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鋼之煉金術士說開去:日本ACG的後現代主義思潮與人文精神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05 13:19:07 作者:HAHAHANNIBAL Language

鋼之煉金術士,一部在2004年火爆全亞洲的動畫,一部由最終幻想與DRAGON QUEST的製作公司---SQUARE ENIX製作並大肆宣傳的動畫,一部在日本同人誌上以絕對優勢領先其他作品的動畫。到底是什麼要素使得鋼之煉金術士那麼受歡迎?懷著好奇心,我一口氣看完了動畫之後,才發覺這是一部完全"成人向"的動畫,與之前所想的完全不同,假如單從人設上看,這是可能會是一部熱血而青春的動畫,但是自從兩兄弟以殘酷的代價煉成了那個扭曲的"媽媽"之後,動畫片中的現實與殘酷便被帶到觀眾的眼前。
製作商SQUARE ENIX定義鋼煉是一部少年向的動畫,但是其中流露出來的後現代主義氣息卻使這部"少年向"的動畫抹上一筆濃重的現實殘酷的色彩。從動畫片中,我們可以很清楚的收到一個信息:鍊金術可以指代人類的先進科技文明,而從"科學不是起源於我們的德行,而是我們的惡。天文學誕生於迷信,幾何學誕生於貪婪,物理學誕生於虛榮的好奇心"這句話中,可以看出作者是在懷疑鍊金術-----即是人類先進的科學技術是否能為人們造福。從第7話,煉金術士塔卡將自己的幼女和狗進行煉成開始,製作者開始不斷對徘徊在十字路口的科技文明進行著懷疑與批判。而且鍊金技術在動畫中大多為軍部所有,科技文明用於戰爭與鎮壓人民,不又是對科技運用的反問嗎?這其中的對科技的質疑,透露出了動畫中濃重的後現代主義世界觀。但是在動畫之中,我們仔細觀察,其中同時閃爍著人文精神的光輝。
那麼以後現代為主題的動畫為什麼會如此受歡迎呢?灰暗的世界觀與殘酷現實的劇情為什麼能夠吸引人們的眼球呢?除去公司的大肆宣傳,還有很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日本ACG後現代主義風潮的盛行。講到這股風潮,我們要從日本ACG中的後現代主義起源開始講起。日本的ACG後現代主義風潮是由動畫產業來帶動的,這要追溯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在那之前的20年,由於日本戰後經濟急速復甦,人們為了美好的生活而每天努力工作,年輕一代都有明確的奮鬥目標,因此70年代的動畫是以強調勵志、友情的人文色彩強烈的作品為主。但是隨著日本工業的發展,經濟的急劇增長,日本新一代的年輕人由於生活優越而變的失去目標,從而成為迷茫的一代,這段時期日本社會的自殺率與犯罪率有明顯的上升,而強調人文精神的動畫也不再流行。但是真正打垮這種類型動畫的是89年的宮崎事件,在那之後,政府和媒體都質疑ACG作品的存在價值,於是開始大力打擊動漫市場,日本的動漫市場由此開始一蹶不振。直至90年代末,一部深奧、晦澀、頹廢的動畫橫空出世,正好符合了日本新一代青年的世界價值觀,而且動畫以主角成長為主線的敘述方式,更是使與主角性格十分相似的大部分新一代青年著迷,它的崛起拯救了癱瘓10年的日本動漫市場。這部作品就是大名鼎鼎的EVA。
EVA的出世,受歡迎的原因是日本新一代厭倦了熱血動漫的說教,並盲目認為人生漫無目的。於是顛覆一切傳統的EVA成了他們追捧的對象。EVA中的很多成功的後現代元素也為後面的動漫甚至遊戲所借用:由以往主角的無畏人格到碇真嗣明顯的人格缺陷(與日本當時社會的家庭教育有十分緊密的聯繫),由女主角的天真活潑到凌波麗這種三無少女(往後借鑑的最明顯的角色就是機動戰艦中的星野琉璃),更不用說動畫中的宗教主義、血腥、意淫鏡頭的運用,這些都預示著ACG後現代主義風潮的來臨。由此以後,日本電視臺的深夜動畫檔成了年輕人追逐的對象。不可否認的是,EVA的誕生也帶動了日本正統動漫業的復甦, ONE PIECE, NARUTO等一批優秀的強調人文精神的傳統動漫也開始在日本熱播。ACG的後現代元素也從EVA開始真正普及。所以,鋼之煉金術士的成功是與後現代主義盛行分不開的,也可以說是當前日本的市場需求造就了鋼之煉金術士的灰暗世界觀。
我認為,日本如今ACG中的後現代主義世界觀可以主要分為兩大類:一類是科學觀中的後現代主義,一類是社會中的後現代主義。科學觀的後現代主義,顧名思義,是對人類現在或未來所使用的科學技術或者高科技的一種質疑批判的態度,這反映了日本社會對科學技術的兩種立場。一種對科學技術有著很強的征服感,而科學觀後現代主義則是對科學的發展的擔憂,這也是日本很多硬科幻ACG作品中會提及的主題。比如說:日本2002年星雲大賞動畫 PLANET-ES就是以一個小小的太空垃圾為出發點,探討人類探索宇宙空間與宇宙環境保護這種嚴肅而現實的話題的動畫。而近幾屆星雲賞的動畫,幾乎都是以後現代主義世界觀來設定背景的。當然高達等主流動漫中也有此類的表述。還有一類是社會中的後現代主義,這種我想表達的意思是此類作品是來說明社會的現實殘酷以及人性的黑暗面的。這類作品在日本如今也是十分盛行,在主流的ACG作品中也會有所提及描寫.比如說GONZO出品的GANTS,這個漫畫仍然在連載中,這部作品講述的就是日本底層的人群的生活,以及他們的成長曆程,之中很多的鏡頭耐人尋味,反映了諸如:日本青年性觀念的開放以及社會人之間的冷漠的社會問題,主角玄野計的性格也屬於殘缺的人格。當然,這兩種後現代主義不是對立的,所以在很多作品中我們看到這兩者往往是同時共存的。
