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火影人物的情感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04 22:39:22 作者:食蟻獸 Language

文| Rain(全文5k+)去年趕寫論文時,不知怎麼在心頭颳起了想看懷舊動漫之風,於是我不停看當今已屬於時代的眼淚的作品,追平全職獵人的同時又撿起了火影忍者疾風傳。當年看到佩恩入侵木葉村之前就棄了,後來劇情進行到鼬之死和緊隨其後的五影會議,我又強打精神看了關鍵的幾章。再後來就是我喜歡的角色一一凋謝(當然早在那之前就凋謝了一大批),然後我也徹底對岸本失去了期待,最後主角們的結局都是百度查出來的。這次重啟的起始點我就選在了鼬佐大戰,同時我也發現基本在那之後,岸本的敘事就從少年成長友情轉向了“大陰謀,小人物”的懸疑大片路線。一切就是從鼬的悲劇開始的。按照原本的設定(以下鼬視角),十二歲的天才忍者少年鼬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同時與腐朽封建的家族脫鉤,一夜之間殺光了全族人,只留下幼弟佐助,並且留下類似“變強後來找我復仇吧”的宣言離開加入叛忍組織。(以下佐助視角)揹負著滅族之恨,佐助從大反派大蛇丸獲取了超強的力量並且弒師出道後,找到哥哥復仇,得知當年留自己一命不過為了自己這雙寶貴的寫輪眼,可以以眼疊眼得到全族數十年沒有人實現的永恆萬花筒寫輪眼。於是佐助斬斷所有感情,然後把哥哥也斬了,得到究極眼,全劇終了。這樣的兄弟鬩牆的故事很黑暗,但是遠不是更黑暗的版本,因為岸本在鼬逝去後,給了一個全新的羅生門故事:鼬殺死全族有著天大的苦衷,因為他在給宇智波和木葉當雙重間諜,而彼時宇智波計劃叛亂,木葉想要以最小危害(一族人性命)換取最大成果(和其他忍村之間的和平),於是命令鼬去當執行人,鼬以此為交換留下佐助性命。至於那些刺激佐助來找他復仇的話語,一方面是為了佐助變強能夠不被人欺負,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身體江河日下,必須要在肺癌發作咯血而死以前,通過順利在弟弟向自己發起的復仇之戰中死去而將自己的眼睛獻給弟弟,同時讓弟弟成為剿滅叛徒的大英雄衣錦還鄉。於是,選擇獨自承受真相的鼬死去了。真相由反派帶土告訴了佐助,佐助崩潰。這兩個版本差異太大,而且完全影響了整個火影劇情的走向和主旨。以至於坊間傳聞到岸本畫連載的過程中改變過主意。我沒法確定這件事,但是我直覺岸本的初衷一定發生過變化,至於是否是這麼顛覆性的變化就不得而知了。我看完這全部的故事,包括穢土後鼬佐重逢的戲份,每當想起來的時候,都感慨岸本這個逆轉劇情的功力實在是太強了,相信那種能讓編劇氣死的顛覆式修改意見,到他手裡也能老樹回春。但是岸本這麼做是沒有服務於主線劇情的,火影忍者本來是講述鳴人如何通過持續的自我奮鬥成為火影的故事,說白了,鼬佐之間的恩怨和真相到底是什麼樣子,都不妨礙鳴人那條路,反而有損傷!因為鼬實在太悲情,兄弟倆的宿命太慘,而且始作俑者木葉村顯得很壞,於是鳴人的奮鬥目標就蒙上了一層黯淡。甚至我相信絕對有激進的觀眾會認為就讓佩恩當時把木葉滅了也挺好的,反正他們的和平繁榮也是建立在鮮血之上(這個認知也是佩恩當時一袋米宣言的部分內容)。