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下去”是唯一的答案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8-21 15:05:23 作者:Αἰώv Language

8.5/10

《幽靈公主》不落窠臼的一點在於其所提出的一組永恆的矛盾:生存是否意味著必須要弒神?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是否存在一種“共同活下去”的可能?

Ashitaka不應殺死野豬神,但是為了保護百姓不受凶煞神的侵害,他不得不接受被詛咒的命運;Lady Eboshi不應梟首麒麟獸,但她所做的一切亦皆是為了能夠讓Tatara的村民們得以生存、讓遭遇主流社會的排擠與貶斥的“賤民”得以重獲尊嚴——森林、武士、Tatara三方沒有任何一方佔據著絕對的正義,每一方都有自身的弱點與基於利益考量而做出的瀆神之舉。

本片在立意上的深刻之處,就在於其拒絕訴諸受害者敘事進行廉價的煽情——大自然與神靈也有其醜陋凡俗的一面,而人類也並非十惡不赦利慾薰心地開掘自然的邪魔,人們為了生存、為了獲得更好的生活而征服自然,這種行為本身自有其體現英勇智慧等高尚品質的一面。因此,影片雖然主要以Ashitaka的視角展開敘事,同時又以“幽靈公主”為題,但實際上最具複雜性的角色卻是亦正亦邪的Lady Eboshi(幻姬)——Tatara是她在蠻荒原始的室町時代所構建出的一個屬於弱勢群體(女性、殘疾人、腐爛病/麻風病患者)的烏托邦,她是個果敢、智慧的行動派,代表著人類在開荒年代建立自身文明霸權的高貴品質;然而對於森林而言,她無疑是個十惡不赦的女魔頭與不知節制的吸血鬼,她缺少對於自然神祇的敬畏與膜拜,而將人類視為萬物的尺度與唯一的目的——該人物的複雜性,無疑與知識界對於人類中心主義以及人文主義的反思緊密聯繫。

至於本片真正意義上的主角Ashitaka,他可以說是宮崎駿本人的化身,導演借他之口表達了自身對於人與自然關係的思索以及在處理該問題時的曖昧態度:Ashitaka始終在進行著一場孤獨的戰鬥,他拒絕屈服於任何一方簡單的價值觀,而近乎愚蠢地堅信著和平共處的切實可能;或者說,他對於如何調節這對近乎沒有任何可能實現和解的矛盾保持著一種無奈的態度——“活下去”,並非是一種充滿著樂觀主義的生命禮讚;恰恰相反,它是一種充滿著哀嘆與迷惘的祈願——我們唯有活下去,我們只能活下去,我們不得不耐心地等待,用時間沖刷一切罪孽與詛咒,期待著某一天這一永恆的問題可以得到解決,抑或是迎來一個無法解決的終局——待到那時,東京早已被洪水淹沒,人類的湮滅不過是地球所患的一場熱症。

《幽靈公主》或許是宮崎駿最具黑暗色彩的作品,其中最令人感到恐懼的意象便是彷彿百蟲侵體的凶煞神。豬神怨氣太重便成了凶煞神——凶煞神意味著自我意志的剝奪,靈魂讓位於純粹的仇恨怨念以及復仇的驅力——就像被寄生生物蠶食殆盡直至控制精神的毛蟲。藉助這一意象以及其在Ashitaka手臂上留下的傷痕,宮崎駿希望表達的依舊是一種“一起活下去”式的願望——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放下仇恨與怨念,驅散心中的凶煞神,共同等待某種和解或是毀滅。另一個值得玩味的意象則是掌管著生與死的麒麟獸——它是生命的象徵,而生命本身就並非一種單調遞增的曲線,它既包含著生,也蘊含著死——麒麟獸並非某種基督聖母式的神靈,它本身不悲不喜,無所謂善良與邪惡,它就像生命一樣,難以捉摸,難以定型,生與死在其眼中不過是生命本身的不同狀態罷了。

如果說本片有什麼值得商榷之處的話,首先,根據宮崎駿的原意,本片的名字應叫《阿西達卡戰記》——顯然,這是個比《幽靈公主》這個出於商業考量而越俎代庖的名字要貼切得多的題目;其次,本片依舊有宮崎駿的作品在視聽語言上經常出現的“三軍未動,糧草先行”的跡象——久石讓在電影中貢獻的配樂是大氣磅礴、悲愴蒼茫的管絃樂,單獨作為音樂本身是無可挑剔的,然而恰恰是由於音樂的過於恢宏,使得觀眾由音樂引起的情緒起伏要大於實際視覺語言以及影片敘事所應引起的情緒高度。

動畫信息

魔法公主
中文名:魔法公主
原 名:もののけ姫
又 名:魔法公主(港/臺) / 幽靈少女 / 物之怪姬 / Mononoke-hime / Princess Mononoke
首 播:1997-07-12(日本)
IMDb:tt01196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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