以下將對幾部比較典型的ACG進行簡短的分析,藉此看看其中的後現代元素與之中的人文精神,以及作者的理念。首先是前面所提及的鋼之煉金術士,在動畫中一直灌輸的"等價交換"理念,可以說是對現代社會的普遍價值觀的微縮體現。而整個動畫中的另一個重點-----賢者之石,煉成方法竟然無數人的生命,而賢者之石是可以煉成一切的寶物,我們可以將其看成是尖端的科學技術,動畫裡透露了:頂尖的科學技術的研究是建立在眾多犧牲之上的理念。這兩點都是對社會的一種質問以及對未來人類科技發展的擔憂。而且其中作為惡的一方出現的人造人也是一種殘酷的存在,由於他們都是煉金術士在嘗試科學的禁忌時產生的,動畫利用他們自身的悲劇來說明,人類對科學技術控制的無力感,以及自私的慾望。而在此之後作為人造人的大總統操縱人類社會踐踏人類文明的舉動,更是對走向歧路的科學文明的批判。但是在如此沉重的主題之下,我們還是可以看到人性的光輝閃耀,鋼煉的劇情可以分為兩類,重要的一類是鍊金術的惡以及對科學技術的質疑,輔助的一類是與其對抗的善。在25話中,休斯中尉的死亡給出了我們一個信息,作為一個完全不會鍊金術的軍人,他向我們展現了作為一個人的高尚情操,由他帶出了一個偉大的理念:使人完善的不是科學技術,而是高貴的道德。而正是這些現實後現代元素和適當的人文精神,造就了鋼煉的巨大成功。
和鋼之煉金術士不同的是,世界設定在未來的EVA反映的最多的卻是人性的醜惡。是一部主要以社會觀後現代主義為主的動畫。在動畫中由於SEELE與NERV對人類補完計劃的理解發生分歧,SEELE在最後一個使徒被消滅後開始剷除NERV。從而導致了劇場版中滅亡的的畫面,消滅人類的並不是敵人使徒,而是人類自己.在動畫之中,我們可以看出很多反映日本社會現實的片段:主角碇真嗣與父親之間的感情疏遠,普遍反映了現實日本社會中父子之間的關係,父親由於工作而疏於與兒子溝通,而兒子由於日本的傳統教育造成了個人不完整的人格,這都是日本現實社會中的問題,作者以動畫的形式進行了完全的揭露。而在最後的大毀滅中,難道是人類的滅亡是充滿罪惡的貪婪自私人類的最後進化嗎?可能從"人類補完計劃"這個名稱中我們可以猜出一些端倪。而在人類補完的過程中,由於明日香樂觀向上的人格,最終被保留下來成為夏娃,再一次證明了高尚的人格使人完善的理念,在絕望中流露了一絲人文精神.
    除卻這些在遊戲領域也有很多後現代主義色彩濃厚的作品,比如說KILLER 7、生化危機等。而在ACG眾多的後現代主義作品中,我們在結尾或是過程中或多或少可以發現人文精神的出現,從這個現象我們可以知道,作者對日本社會現狀的、或者人類科學技術迅猛發展的擔憂,但是在擔憂的同時,作者還是相信了人類高尚品格的作用。從以上的作品分析中,我們可以發現在日本的後現代ACG中,廣泛的宣傳高尚人格可以改變世界的觀點,這也跟日本社會中青年現狀有關。製作者想以受歡迎的後現代主義動畫來改變如今日本社會人民冷漠現實的價值觀,以達到美化日本社會的目的。從而使人們在震撼之餘,可以多點思考,並且相信可以以自己的行動改變社會.後現代主義和人文精神的相得益彰,正是日本ACG的獨到之處。
除卻如此多灰的情節,其實ACG的製作人還是充分考慮到了人性的光輝的一面的,即使在後現代主義色彩濃重的作品中,往往在結尾是希望與絕望共存的,鋼煉中阿爾自信的向另一個世界的哥哥的承諾,EVA中剩下的亞當和夏娃(真嗣與明日香),GANTS中玄野計被地鐵追趕時用手抓住的光明,這些都透露著淡淡的希望在明天的想法。同時也是製作者對現實世界和科學技術百般質疑之後,對未來的憧憬。這些就是後現代作品中的人文精神的體現。獨立的看人文精神世界觀,他也分為了科學觀中的人文精神以及社會觀中的人文精神,科學中的人文精神體現在人類對科學的控制力方面,與後現代主義世界觀相反,人文精神認為科學技術是可以被掌握並造福人類的.。而社會觀中的人文精神,則是體現在人們之間的友情、希望之中的,這也是很多主流ACG所採用的體裁.。

動畫信息

鋼之鍊金術師
中文名:鋼之鍊金術師
原 名:鋼の錬金術師
又 名:鋼之鍊金術師 2003
首 播:2003-10-04(日本)
IMDb:tt042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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