但是岸本不能這麼做,這會動搖他整個漫畫建立的基礎,所以他選了一個簡單的解決方式:把鍋甩給團藏。這個早在佐井作為第七班遞補出現時就已經出場過的隱於幕後的木葉“根”首領,發揮出他最大的作用:背鍋。這裡絕對沒有要替團藏洗白的意思,只是想說岸本的這種棄車保帥的行為並不能服眾。首先,三代在這裡扮演的角色很是尷尬,劇情只交代他在宇智波滅門計劃前努力斡旋但是失敗了。如果接受這個解釋,三代就成了個傀儡火影,作為一個傀儡卻是整個前半段劇情最大淚點而且是給予鳴人對“火影”這個夢想最大實感的人(鳴人想成為火影就是受三代爺爺影響),這也太諷刺了。另一個劇情補充是,三代一直與鼬暗通書信,一方面是鼬收集“曉”情報暗中保護木葉,另一方面三代保護佐助不被團藏加害。這一層看似保護三代人設,實則還是削弱。因為三代徹底成了個剝削者,雖然忍者上下級關係本質就是剝削關係,但是你也不能把它拿到少年漫裡合理化。少年漫自有少年漫的邏輯,殺光宇智波包村子平安(也只保了二十年)這種選擇扔到鳴人、小李、寧次等任何新生代面前,絕對不會選,扔到隔壁任何一家熱血少年漫主角面前,也不會選。事實上鳴人知道真相後,是十分衝擊的,岸本沒有太仔細刻畫,這裡似乎有些心虛了,因為鳴人很快就把關注點轉移到了佐助的創傷(而不是火影肉食者身份)身上。岸本沒有,也不能,給鳴人機會深想:他奮鬥了一整部漫畫想要成為的那個人就是一個剝削者。好比一個愛護員工的老闆讓他手底下的員工也想成為老闆,但快要接近的那一刻才發現所謂的愛護是因為當年靠搶了另一群員工的股份來維持剩下員工的高福利。到這一刻疾風傳已經是徹頭徹尾的青年漫,甚至成年漫了。如果,鳴人能夠運用主角的智慧和勇氣,消化掉這件事,吸取教訓能夠在類似危機事件再次發生時用更好的手段解決,那也不失為一種成長。但是結果看來沒有這樣的事,鳴人不需要做出如此殘酷抉擇的原因,僅僅是岸本沒有給他畫這種情況出來。關於岸本思路的變化,這裡不再贅述。下面著重寫一下火影之所以總體讓人如此意難平,但是個體角色魅力卻很大的原因。到疾風傳裡,岸本採用了一種很極致的手段來描寫人物——他無限放大了每個人的執念。執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果是正路子,那就是意志、堅韌不拔;如果是反路子,就是心魔、鑽牛角尖。無論正派還是反派,岸本都賦予了他們強烈的執念,沒有這樣存在的角色到後期只能靠邊站了。這其實是符合觀影預期的,因為大家在真實日常中總是過著一種不斷妥協、掂量得失的日常,等到了銀幕上看著主角或者配角能摧枯拉朽,心裡的壓力就能得到釋放。至少我在被論文折磨到頭禿的時候,看疾風傳很適意,但同時我又為了反派們惋惜,因為他們的執念多半到最後就是一場空。岸本似乎在後期引入了對忍者制度本身的批評,其意似指,基於忍者生涯的斯巴達訓練、朝不保夕的生活、殘酷且無休無止的戰場環境,讓忍者們不得不把自己的全部情感寄託在一件事或者一個人身上,如果這個事沒成,或者這個人沒了,那這名忍者多半要發瘋(對,就是你,土哥)。從鳴人開始,我察覺到這種強大執念的存在,就是從追佐助開始。在前半段中,一開始木葉小分隊與音忍五人眾的戰鬥,至今仍是心目中的經典段落。這裡雖然五人是以任務之名,但都各自完成了自己內心中一種心結的釋放,只有鳴人心中被種下了更深的執念。當時看這段劇情,作為觀眾的情感牢牢地黏著在岸本佈下的劇情中。我回首火影十數年觀影,發現後期再也沒有這種“入戲”的狀態,反而不時質疑和反對人物以及劇情。