它縱然只是一個微小的投影,卻足以覆蓋一大片記憶。

對於整個忍者世界的終結,岸本的選擇是血和悲劇。

四.空

在我的印象裡,岸本把天空給了這樣幾個人,曉之迪達拉,暗部的佐井,砂之我愛羅,擁有咒印的佐助,雨隱村的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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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不是全部,但我一向對天空有著特殊的情結,覺得它代表著永恆與自由,反襯著人的卑微和人世的悲哀。《火影》裡每一個擁有天空的人都有著悲慘的命運,佐井、我愛羅和小南都曾目睹過親人或是朋友的離去,岸本對他們是殘忍的,以這些為翼才能承起飛翔的重量。

“藝術就是爆炸。”

說這句話的是迪達拉,初中時最迷戀的忍者,一個巖隱的叛忍,乘著白色的飛鳥翱翔在天空,可他的飛鳥是用來爆炸,他追求的藝術即是毀滅。曉中他與追求恆久不變的傀儡藝術的蠍為一隊,我更傾向於迪達拉的理解,希冀於毀滅一切的爆炸來完成永恆的藝術。世上沒有真正意義上恆久不變的東西,而毀滅卻能使之變成永恆的記憶。迪達拉的自爆便是對他的藝術理念最高意義上的實踐。

“用爆炸完成令人驚歎的毀滅,在這片土地上留下永久的傷痕。”

這是迪達拉死前對佐助說的話。如果把藝術的精神剖去,迪達拉的死是很悽慘的。佐助是擁有寫輪眼的天才,能輕易破解他的術,就和曾經以壓倒性優勢戰勝他的鼬一模一樣,寫輪眼的勾玉輕易的就讓他墜入幻術世界。曾經敗給鼬而加入曉,現在又被佐助報以輕蔑的冷笑,他不過是一直曉組織利用的一個炸藥包,最後被帶土拿來試練佐助而喪生。

這就是天空的代價。迪達拉曾被卡卡西的寫輪眼切斷一隻手臂,又在與佐助的殊死一戰宿命般的死去。

當迪達拉自爆的煙塵消弭時,留下的只有卑微,卻越發讓人覺得,他在天空翱翔時的身影明亮得刺眼。即使他追求的永恆只是剎那硝煙,即使他反抗的天才依然驕傲地存在。

永恆、天才,《火影》中兩個逃不開的關鍵詞。

永恆。想起不死二人組飛段和角都,這種跨越時代的忍者註定被新的世界拋棄,忍者的生命大多短暫如夏花,斑那種初代的遺物從任何意義上都不可能戰勝忍者聯軍。死亡和藝術一樣是永恆的,岸本用了一個忍術打破死亡的永恆性,穢土轉生,鼬、長門、三代、四代之類的忍者重新降臨在生者的世界,褻瀆了死亡的永恆。忍者聯軍與死去的忍者交戰時,已完全失去了大蛇丸第一次使用穢土轉生時那種緊張又振奮的吸引力,反而把劇情脫的冗長又無趣。當然轉生的忍者最後也都回歸了死亡,或許岸本對穢土轉生的依戀,也是在發掘一種永恆中的瑕疵吧。

天才。非天才者想要逃出命運的窠臼,卻落得自我毀滅的結局。小李在對陣我愛羅的時候,還是沒能真正打破我愛羅的絕對防禦,反而被沙縛柩打傷了右腿。希望用體術打敗天才的小李最後還是輸給了天才,那一幕是很令人痛心的。“我是努力的天才”,這句話當時不知道激起過多少人心底的熱血,那份感動對於我來說遙遠又陌生,卻沒有丟失那種明亮的本色。小李的精神在鳴人身上也有著歸屬,鳴人憑藉著它打敗了在分家命運中彷徨的天才寧次,打敗了再不斬身邊的天才少年白,也喚醒了絕望又冷血的我愛羅。那時候的《火影》,是熱血的《火影》,讓平凡的人相信有衝破命運的力量,至少當時的我是這樣想。不過後來才發現,鳴人不管怎麼說也是九尾人柱力、四代火影之子。

會想起一首專屬於小櫻的ED《For you》,小櫻目睹著一個個熟悉的夥伴走向天與海的交界,倒影模糊在斑斕的彩虹裡。

“總有一天,在浩瀚的青空中,將任你翱翔。”

“即使受傷,強忍淚水,抑制這悲痛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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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詞是小櫻在寬慰自己憂傷的思緒。她承受過佐助的離去,聽過鳴人許下的諾言,當第七班重逢在戰場時,她露出了隱忍無限悲痛的笑容,因為在她眼裡,鳴人和佐助永遠是兩個在琥珀色夕陽悲傷的光與影中決鬥的少年,而她只是遠遠的看著他們,躊躇不定又無可奈何。

鳴人在一個下雪的季節對她說“我討厭對自己撒謊的人”。

不懂得情感的佐井看著她的微笑說“我知道你的笑容是假的”。

小櫻選擇的成長道路是,暴力,並追上二人的步伐。但是不顧一切衝向斑的她,被一瞬間刺穿身體。既沒戰勝共同的敵人,也沒阻止二人宿命的對決。

即使是凝聚所有才華的鳴人和佐助,也不過是在命運漣漪的振盪中消亡的水波。

但我還會想起迪達拉,那種在天空翱翔時剎那的明亮。追求爆炸瞬間的永恆,反抗與生俱來的天才,雖然,他只是乘著那白色的飛鳥消失在落寞的天際線裡。

結語

岸本創造的這個忍者世界,實質上隱含了太多的悲哀、無賴和辛酸。也許,因為忍者存在的依託就是武力,而武力是會招致無限畏懼和牴觸的東西,原本受人崇敬的在陽光下奔跑的忍者,實際上都是在陰影中踽踽獨行,品嚐常人難以理解的滋味。日本文化中的武士也是如此,而武士的結局,就是被民眾抗拒而走向末落。岸本沒有讓鳴人理想化的建立一個完美的國度,而與佐助一同接受悲慘的結局,正是看透了忍者這種制度不會有光明的未來,還歷史上確切消亡的武士一模一樣。在對力量產生巨大恐懼的同時又希冀得到這種力量,是最本質的悲哀。

《火影》的故事也流淌過我生命的軌跡,暗暗呼應了許多我對世界的理解,它們慢慢在我的記憶裡凝成以七年為外殼的結晶。現在,這篇文章是我十八歲對於《火影》一些碎片化的理解,我把我最想說的話都已經安放在了這裡。對於一個藝術作品的理解,從來都是主觀和片面的,我不希冀申明什麼,只希望存儲我在十八歲對《火影》最真實的想法。

動畫信息

火影忍者 疾風傳
中文名:火影忍者 疾風傳
原 名:NARUTO -ナルト- 疾風伝
又 名:Naruto Shippuuden
首 播:2007-02-15(日本)
IMDb:tt0988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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