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你的眼眸,我泅渡過黑暗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6-29 14:32:14 作者:玫桂蘇打 Language

一個補評(2019.1.20)

香蕉魚的出處

翻開上次參加溪湧生活節拿的小冊子,蓋過章的那家微型圖書館也名叫香蕉魚,和這部番的出處一樣,來自塞林格的小說《逮香蕉魚的好日子》。

腳註中譯者寫道,翻閱了許多百科和詞典也沒有找到這種魚的描述,它大概只是出自主人公的幻覺。

香蕉魚喜歡鑽進洞穴吃香蕉。有一群香蕉魚一口氣吃了七十八根香蕉,因為變胖它們無法再穿過來時的洞穴,最後呢——最後就會死在洞穴中。

經歷過戰爭的士兵再次和女友一起來到陽光明媚的加利福尼亞,他們住在戰前曾經住過的賓館。他每天穿著浴衣在沙灘上晒太陽,和小姑娘聊天,在大廳彈鋼琴,故事的最後他回到賓館的房間,看著熟睡中的女人,對著自己的太陽穴來了一槍。在陽光明媚的加利福尼亞。

我覺得這個故事不是為了說明人的孤獨,而是,人生經歷的種種,對人施加的影響是不可逆的,人無法走回來時的路。

Ash Lynx

餃子給我安利這部番的時候說,這是一個充滿了命運悲劇色彩的男主角。

24集的篇幅交代這樣一個故事,除了增強劇情的完整度之外,Ash Lynx的血肉也在一點點生長起來,直到成為一個我聽到ED《Prayer X》就能看到的人。看到他在市立圖書館裡專注安靜的背影,彷彿只是為了查找幾篇文獻在那裡耗掉一個下午的大學生。

漫畫、小說、動畫,同一作品的不同形式總難免被拿來互相比較。但我看這部番時才意識到的一點,動畫作品會遠遠強於小說和漫畫的一點,在於光。

模仿著自然光的、色彩斑斕的屏幕,真的可以模擬現實中的光。而這部番,毫不吝惜地給了這個名為黎明的男主角很多很多的光。不同於之前看的某個燃燒經費的天亮鏡頭,banana fish的畫面稱不上美輪美奐,但真的帶來了黎明和黃昏。

Ash真實的名字是Aslan,希伯來語中意為黎明。於是第二首OP中,光破開了黑暗,照在他十七歲的臉龐上,他綠色的眼瞳像翡翠一樣發著光——他的中間名是 Jade。

他看過寧靜的Cape Cod的黎明,還有日落時的曼哈頓,充滿生命力的雜亂的林立的街區中伴生著黑暗和罪惡,他在廢棄房屋的樓頂俯瞰著。

他也和Eiji隔著河岸看過曼哈頓,同樣的日落時分,河面披戴著落日光輝,樓宇沐浴在橙紫的光芒中,留下一片溫暖的剪影。Eiji問他在看什麼呢,Ash說,「想看看自己盤踞的地方到底長什麼樣子。」

盤踞,是他和曼哈頓的關係,也是他和罪惡的關係。他自然不是乾淨清白的少年,殺人也不僅是為了自保。他經過嚴格的殺人訓練,有著取人性命的本能,怎樣一槍射穿心臟、怎樣避開要害,這就是他賴以生存的技能。他一直在黑暗冰冷的水流中奮力泅泳著。