到了後期,三年後的重逢,鳴人仍然是不斷要追佐助,已經令我隱約有些不適,部分也是棄劇原因。因為我是一個非常不喜歡別人將意志強加於我的人,所以看到鳴人不顧佐助的拒絕一定要帶他回木葉,我代入了一下覺得很不合適。況且佐助是復仇,對於復仇者來說,人生已無他途。如果鳴人真的是佐助的好朋友,不說幫助他完成這個願望,至少別阻止,但是呈現在劇裡他的的確確是在阻撓佐助。到最後,鳴人實際上奮鬥的最大的目標已經很早就不是當火影了,因為他在顯而易見的為村子盡責和追佐助這兩件事之間傾向於後者。鳴人的真正成功不在於當了火影,而在於挽回了佐助,火影是順便當上的。至於木葉村其他本來可以在結局大放異彩的忍者少年們,他們沒有執念嗎?有的,但是岸本顧不過來了,他們的執念早就被默默遺忘、消弭了。小李的願望是能夠用體術戰勝忍術,寧次是打破家族的禁錮,鹿丸是一種過普通日子的願望(這個看似很普通,放在忍者的生涯中,有時卻恰是一種奢望)。但很遺憾,整個火影八百多集,他們的高光似乎就是停留在了中忍考試。在所有人的執念裡,幾個反派的執念尤其深沉。比如我說過把希望寄託在一個人身上,這個忍者的典型代表是宇智波帶土。他因為當年死裡逃生後去找夥伴,目睹卡卡西意外殺死琳的一幕,黑化。帶土的黑化並不是因為怨恨卡卡西,否則他直接殺了卡卡西就好了,當然也不是惋惜琳,因為琳被植入三尾的情況即使不是死在卡卡西的雷切上也會被殺。帶土的痛苦在於他那一瞬間看透了忍者世界的殘酷,以及忍者存在本身的悲哀:生下來就是工具,正派可以利用,反派也可以利用,不能改變的只有被利用的宿命。可以說,帶土政治覺醒了,他之後選擇了一條極端的道路:顛覆整個系統。劇情還給了土哥一個buff:一勾玉寫輪眼直接開到萬花筒。寫輪眼的進步是要求情感上的劇烈刺激。不過岸本畫到這裡可能是畫嗨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吃書,本來說好的只有殺死自己最好的朋友才能進萬花筒,這裡沒有(除非帶土認為卡卡西和自己同體連心,他殺琳等於自己殺琳,哎呀,雖然我不磕帶卡,但是.......)。當然,岸本可能會說,殺死好朋友只是一種方式,最終目的還是情感上的劇烈刺激,好的,這樣也說得通。另外這就導致佐助經常被拿出來嘲:帶土死了初戀,就開了萬花筒,他目睹全族被殺,才開了個二勾玉。這裡我覺得佐助還是比較委屈的,因為劇情初期,大家普遍接受的就是寫輪眼只能一步步開,不管刺激有多大,結果後來沒成想居然可以跳級。當然疾風傳到後期已經遍地是掛,在這件事上也就不能太較真了,u1s1,土哥眼睛裡花紋快速旋轉升級的畫面還是很好看的。另外一個執念於成事者則是boss組另一位:宇智波斑。斑爺自從穢土後的驚豔一戰就成了疾風傳後期實力天花板。以至於最後為了幹掉他,岸本不得不機械降神一個異世生物輝夜姬,還是讓她兒子黑絕用背刺手段殺死了斑。斑要成的事是滅世的“月之眼”計劃,以虛空幻境取代真實人生,讓大家在夢境中得到幸福。我很喜歡月之眼這個名字(還把背日語的單詞計劃取名為這個。不過後來沒背完,就跟斑爺的計劃一樣,失敗了),但是一點也不認可這個內容,這明顯是侮辱斑的智商。出生於戰國時代,大部分成年忍者還停留在佔山頭和把人才當耗材用的思維時,少年時期的斑就意識到了和平的必要,而且還找到了敵營中的志同道合者(柱間);後來共同創立木葉村後,也是斑,率先在一派祥和之氣之間,察覺到幾大忍者家族勢力間暗流洶湧的狀況,以及內鬥必定會導致村子的再次崩裂的事實。