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肉體的話,就連流淚都做不到。
島尾從小體弱多病,一直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沒有上學,沒有同齡孩子的玩耍,不懂謙讓,不懂爭奪,也不懂如何給予。他將自己和外界劃分得格外分明,也因此對人生不抱過多的希冀。一個對自己的死如此豁達的人,唯獨對愛人的人生無比眷戀和彌留。 對島尾來說,葉月的出現,即使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他知道會有很多男人來騷擾六花,卻不知道會有一個男人能來代替他愛六花。因為他一直都認為六花的希望是和他在一起,他只要一直陪伴著六花就行,直到葉月的出現,直到六花將葉月擁入懷中…… 生前傻得耿直,死後也連生氣得跺腳也做不到。 “碰不到,說不了話,看不到,你們倆不可能了。”葉月這句話如同荊棘般扎入他的心,是啊,沒有肉體的話,就連流淚都做不到,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呢?哪兒都去不了,就這麼含糊不清的,他到底是為了誰?為了什麼? 六花,你不需要我留在你身邊了,對嗎? 六花給了他一份正常人可以擁有的愛情,可他不懂回饋,因為他早已將自己置之世外。六花想和他一起去花圃遊樂園,想和他有一次浪漫的空中之旅……六花想要的,他似乎都不擅長。 “我在下面等你,你們倆去吧。” 六花想要走的路,島尾都止步了。 然而,止步,並不代表轉身離去,他一直都在原地等六花回來。
名花已無主,我來鬆鬆土
葉月面對六花一直小心翼翼,那是普通大男孩青澀的暗戀,會因為對方一句迴應,一個微笑便臉紅,而青澀的同時也是莽撞固執的。一個煩人的幽靈前夫,讓六花多年在過去中消沉,不能邁出新的一步,他不甘,他氣憤。 既然死去了,那就快點成佛啊,這樣彌留世間有什麼意義?那個煩人的傢伙。 明明已經奪走了六花最美好的青春年歲,現在成了幽靈還要和他爭奪六花,島尾太不講道理了! 他還很年輕,他也能植樹,培土,播種,他也能支撐六花,往後的日子裡,他一定也能讓六花快樂,讓六花露出以往和島尾在一起時一樣的可愛快樂的笑容。 嫉妒也罷,好勝心也罷,葉月主動約六花去花圃遊樂園約會,笨拙努力地想要六花開心,想要讓六花露出笑容,但結果只有六花的閃躲和眼角抑制不住的淚水。 即使是和他約會,六花心裡也會想到島尾,想到那個死去多年的前夫,那個在花店飄忽的幽靈。 往後的日子,他真的能夠保證六花快樂嗎? 自己不過是仗著年輕的軀體,仗著身強體壯,和一口咬定後的執著,想要霸佔六花右邊的專屬位置罷了。還不如將身體借給島尾,只有島尾才是那個能讓六花笑得如此燦爛的人吧。 當葉月醉倒在花店門口時,頹廢得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他就這麼故作輕鬆地將身體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