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惜這片懶以生存的環境吧

《幽靈公主》主角阿西達卡手上的傷口作為人類與自然難以調和矛盾衝突的佐證不斷折磨著觀眾的神經末梢，阿西達卡的一次次疼痛，都似是不堪負載的地球母親嚴厲的勸誡。《幽靈公主》於1997年12月公映，十年多過去了，人與自然的戰爭並沒有像影片中因麒麟獸倒下化為漫山遍野的綠色植被而終結。無論是北極熊因飢餓而步履蹣跚的畫面，或是某某島國因海平面上升將遭受滅頂之災的報道，似乎都已經起不了多大的用處，潘基文在巴厘島會議上只能毫不客氣地把應對全球氣候變化推到了道德的層面。再看《幽靈公主》，發現宮崎駿沒有以預言末世的姿態去講述故事，相反他對人與自然關係百思不得其解的狀態下醞釀的這部作品，恰恰是對自己因清醒而承載的巨大痛苦的一個交代。麒麟獸死的結局不是答案，只是給予了一種可能性，雖有“眾人皆醉我獨醒”引起的莫名哀傷，最終希望的隱約閃現更加堅定地發出了人類不能旁觀而必須行動的召喚。電影符號必須將涵義準確地傳達給觀眾，任何引起過多的揣測和推斷的作品多數是不成功的，作為卡通片更是如此。《幽靈公主》講述的是阿西達卡尋找麒麟獸，巧遇幽靈公主，最後遭遇人與守衛森林的獸族的戰爭故事。片中阿西達卡造訪的鐵城多少有著從自然界異化的人類社會的影子。那裡純粹為了生產而存在，人人都從事著單調而固定的工作，刺耳的打鐵的聲音時時撞擊著耳膜，鐵城的存在如同翠綠玉璧上的瑕疵，造成了強烈的不和諧感。城裡的百姓樂於對自己製造的武器進行誇耀，併為自己找到這塊獨立於戰亂的土地而欣慰無比，面對山上野獸們的襲擊，他們僅僅是恐懼，並沒有任何虧欠的意識。現在，人類了不起得多，因為整個自然界都已經充滿了人類改造的影子，平衡早已被打破，一切似乎都在按著人類創造的規則來運轉。恩格斯曾告誡過人們“不要過分陶醉於我們對自然界的勝利。對於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報復了我們。”麒麟獸如同地球母親，它施與或毀滅生命，輕輕一呼，萬木逢春，微微一吸，葉凋草黃，擁有這樣的神力，麒麟獸卻對獸族和人類的戰爭視而不見，這讓我們聯想到在人類誕生的漫長歲月裡，自然是以如此大的包容允許人類的非常作為，直到地球真正發起了燒，它的狂暴就如同被砍下頭顱的麒麟獸，也許只是在一瞬間迸發，卻足以將我們征服者的驕傲掃到九霄雲外。《幽靈公主》對阿西達卡和珊的愛情進行了淡化處理，使得影片能夠始終聚焦於人類與獸族劍拔弩張的矛盾中。獸族對人類的仇恨幾乎達到癲狂的地步，野豬所化為的魔神更是這種仇恨的外化。在這場喪失理智的瘋狂對決中，阿西達卡和珊代表著調和化解矛盾的中堅力量，他們在拯救麒麟獸的行動中誕生的朦朧愛情，只有幾處的輕描淡寫，更多的時候阿西達卡和珊都為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感到痛苦和困惑。在片末，兩人許以領導各自一方和平相處的承諾，在麒麟獸化身的綠色環抱中，導演把兩人的情感維繫幻化成一種美好的期待，和那個在綠色掩蓋中晃動腦袋的小樹靈一道，恆久地留存在觀眾的記憶中。影片中的鐵城女人的地位比男人顯赫，比起諸如《生化危機》的片子把女性變成拿著槍炮的玫瑰的噱頭比，宮崎駿筆下的女主角個性要豐富和鮮明得多，這也許與他深受個性嚴格堅定的母親影響有關。鐵城裡女人從事的是男性的體力活，男耕女織的局面因戰爭的殘酷而打破，為了生計鐵城裡的女人擔當起了比母系社會還要沉重的責任。宮崎駿不經意地為我們提供了很好的審美取向，把那些肚大臀肥的原始人形象可以放進博物館裡，“長肥瘦各有態，玉環飛瘦誰敢憎”的詞句也大可不必理會，沒有被任何桎梏所束縛，在勞作中揮灑汗水的女性們，才擁有最真實的美麗和最迷人的曲線。宮崎駿希冀利用《幽靈公主》來點燃人們對環境問題關注的熱情，單從179億日元的票房收入看他毫無疑問地做到了這點，而我們如能把百分之一百的思索化為百分之一的實際行動，未來的前景絕不會像影片中屠神那一夜的天空那麼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