到了晚年,這樣一個思路不拘一格,洞察力敏銳的斑,怎麼會走進宛如邪教的“月之眼”死衚衕呢?為了解釋斑的轉變,岸本又強行使用“被黑絕篡改的石碑”作為劇情補充,那我以前怎麼沒看出斑有那麼迷信(不要說自家石碑不算迷信,迷信是一種態度不是一種手段)呢?而且斑一直是一個很務實的人,只是他對現實的態度比較激進,而且慕(自己和柱間的)強,對弱者十分不包容,但他從來沒有一次靠過玄學解決問題。私以為,哪怕最終反派的計劃是一統天下,都比較符合斑的人設,唯有這個遁入虛無的選項,令人感覺十分難受。建村以後的劇情,就是柱斑決裂,斑的出走,然後攜九尾殺回村,終結谷之戰,斑的假死。這段劇情很過癮,我喜歡反覆看,並且去同人創作裡找大家的理解。雖然木葉村以“村”為名,實際上是一個國家,所以從對這段劇情的理解上,我們能看到相當程度的歷史觀、價值觀衝突。我甚至看到過格局相當大的再創作。寫這篇感想的時候我突然又想到,從鼬之滅族、帶土逆反到斑的計劃,這條纏繞宇智波的劇情鎖鏈一直以來讓人覺得很彆扭的原因:岸本太想出其不意。他不想按著常軌去設定劇情,從他喜歡的漫畫家(鳥山明,富堅義博)就能看出他喜歡那種大出意料的鬼才式創作。但是有個明顯的區別,跳脫常軌的漫畫劇情經常是由人物性格引領的,這就要求人物必須不在乎普遍的行事邏輯和道德規範,比如很隨性,或者很乖僻。但岸本在描寫筆下人物時,又往往想讓大家的行為都往“大義”上靠,依託對“大義”的理解來選擇不同道路,這種師出有名的行事邏輯是很普遍的。所以就成了擰巴狀態:人物一邊做著不為世俗所接受的事情,一邊又考慮著普渡蒼生。另外岸本一邊畫著他明顯更偏愛的宇智波線,一邊不斷提醒自己鳴人才是主角,所以鳴人就像個貼紙一樣強行和這條線的每個點扯上關係,比如鼬將別天神託付給鳴人(這個別天神的設定真是疾風傳的最好隱喻,觀眾整個被岸本別天神了);比如帶土和鳴人來一段“你和我很像”的對話,並達成與殺父母仇人和解這個結局(這裡我依然覺得很強行,首先鳴人父母死於封印九尾,如果說九尾之亂的始作俑者帶土是仇人,那麼死在那場大亂裡的其他人的家人也有資格視帶土為仇人,站在帶土對面和他對峙的就可能是任何一個九尾之亂的戰爭孤兒);只有到斑這裡,岸本可能實在不知道除了打架還能怎麼讓兩人扯上關係了,就間接利用穢土轉生後的柱間講故事的方式,讓鳴人成為柱斑創村往事的見證人。最後岸本尤嫌鳴人單方面追逐佐助這事太主觀、太薄弱了,於是加入了“阿修羅與因陀羅”轉世的設定,讓兩人成為命定的宿敵,親密程度直接殺過了鼬,畢竟鼬和佐助只是一世兄弟,鳴人和佐助成了三世兄弟。從阿修羅和因陀羅這兩個名字,可以看出岸本對古印度神話愛得深沉,六道輪迴也是佛家思想。之前看印度神話時,就能明顯感覺到,比起其他神話體系中的人物,印度的諸神的情感更加激越,感情爆發時帶來的後果也更加恐怖。同時,印度教的八位主神各自代表著一種極為純粹的情感的化身,這在別的神話裡也是很難見到的。這種大開大合的情感收束,是火影忍者疾風傳後期理解人物的核心,將感情的刺激與能力的升級直接聯繫在一起的寫輪眼更加是劇情上的明線設定。但是不顧一切的揮霍人物的情感,可能會讓劇情也隨著人物線一起偏離理智的軌道,導致諸如戰力崩壞、邏輯硬傷、道理無法服眾這樣的漏洞,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情感

