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徜徉在星際之中的牛仔們

已經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星際牛仔》（Cowboy Bebop，簡稱CB）
    第一次看的時候，並沒有很強烈的感覺
    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教堂那集
    伴隨著片片碎玻璃，Spike從教堂落下
    那隻只會看到過去的眼睛裡，浮現出了碎片般的記憶
    吳宇森的暴力美學
    拍出了文藝片的韻味

    
    等到後面一次又一次的重溫，才切身體會到了CB的魅力
    就像是一道熟悉的菜餚
    每次品嚐
    也會因為每次食材的質地、用料的多少、火候的大小、翻炒的次數、出鍋的時機
    而體會出不一樣的口感
    
    （以下有嚴重劇透）
    賞金獵人Spike和Jet、頑劣的女人Faye、天才的少年黑客Ed以及那隻智力卓群但戰鬥能力為渣的柯基犬Ein
    四人一狗在Bebop號飛船上
    徜徉在宇宙之中
    Bebop上的船員們，卻對各自的事情閉口不提。
   
    Faye：“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SpIke：“他只是想去看看過去的故鄉吧”
    Faye：“如果還以為原來的女人還想著自己，那就大錯特錯了”
    Spike：“如果你以為所有的女人想法都和你一樣，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
    Faye：“男人真是……實在是一群無可救藥的浪漫主義者……”
    ……
    Jet回到木衛三，看到了舊情人Alisa
    他拿出了Alisa走前留下的懷錶
    Jet：“當我回家時，就只剩下那隻表……和只寫著一句再見的紙條一起”
    Jet：“很不可思議的，我並沒有覺得難過，只是覺得這不是真的……然後慢慢的感覺自己心中，已經開始麻痺了……有半年我一直在和自己打賭：如果這個錶停止了，而你還是沒有回來的話，我就離開這個星球……我並不是來責怪你，我只是想知道，那個時候你離開的原因……”
    Alisa：“在你的心裡面，就像一直停留在那段時間裡，對我來說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已經忘記了……不能動的時間我是不會要的……再見了，Jet……”
    隨後Jet發現，Alisa的男友Rhint因為殺人被通緝，而同為賞金獵人搭檔的Spike正在追捕他們
    Jet說讓他自己來處理
    Spike沒有多說，獨自離開
    在《ELM》的曲調中，Jet駕駛著飛船在湛藍的天空下追捕著這對亡命鴛鴦
    逃離中，Alisa開著快艇，目光堅毅，Rhint衝著Jet的飛船開槍，而Jet的眼神裡有著讀不盡的感受
    ……
    最後夕陽下，快艇撞上岸邊，Jet也跳上岸去
    突然，Alisa護住Rhint，用槍對著Jet
    哭喊著，求Jet放他們一條生路
    Jet：“就算我放過他，到時候還會有別人過來抓他……如果你和他一起逃走，就會成為共犯……”
    絕望的Alisa扣動了扳機
    子彈一次次擦身而過
    Jet依舊前行……
   
    最後
    Jet拿住Rhint，告訴他：“你要堅強起來，然後……保護她”
    當警察來到時，Jet只是留給Alisa一個道別的背影，獨自離開
    然後從兜裡翻出那塊停止不動的懷錶
    微笑著拋進了木衛三的海中……

    在一次追捕殺手Udai的行動中，Jet永遠失去了左臂
    數年後，Jet再次和昔日的搭檔Fad並肩戰鬥，捉拿越獄的Udai
    對決中，Jet從Udai口中得知，正是因為昔日Fad的出賣才導致自己在行動中負傷
    Jet殺死了Udai
    Fad也拍馬趕到
    兩人心中都已明瞭
    電光火石間，兩人開槍對決
    Fad應聲倒地
    Jet才發現Fad的槍是空槍
    彌留之際，戒菸十日的Fad對著Jet，讓他給自己點上最後一根菸
    “戒菸……失敗了”
    Fad的生命也隨著黯淡的火光漸漸消逝
    Jet將槍放在Fad手中，槍口對準已經死去的Udai
    獨自離開

    
    CB的故事也是天馬星空，會咬人的鬆阪牛肉，變成獨立生態系統的大龍蝦，太空中游弋的冰箱，重金屬皇后卡車司機，吃完產生幻覺的蘑菇，開航天飛機上天救援的老司機，不斷心智退行的殺手……那個年代的太空眾生相，也是這個年代的輓歌

    渡邊很喜歡在中間的故事中插上2兩集聯播，混沌武士如此，CB也是如此
    第12、13集，Jupiter Jazz
    這兩集出現了全劇中最帥的男人Glen，雖不及Spike那樣瀟灑，但舉手投足間散發著男人的浪漫
    Faye對Glen抱怨：“常聽人說一個人是很難活下去的，但是我卻活了這么久……在人群裡面感覺到自己的孤立無援，還不如一個人感受孤獨……跟他們在一起，就會發生許多麻煩的事，根本沒人注意我，反正我在和不在都一樣……”
    Glen對Faye說：“你害怕分離的感覺，和你講的那些人……所以你先離開了”、“你講過根本不需要什么朋友，但是我卻為同志這個名詞著迷，無法剋制到幾乎要流淚”
    這集最後，正如一開始的那樣，天空中劃過一顆流星
    印第安小孩子望著天空：“有星星掉下來了，Bull”
    Bull：“那顆不是普通的星星，是戰士的眼淚”
    “什么是戰士？”
    Bull：“在這個星球的某個地方，一直在戰鬥的人，不相信大靈的……可悲的靈魂”
    在Space Lion的音律中，鏡頭換換拉入星空，正如最後一集那樣
    這集似乎就像是Bebop號所有人宿命的一個預言
    每個靈魂都不甘於停滯
    總要划向最後的歸屬

