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見返鄉途。[Session 6:Sympathy for the devil]

天空是大片大片的墨紅，任蒼涼的樓宇漏成幽暗的洞穴。
寬大的男人自暗處高高墜下，後仰，什么閃亮緩慢漾開，
似玻璃一樣的淚水
——穿過蒼涼的樓宇，落下來...落下來。

Sympathy for the devil.

1
曾著水藍衣衫，立於芳草萋遠處。
笑容明亮，眉眼柔緩。
鼓起腮幫 脣角泛起紅暈的少年。

躲進雜草叢中。記憶已不知所蹤。

所謂 不死，竟是將死去的親人通通忘記，
然後宇宙裹滿破碎的風，將臉龐啃蝕得一乾二淨。
世上僅存一己之秋，
不會再有比這更惡毒的詛咒。

2
口琴少年墮身為魔，
隨手拂去無數生命，
只為尋到讓自己老去的藥物。

藍調的口琴聲吹起。
Spike和Faye驚詫的臉龐。
男子破碎顫抖的兩行淚。

世界碎成無數斷片。
像是行將枯萎的暮光。

畫面裡是鬼魅般的尖塔。少年逆著彤色的暮氣扶起口琴。
捲起的額發顯得凜冽而哀傷。
沒有冗長對白。
僅餘一隻口琴——恍似黃昏。

美極了。
記得也是這般色調的夜裡，瑰紅色的子彈旋著急劇的風劃破空氣。
子彈射入眉心的那一刻，少年彷彿望見了久違的天空。
是兒時的淡藍色，像極了他水藍色的短衫。
眼眸圓睜。
棕發少年到底望見了什么，竟痴痴的笑開了。

3
那枚子彈是通往老去的鑰匙，
亦是通往死亡的路途。
而傳說，手上沾滿鮮血的惡魔。
無法榮升天堂。

只是故土已滅，碾落成埃。
天堂地獄，或許早已無了所謂。

扶著口琴的手滑落，
世上一人也無。
願他能在生命迅疾枯萎前，
尋到心心念唸的返鄉途。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