文| Rain

(全文5k+)

去年趕寫論文時,不知怎麼在心頭颳起了想看懷舊動漫之風,於是我不停看當今已屬於時代的眼淚的作品,追平全職獵人的同時又撿起了火影忍者疾風傳。當年看到佩恩入侵木葉村之前就棄了,後來劇情進行到鼬之死和緊隨其後的五影會議,我又強打精神看了關鍵的幾章。再後來就是我喜歡的角色一一凋謝(當然早在那之前就凋謝了一大批),然後我也徹底對岸本失去了期待,最後主角們的結局都是百度查出來的。

這次重啟的起始點我就選在了鼬佐大戰,同時我也發現基本在那之後,岸本的敘事就從少年成長友情轉向了“大陰謀,小人物”的懸疑大片路線。一切就是從鼬的悲劇開始的。按照原本的設定(以下鼬視角),十二歲的天才忍者少年鼬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同時與腐朽封建的家族脫鉤,一夜之間殺光了全族人,只留下幼弟佐助,並且留下類似“變強後來找我復仇吧”的宣言離開加入叛忍組織。(以下佐助視角)揹負著滅族之恨,佐助從大反派大蛇丸獲取了超強的力量並且弒師出道後,找到哥哥復仇,得知當年留自己一命不過為了自己這雙寶貴的寫輪眼,可以以眼疊眼得到全族數十年沒有人實現的永恆萬花筒寫輪眼。於是佐助斬斷所有感情,然後把哥哥也斬了,得到究極眼,全劇終了。

這樣的兄弟鬩牆的故事很黑暗,但是遠不是更黑暗的版本,因為岸本在鼬逝去後,給了一個全新的羅生門故事:鼬殺死全族有著天大的苦衷,因為他在給宇智波和木葉當雙重間諜,而彼時宇智波計劃叛亂,木葉想要以最小危害(一族人性命)換取最大成果(和其他忍村之間的和平),於是命令鼬去當執行人,鼬以此為交換留下佐助性命。至於那些刺激佐助來找他復仇的話語,一方面是為了佐助變強能夠不被人欺負,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身體江河日下,必須要在肺癌發作咯血而死以前,通過順利在弟弟向自己發起的復仇之戰中死去而將自己的眼睛獻給弟弟,同時讓弟弟成為剿滅叛徒的大英雄衣錦還鄉。於是,選擇獨自承受真相的鼬死去了。真相由反派帶土告訴了佐助,佐助崩潰。

這兩個版本差異太大,而且完全影響了整個火影劇情的走向和主旨。以至於坊間傳聞到岸本畫連載的過程中改變過主意。我沒法確定這件事,但是我直覺岸本的初衷一定發生過變化,至於是否是這麼顛覆性的變化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完這全部的故事,包括穢土後鼬佐重逢的戲份,每當想起來的時候,都感慨岸本這個逆轉劇情的功力實在是太強了,相信那種能讓編劇氣死的顛覆式修改意見,到他手裡也能老樹回春。但是岸本這麼做是沒有服務於主線劇情的,火影忍者本來是講述鳴人如何通過持續的自我奮鬥成為火影的故事,說白了,鼬佐之間的恩怨和真相到底是什麼樣子,都不妨礙鳴人那條路,反而有損傷!因為鼬實在太悲情,兄弟倆的宿命太慘,而且始作俑者木葉村顯得很壞,於是鳴人的奮鬥目標就蒙上了一層黯淡。甚至我相信絕對有激進的觀眾會認為就讓佩恩當時把木葉滅了也挺好的,反正他們的和平繁榮也是建立在鮮血之上(這個認知也是佩恩當時一袋米宣言的部分內容)。但是岸本不能這麼做,這會動搖他整個漫畫建立的基礎,所以他選了一個簡單的解決方式:把鍋甩給團藏。這個早在佐井作為第七班遞補出現時就已經出場過的隱於幕後的木葉“根”首領,發揮出他最大的作用:背鍋。

