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結局】一次自由意志和宿命的終極碰撞？

這份解讀對巨人結局的一種猜想：139最終話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夢境，也不是艾爾敏被改寫的記憶；滅世是艾倫的計劃，但並不是他的目的；艾倫推開了三笠，但他也愛著三笠；吃媽巨是艾倫引導的，但他也深愛著母親。

揭示這種種矛盾，作者的目的，也許是為了在巨人已經非常宏大的敘事背景下，賭上一切作為代價，引爆他想要表達而大家卻尚未足夠關注的一條主線，即“自由意志和宿命的碰撞”。

這裡引用一部對解釋巨人結局很關鍵的電影《降臨》（原著《你一生的故事》）的主人公說過的一句話：“Despite knowing the journey, and where it leads, I embrace it. And I welcome every moment of it.” – 我預見著這人生旅程的過程和終局，但我依然選擇前往。

為什麼2016年的《降臨》這部“硬”科幻電影對解釋進擊的巨人的結局是如此重要，是因為它和《巨人》有一個最關鍵的相同設定和疑問，即“一個人如果同時有過去，現在和未來的記憶，他/她會怎樣活在這個世上？”

一個人如果擁有一生全部的記憶，那他/她有沒有選擇，或者說有沒有能力去改寫命運的一分一毫？這個問題對應130話艾倫親吻女王的手後，回憶到未來後的最關鍵的一句內心獨白：就算一切都是最初就被決定好的，那一切也都是我期望的，一切…都在前方。這恰好解釋了艾倫身上同時存在的自由（始終擁有自由意志）和不自由（無法改寫命運的劇本）。

巨人130話

有的小夥伴可能會問，如果擁有自由意志，還能‘記憶‘到未來，為什麼不去改寫未來，彌補所有的遺憾呢？到底是不願，還是不能？“如果能預知未來，未來能否被改變？” 這樣巨大又沒有確定答案的話題，在這裡就不贅述展開了。需指出一點是，《巨人》中艾倫對未來的這種記憶是一種“片段型的感知記憶”，這種未來記憶亦或有深有淺，而且往往需要某種Tigger條件去觸發（比如上述艾倫親吻女王的手）。

《巨人》和《降臨》這兩個故事的迷人之處，在於它們並非僅僅講述一切都是命中註定這樣蒼白的宿命論，而是加入了自由意志同時存在這個關鍵設定，繼而能映射到我們每一個人。我們每個人每時每刻都是自由的，都在按照自己的意志做出選擇，但是否命運早已寫好了屬於我們的故事，無論我們如何選擇，都只是在向著自己命運既定的終點，不斷前進著？

諫山創為何要用如此沉重的代價引出“自由意志和宿命”的話題，原因不得而知，也許是他有一顆成為命運之神的野心，也許這是他意識到世上的很多問題（包括世界和平）本質上是無解的，從而選擇把一切交給宿命，又或許是他這一生中遇到過某些邁不過去的心結，只能用相信宿命論來逃避和實現自己的解脫。

接下來，讓我們再看一次139話：

在這幾頁中可以看到，和《降臨》的女主一樣，艾倫是擁有自由意志的，他說“我就是想做”（是我想做），父親也說“你是自由的”，但他同時也說“沒辦法啊…”，這句話道出艾倫的自由意志因為受到過去和未來同時存在的影響，是一片混亂的，而他的自由意志只會把他帶往既定的終點。這也解釋了擁有這種能力的巨人，之所以會被命名為“進擊的巨人”。“進擊”二字，代表著其擁有者悲壯的一生，進擊的巨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向著終點不斷前進！

艾倫擁有未來的記憶，但每一個當下並不能清晰地看到這個“瞬間的未來”自己會做什麼，或者說很多時候他並不想去竭力去“回憶”未來的記憶，因為他知道不必糾結也沒有糾結的意義，只要順其自然地行動，最後應該會（也必然會）經歷那個過程，到達那個已確定的終點。所以，是的，阿爾敏，膝頂你也是必要的。