而沒有這些求生技能的Eiji,卻切開了Ash身處的一片黑暗。Eiji沒有傷害Ash的能力,而面對著能夠輕易殺死別人的Ash,他也沒有任何恐懼。

「你會害怕我嗎,你曾經這樣問我。但一次也沒有。從我第一次見你,我就一點都沒有怕過你。」

「奇怪的是,即使你比我強壯、比我聰明、比我厲害得多,我從很早的時候就有種想要保護你的想法。從什麼東西手中保護你呢?是命運吧,這彷彿要將你吞噬的強大的命運。」

Eiji根本不弱小,他和Ash一起被追到死衚衕時,用一根廢舊的鋼管跳出了高牆。

在Ash眼裡,他是飛起來了啊。

Eiji,這個教他怎麼攪拌納豆、處理傷口時笨手笨腳的霓虹金,是他在噩夢中醒來時看到便會覺得安心的人,他想緩解自己的寂寞而留在身邊的人。

Ash從來不覺得活著是什麼樂事,只是被命運裹挾著,完成生存和復仇的使。於是對Eiji這樣的光亮,在恆久的黑暗中出現的短暫的光,他下意識地、拼命地守護著。

聽到只要自殺就可以換來Eiji的性命,他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為什麼裡面沒有子彈呢?」他沒死掉,這樣問李月龍。

「他對你就那麼重要嗎?」

Ash沒回答,只是冷靜地交涉著。他接受功虧一簣,接受失去自由,只要能保護Eiji。

「我一開始以為他是不明白這個世界的事,後來發現,他就是那樣的人。」那樣溫柔,像晨曦一樣溫柔地映亮黑暗。

匆匆幾個鏡頭,Ash拿回了banana fish的資料並悉數交回,回到格魯茲的大宅,穿上西裝成為他的喉舌。與此同時他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即使是強灌進去的食物也會全部吐出來,一個月都靠點滴維持生命。而當他逃離格魯茲,再次回到Eiji身邊,在地下道里接過Eiji遞來的簡陋的罐頭湯,喝了一小口,「真是美味啊,食物的味道。」

他生存的知覺又康復了。

在同伴和對手看來,Eiji是他唯一的弱點,但對Ash來說,那是一個十七歲少年一定要保護的光亮。他可以趴在Eiji膝蓋上大哭,可以從Eiji那裡收到毫無企圖的擁抱,而他的手掌也遲疑著放在Eiji的背脊,第一次學著完成一個擁抱。

故事的最後十分鐘,Ash讀了辛帶來的Eiji的信,裡面夾著為他買的去日本的機票。「跟我去日本吧,在那裡,不需要拿槍也可以生活。」Ash看到了那個美好未來的幻影了,他攥著信向機場跑去,毫無防備渾身都是破綻,被勞一刀捅回了現實。他還在這個處處樹敵的NYC,失去防備就會付出生命。

勞沒有傷到Ash的要害,Ash也避開了勞的要害,可是「我們都活不了」。

勞不能回去面對辛,他只有以死作為交代。而Ash,他和他的罪惡與這座城市盤根錯節,他終究沒有可能進入Eiji的世界。Ash覺得此刻已經是最好了,他報了哥哥的仇,Eiji也將平安回到日本,他還讀到了Eiji的告白,「my soul is always with you.」

既然已經決心不再見他,那麼往後的日子也好不到什麼地步,大概就是重複之前十幾年的生活,殺更多或更少人,維持一種平衡,交換一些利益。比起再度陷入黑暗的日子,活得這樣有知覺的一天,或許已是往後人生中最好的一天。

於是Ash撿起信紙,捂著傷口,踉踉蹌蹌地回到了圖書館的座位。血液從傷口裡湧出來,圖書館真是安靜,數千年間人類的命運都陳列期間,在這各色各樣的命運之中,因為遇到了Eiji,這已經稱不上是可悲的一生。

這裡寧靜又明亮,厚實的木頭桌子不知道是否接受過別人的夢境。知覺隨著血液一點點從體內抽離。終於有一天可以擺脫命運的洪流了,幸而被Eiji帶到了這個地方,可以放任自己死去。

Eiji,那隻豹子已經對抗了命運。他在雪山的巔峰,而不是他稱霸的草原,他擺脫了為生存而進行的殺戮。他是敏捷、強壯、聰明的動物,但他想要安靜地、無力地把生命交付給自然。他決定了自己的死亡,他已經改變了命運。

動畫信息

戰慄殺機
中文名:戰慄殺機
原 名:BANANA FISH
又 名:香蕉魚 / バナナ・フィッシュ
首 播:2018-07-05(日本)
IMDb:tt8515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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