這裡絕對沒有要替團藏洗白的意思,只是想說岸本的這種棄車保帥的行為並不能服眾。首先,三代在這裡扮演的角色很是尷尬,劇情只交代他在宇智波滅門計劃前努力斡旋但是失敗了。如果接受這個解釋,三代就成了個傀儡火影,作為一個傀儡卻是整個前半段劇情最大淚點而且是給予鳴人對“火影”這個夢想最大實感的人(鳴人想成為火影就是受三代爺爺影響),這也太諷刺了。

另一個劇情補充是,三代一直與鼬暗通書信,一方面是鼬收集“曉”情報暗中保護木葉,另一方面三代保護佐助不被團藏加害。這一層看似保護三代人設,實則還是削弱。因為三代徹底成了個剝削者,雖然忍者上下級關係本質就是剝削關係,但是你也不能把它拿到少年漫裡合理化。少年漫自有少年漫的邏輯,殺光宇智波包村子平安(也只保了二十年)這種選擇扔到鳴人、小李、寧次等任何新生代面前,絕對不會選,扔到隔壁任何一家熱血少年漫主角面前,也不會選。事實上鳴人知道真相後,是十分衝擊的,岸本沒有太仔細刻畫,這裡似乎有些心虛了,因為鳴人很快就把關注點轉移到了佐助的創傷(而不是火影肉食者身份)身上。岸本沒有,也不能,給鳴人機會深想:他奮鬥了一整部漫畫想要成為的那個人就是一個剝削者。好比一個愛護員工的老闆讓他手底下的員工也想成為老闆,但快要接近的那一刻才發現所謂的愛護是因為當年靠搶了另一群員工的股份來維持剩下員工的高福利。到這一刻疾風傳已經是徹頭徹尾的青年漫,甚至成年漫了。

如果,鳴人能夠運用主角的智慧和勇氣,消化掉這件事,吸取教訓能夠在類似危機事件再次發生時用更好的手段解決,那也不失為一種成長。但是結果看來沒有這樣的事,鳴人不需要做出如此殘酷抉擇的原因,僅僅是岸本沒有給他畫這種情況出來。

關於岸本思路的變化,這裡不再贅述。下面著重寫一下火影之所以總體讓人如此意難平,但是個體角色魅力卻很大的原因。

到疾風傳裡,岸本採用了一種很極致的手段來描寫人物——他無限放大了每個人的執念。

執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果是正路子,那就是意志、堅韌不拔;如果是反路子,就是心魔、鑽牛角尖。無論正派還是反派,岸本都賦予了他們強烈的執念,沒有這樣存在的角色到後期只能靠邊站了。

這其實是符合觀影預期的,因為大家在真實日常中總是過著一種不斷妥協、掂量得失的日常,等到了銀幕上看著主角或者配角能摧枯拉朽,心裡的壓力就能得到釋放。至少我在被論文折磨到頭禿的時候,看疾風傳很適意,但同時我又為了反派們惋惜,因為他們的執念多半到最後就是一場空。

岸本似乎在後期引入了對忍者制度本身的批評,其意似指,基於忍者生涯的斯巴達訓練、朝不保夕的生活、殘酷且無休無止的戰場環境,讓忍者們不得不把自己的全部情感寄託在一件事或者一個人身上,如果這個事沒成,或者這個人沒了,那這名忍者多半要發瘋(對,就是你,土哥)。從鳴人開始,我察覺到這種強大執念的存在,就是從追佐助開始。在前半段中,一開始木葉小分隊與音忍五人眾的戰鬥,至今仍是心目中的經典段落。這裡雖然五人是以任務之名,但都各自完成了自己內心中一種心結的釋放,只有鳴人心中被種下了更深的執念。當時看這段劇情,作為觀眾的情感牢牢地黏著在岸本佈下的劇情中。我回首火影十數年觀影,發現後期再也沒有這種“入戲”的狀態,反而不時質疑和反對人物以及劇情。

到了後期,三年後的重逢,鳴人仍然是不斷要追佐助,已經令我隱約有些不適,部分也是棄劇原因。因為我是一個非常不喜歡別人將意志強加於我的人,所以看到鳴人不顧佐助的拒絕一定要帶他回木葉,我代入了一下覺得很不合適。況且佐助是復仇,對於復仇者來說,人生已無他途。如果鳴人真的是佐助的好朋友,不說幫助他完成這個願望,至少別阻止,但是呈現在劇裡他的的確確是在阻撓佐助。到最後,鳴人實際上奮鬥的最大的目標已經很早就不是當火影了,因為他在顯而易見的為村子盡責和追佐助這兩件事之間傾向於後者。鳴人的真正成功不在於當了火影,而在於挽回了佐助,火影是順便當上的。