這兩頁，可以看到艾倫所有的臺詞都帶著不確定性，“會成為殘存人類的恩人吧”“應該會成為這世上最受尊敬的存在吧”“我死後會怎麼樣我也不知道…”因為整件事即是艾倫的計劃，又不是他的計劃，他是順著“心中所想”，但也同時順著這命運的安排不斷前進直到這最後一步。後面的世界會怎樣，大家會怎樣，阿爾敏會不會成為救世主，此時所有的猜測都只是他一廂情願給予的“美好願望”，這些願望其實並不是他做了這一切以後“想要達成的目的”。同時，我認為艾倫在看到未來後，選擇推開他身邊所有的夥伴，這是對阿爾敏，三笠和大家的一種必要的保護。一旦他不小心把未來的任何一個片段洩露給夥伴，那麼聽到這個未來的人會瞬間落入自由意志和宿命無限糾纏的陷阱中。

想到這悲壯的宿命論，我甚至不怎麼反感這一頁了。尤彌爾愛也好，不愛也好，巨人對這段經歷的描述太少了，即使真的是因為沒有寫出來的一段莫名經歷產生了愛，並導致了這千年的動亂又如何。這世界上，本就有不少真實歷史的巨大轉折，是因為一些大家可能都沒法接受的混蛋事件所決定的吧？引用一句李狗嗨的著名臺詞，“我們不是神，是不可能知曉真相的”。

很多人說為什麼到最後這個人是三笠？因為這命運的劇本，就是選擇了由三笠在這裡殺掉艾倫而結束，而艾倫，只是向著這個既定的結果不斷前進著…尤彌爾也苦苦追求著這個故事的終點，期待那個人把她從痛苦中解放出來。那麼誰才是背後真正的“那個人”？138話的最後一頁，尤彌爾的笑容，我認為，並不是因為“看到深愛著艾倫的三笠最終殺掉了他”從而掙脫了所謂愛情的束縛這種牽強的解釋，而是她感受到作者將要把她從這段兩千年痛苦的旅途中解放出來的釋然。那麼，為什麼尤彌爾釋然了，巨人之力就會從世上消失，故事就會在這裡結束？還是一樣的答案，因為這是“作者”這種高維生物對巨人世界宿命的安排。

艾倫的記憶，他的命運，到這裡就即將結束了。儘管多有不捨，他已知道記憶即將終止，即使擁有著“我想和大家一起活下去”的自由意志，但未來是不會改變了。一句“不行…”道出多少無奈。另外，大家可以去動畫第四季第5集（艾倫和萊納見面）大約20分鐘處，當臺上威利說“我不想死，因為我已經出生在這個世上”，艾倫出現了當時罕見的表情變化。想一想，為什麼威利說了那麼多，但只有這句話觸動了艾倫？然後，下面這段“人設盡毀”的對話，我認為反而是“親吻了女王之手”後，劇中已非常罕見但真實的艾倫，那個知曉故事即將結束，一瞬間卸下了這承重劇本的艾倫。艾倫應該是愛著三笠的。

最後，是讓無數人糾結的這一頁。為什麼“貝爾托特，還不能死在那裡”，因為命運的劇本需要還需要他活著，為什麼艾倫控制巨人讓她朝向自己的母親，是因為命運的劇本需要艾倫的母親在這裡被吃掉。艾倫是愛他的母親的，但他根本無法忤逆命運之神的安排。當時的艾倫，恐怕也只能混亂地“一邊想著我該幹什麼（自由意志），一邊順其自然發展（什麼也無法改變）”。這個時刻，代表了自由意志和宿命的終極碰撞。在動畫第四季第5集，艾倫平靜地問萊納，“那一天，為什麼媽媽會被巨人吃掉”，他真的只是在質問萊納嗎？

巨人的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儘管對我個人來說，最終話這場自由意志和宿命的大碰撞，擦出的火花已足夠炫目。但這畢竟是《進擊的巨人》呀，不是一部小眾向科幻讀物，是承載著全球讀者巨大期待的作品呀。如果把巨人的故事也看成一場宿命，作者你為什麼要在這宿命的終點用這種方式狠狠地傷害了全世界至少80%的讀者！？可惜我們不是神，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知道，作者最後為什麼選擇用這樣的結局，讓自己從神壇跌落。

諫山創，你能不能告訴我們，這是你的自由意志，還是宿命對你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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