    Spike和Jet找到了已是古董的錄像機，錄像帶中播出了曾經還是少女的Faye
    “我已經不在這裡了，但是這一天的我會一直在這裡支持著你……給唯一的我自己”
    鏡頭裡純真的Faye在為未來的自己打氣
    鏡頭外現實的Faye在為過去的自己沉默
    “我不知道……完全想不起來……這是……我？”
    抽菸、好賭、出千的頑劣女人，Spike最不喜歡的女人
    畫面內外已完全不一的一個人，亦或是兩個人
    我似昔人，不是昔人
    今天的你真是昨天的自己希望看到的樣子么？
    

    CB最讓人痛苦的，就是導演在最後給每個人都想好了歸宿
    所有的歸宿都化為悲傷的故事
    就像是一切都要歸於完結
    
    倒數第四集，Spike他們經常看的電視節目因為收視率不佳停播了


    在機場，獨自出走的Faye碰到了前來接母親的失業男主播
    “找到工作了嗎？”
    “不用擔心，媽媽”
    “你愛著的那個姑娘呢？”
    “唔……快要嫁人了”

    倒數第三集
    似乎從來沒人問過為什么Spike會上Jet的船
    相識總是不期而遇，離別卻是早有預謀
    Ed要離開Bebop號了，作為飛船上唯一的孩子，離開的時候她樂著給了Spike一個風車，笑嘻嘻的離開了飛船
    夕陽之下，駐足回望Bebop號
    Ed卻陷入沉默
    Ein不捨地望了一眼正在專心修剪盆景的Jet，徑自跟了出去，跟Ed一起去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等Jet做好了晚飯（煮雞蛋），才看到獨自凝望外面的Spike
    他們看到了Ed留在飛船上大大的笑臉，以及那句“Bye Bye”
 
   
    Faye回到了地球，看到了已是耄耋之年的童年摯友
    以及已經化為瓦礫的故鄉
    Faye用樹枝在地上畫出床的輪廓，然後一個人木然地躺在那裡……
    《Call Me, Call Me》的音樂響起
    兩個大男人面對著原本留給五人份的雞蛋，一聲不響地吃了起來
    吃完了自己份的，他們繼續默默吃著留給另外三人的份
    除了音樂聲
    一言不發

    倒數第二集
    這集就像是Annie說的
    大家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
    失去了活著的目標
    
    最後一集
    Jet最後一次給Spike做了拿手的“特製青椒肉絲”
    Spike一邊抱怨Jet做菜還是那么難吃，一邊吃完了所有的菜
    赴約前，Spike給Jet講了《活了一百萬次的貓》的故事：
    
    “有一隻虎皮花紋的貓，
    這隻貓被各種主人養過，但它卻不愛它的主人，
    一百萬次的死亡，然後又一百萬次的復活，
    那隻貓並不怕死
    有一日，那隻貓變成了自由的野貓
    它遇到了一隻白色的母貓，兩隻貓一起幸福的生活了
    經過很多歲月
    白貓壽終而逝了
    虎皮花紋的貓哭了一百萬次後，也死了
    再也沒有復活”
 
    Jet說這是個好故事
    Spike說他很討厭這個，因為他討厭貓
    兩個老搭檔最後一次相視而笑
    同為男人的Jet明白
    所以他用笑聲和最後的沉寂默默送別著老朋友
    Faye攔住了Spike
    “我……已經恢復記憶了，但是……一點好事都沒有，能回去的地方……哪都沒有，我只能再回到這裡，而你……又要到哪裡去呢？”
    作為女人的Faye不能理解，用槍指著Spike
    Faye問Spike
    為什么要去送死？
    Spike說，自己一隻眼睛看著過去，另外一隻望著現在
    Spike說，自己本來想做個永遠都不醒的夢，但不知是何時，卻從夢中醒來了
    Spike說，自己並不是要去送死，只是想確定自己是不是真實著活著……
    Spike沒有理會Faye的忠告，徑直走著
    Faye恨不得一槍崩了這個蠢男人，卻又無法扣動扳機
    只能恨恨地向天花板宣洩著子彈


    最後，Spike駕駛飛船遠去，音樂響起
    Faye哭得不能自已
    Jet卻望著遠方靜靜擦拭著飛船

    ……

    決戰之後，身受重傷的Spike緩緩走下樓梯
    Spike像往常一樣帥氣的用手指擺出手槍的樣子
    “BANG……”
    Spike笑著倒下了
    鏡頭徐徐升起
    映入藍天
    陽光照進
    探入星空
    遠方的蒼穹中
    最亮的那顆星星隕落
    畫面定格在Spike安靜的側臉
    也許正如《活了一百萬次的貓》所說的
    白貓死後，花貓哭了一百萬次，也死了
    再也沒有重生



    YOU'RE GONNA CARRY THAT WE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