至於木葉村其他本來可以在結局大放異彩的忍者少年們,他們沒有執念嗎?有的,但是岸本顧不過來了,他們的執念早就被默默遺忘、消弭了。小李的願望是能夠用體術戰勝忍術,寧次是打破家族的禁錮,鹿丸是一種過普通日子的願望(這個看似很普通,放在忍者的生涯中,有時卻恰是一種奢望)。但很遺憾,整個火影八百多集,他們的高光似乎就是停留在了中忍考試。

在所有人的執念裡,幾個反派的執念尤其深沉。比如我說過把希望寄託在一個人身上,這個忍者的典型代表是宇智波帶土。他因為當年死裡逃生後去找夥伴,目睹卡卡西意外殺死琳的一幕,黑化。帶土的黑化並不是因為怨恨卡卡西,否則他直接殺了卡卡西就好了,當然也不是惋惜琳,因為琳被植入三尾的情況即使不是死在卡卡西的雷切上也會被殺。帶土的痛苦在於他那一瞬間看透了忍者世界的殘酷,以及忍者存在本身的悲哀:生下來就是工具,正派可以利用,反派也可以利用,不能改變的只有被利用的宿命。可以說,帶土政治覺醒了,他之後選擇了一條極端的道路:顛覆整個系統。劇情還給了土哥一個buff:一勾玉寫輪眼直接開到萬花筒。寫輪眼的進步是要求情感上的劇烈刺激。不過岸本畫到這裡可能是畫嗨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吃書,本來說好的只有殺死自己最好的朋友才能進萬花筒,這裡沒有(除非帶土認為卡卡西和自己同體連心,他殺琳等於自己殺琳,哎呀,雖然我不磕帶卡,但是.......)。

當然,岸本可能會說,殺死好朋友只是一種方式,最終目的還是情感上的劇烈刺激,好的,這樣也說得通。另外這就導致佐助經常被拿出來嘲:帶土死了初戀,就開了萬花筒,他目睹全族被殺,才開了個二勾玉。這裡我覺得佐助還是比較委屈的,因為劇情初期,大家普遍接受的就是寫輪眼只能一步步開,不管刺激有多大,結果後來沒成想居然可以跳級。

當然疾風傳到後期已經遍地是掛,在這件事上也就不能太較真了,u1s1,土哥眼睛裡花紋快速旋轉升級的畫面還是很好看的。

另外一個執念於成事者則是boss組另一位:宇智波斑。斑爺自從穢土後的驚豔一戰就成了疾風傳後期實力天花板。以至於最後為了幹掉他,岸本不得不機械降神一個異世生物輝夜姬,還是讓她兒子黑絕用背刺手段殺死了斑。

斑要成的事是滅世的“月之眼”計劃,以虛空幻境取代真實人生,讓大家在夢境中得到幸福。我很喜歡月之眼這個名字(還把背日語的單詞計劃取名為這個。不過後來沒背完,就跟斑爺的計劃一樣,失敗了),但是一點也不認可這個內容,這明顯是侮辱斑的智商。出生於戰國時代,大部分成年忍者還停留在佔山頭和把人才當耗材用的思維時,少年時期的斑就意識到了和平的必要,而且還找到了敵營中的志同道合者(柱間);後來共同創立木葉村後,也是斑,率先在一派祥和之氣之間,察覺到幾大忍者家族勢力間暗流洶湧的狀況,以及內鬥必定會導致村子的再次崩裂的事實。到了晚年,這樣一個思路不拘一格,洞察力敏銳的斑,怎麼會走進宛如邪教的“月之眼”死衚衕呢?

為了解釋斑的轉變,岸本又強行使用“被黑絕篡改的石碑”作為劇情補充,那我以前怎麼沒看出斑有那麼迷信(不要說自家石碑不算迷信,迷信是一種態度不是一種手段)呢?而且斑一直是一個很務實的人,只是他對現實的態度比較激進,而且慕(自己和柱間的)強,對弱者十分不包容,但他從來沒有一次靠過玄學解決問題。私以為,哪怕最終反派的計劃是一統天下,都比較符合斑的人設,唯有這個遁入虛無的選項,令人感覺十分難受。

建村以後的劇情,就是柱斑決裂,斑的出走,然後攜九尾殺回村,終結谷之戰,斑的假死。這段劇情很過癮,我喜歡反覆看,並且去同人創作裡找大家的理解。雖然木葉村以“村”為名,實際上是一個國家,所以從對這段劇情的理解上,我們能看到相當程度的歷史觀、價值觀衝突。我甚至看到過格局相當大的再創作。

寫這篇感想的時候我突然又想到,從鼬之滅族、帶土逆反到斑的計劃,這條纏繞宇智波的劇情鎖鏈一直以來讓人覺得很彆扭的原因:岸本太想出其不意。他不想按著常軌去設定劇情,從他喜歡的漫畫家(鳥山明,富堅義博)就能看出他喜歡那種大出意料的鬼才式創作。但是有個明顯的區別,跳脫常軌的漫畫劇情經常是由人物性格引領的,這就要求人物必須不在乎普遍的行事邏輯和道德規範,比如很隨性,或者很乖僻。但岸本在描寫筆下人物時,又往往想讓大家的行為都往“大義”上靠,依託對“大義”的理解來選擇不同道路,這種師出有名的行事邏輯是很普遍的。所以就成了擰巴狀態:人物一邊做著不為世俗所接受的事情,一邊又考慮著普渡蒼生。

另外岸本一邊畫著他明顯更偏愛的宇智波線,一邊不斷提醒自己鳴人才是主角,所以鳴人就像個貼紙一樣強行和這條線的每個點扯上關係,比如鼬將別天神託付給鳴人(這個別天神的設定真是疾風傳的最好隱喻,觀眾整個被岸本別天神了);比如帶土和鳴人來一段“你和我很像”的對話,並達成與殺父母仇人和解這個結局(這裡我依然覺得很強行,首先鳴人父母死於封印九尾,如果說九尾之亂的始作俑者帶土是仇人,那麼死在那場大亂裡的其他人的家人也有資格視帶土為仇人,站在帶土對面和他對峙的就可能是任何一個九尾之亂的戰爭孤兒);只有到斑這裡,岸本可能實在不知道除了打架還能怎麼讓兩人扯上關係了,就間接利用穢土轉生後的柱間講故事的方式,讓鳴人成為柱斑創村往事的見證人。最後岸本尤嫌鳴人單方面追逐佐助這事太主觀、太薄弱了,於是加入了“阿修羅與因陀羅”轉世的設定,讓兩人成為命定的宿敵,親密程度直接殺過了鼬,畢竟鼬和佐助只是一世兄弟,鳴人和佐助成了三世兄弟。

從阿修羅和因陀羅這兩個名字,可以看出岸本對古印度神話愛得深沉,六道輪迴也是佛家思想。之前看印度神話時,就能明顯感覺到,比起其他神話體系中的人物,印度的諸神的情感更加激越,感情爆發時帶來的後果也更加恐怖。同時,印度教的八位主神各自代表著一種極為純粹的情感的化身,這在別的神話裡也是很難見到的。這種大開大合的情感收束,是火影忍者疾風傳後期理解人物的核心,將感情的刺激與能力的升級直接聯繫在一起的寫輪眼更加是劇情上的明線設定。但是不顧一切的揮霍人物的情感,可能會讓劇情也隨著人物線一起偏離理智的軌道,導致諸如戰力崩壞、邏輯硬傷、道理無法服眾這樣的漏洞,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動畫信息

火影忍者 疾風傳
中文名:火影忍者 疾風傳
原 名:NARUTO -ナルト- 疾風伝
又 名:Naruto Shippuuden
首 播:2007-02-15(日本)
IMDb:tt0988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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