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以不永傷——夏目友人帳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6-28 15:48:32 作者:優喑 Language

    傷,並非傷害或者傷痛,並不是這樣用盡全力叫人掙扎不止痛苦莫名的激烈的情感。永傷,猶永傷,傷亦思之意。是寧靜的,帶著溫柔的笑容,與人性裡最柔韌的東西默默地對峙,直至,蝕入骨髓,難以自拔。
    這個故事,看起來應該是光怪陸離、紛亂迷眼的,好像會有各種妖怪,像是夜市角落裡皎白卻永遠不明晰的燈幕下,琳琅滿目的小玩意,你方唱罷我登場,好不熱鬧。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這個故事是早春草地的新綠,是初夏河畔的和風,是夜幕裡螢火蟲搖曳而過的微光,是記憶裡的淡淡少年,溫暖的陽光下,脣角微揚,轉身,寂寞地微笑。
    是一種再溫柔不過的寂寞。
    你伸出手,試圖觸摸它的靜靜流淌,卻只是徒然的,傷。


一、這寂寞,因為思念更寂寞。

    穿著白襯衫的少年,有著貓一樣清澈而慵懶的眉眼,酷似鈴子的眉眼,常常笑,但是笑容像是浮在臉上,只是溫柔地告訴你不要再靠近,溫柔地拒絕著進一步的接近。這就是夏目貴志。
    還有憨態可掬的貓。從偶遇,到故事開始,熱熱鬧鬧地拉開一幕令人會心而笑的短劇。
    然而,這都不是主角。熱鬧,也只是遊弋在外圍的表相。
    叫做菱垣的妖怪,用沙啞的嗓音喃喃喚著:鈴子,鈴子,今天也不叫我嗎?那嗓音裡的絕望和難以承載的寂寞,突然之間擊中了心底某個柔軟的角落。
    小地碑旁,傍晚的深秋紅葉、隨風散逝的春天的落櫻,還有那麼多個雨夜,無所適從的等待,茫然無措的等待,希望漸漸渺茫的等待,那麼漫長漫長到絕望的等待。
    突然之間,對笑聲明朗的鈴子產生了一絲埋怨,如果不能夠陪伴的話,為什麼要給人以期許呢。把思念加諸於寂寞之上,還以永遠沒有結果的等待,這樣實在太殘忍了。
    重拾一遍時,仍然禁不住落淚。但是突然的,對鈴子有了更多的理解。
    看見別人所無法看見的東西,這樣的能力,在綠川幸細膩的描繪里,成為了負擔,漸漸地與別人疏離,甚或讓別人覺得害怕。
    有時候忍不住想鈴子一個人行走的樣子,笑容明媚的少女,被人側目卻無從辯解,在熙攘的人群中彳亍獨行,與最平淡的幸福漸行漸遠。這樣的寂寞,真正是深入骨髓的病,無從拔除。
    讓人無力的寂寞感,之所以能觸動那些柔軟的心情,也不過是因為人類這種奇怪的群居動物,無法遠離陪伴,想擺脫寂寞卻又無法避免寂寞而已。寂寞,也是一種群居病,並不是你有而我沒有,只是此消彼長的問題罷了。
    而格外柔軟的詮釋手法,讓這可能冷而尖銳的情感,變得溫柔,悄悄地蟄伏起來。
    粉綠的草地上,隨風搖曳的淡紅的花朵,和著神谷浩史寧靜的獨白,就好像剛剛那場微風真的梳弄過你的睫毛,然後捲起你的衣領,輕柔地遛走了。
    重看會使人留意細節。
    第一遍時,只顧著想夏目這麼懶散,若不是內心溫潤柔韌,那麼差點就變成渣男了。又忙著為了貓咪老師的傻頭傻腦啞然失笑。再不然,就是還在對淡然鋪陳的情節有驚險的幻想。
    但第二遍時,我留意到了片頭自然過渡的小曲調,那叢小花朵搖曳的姿態,貴志和鈴子笑容中那淡淡的卻無法抹卻的寂寞,以及中孝介有著獨特的穿透力的嗓音悠然滑出時帶起的憂傷。
    這大概是一首溫柔的寂寞歌。


二、存於注視和信仰之間的愛情。

    再一次看的時候,靜靜的把主題曲聽完了。這實在是很少見的。輕靈憂傷的旋律,有點泛白的畫面之下,夏目眼眸的金黃色澤類似貓的神采,更類似於身影已遙遠的鈴子,清冷、寂寞卻又有幾份傲然的神采。
    全篇之中有一話裡的守望與陪伴接近於愛情,又類於崇拜。開頭仍然很平淡,彷彿可以預見接下來的劇情。畢竟神鬼之論對於我們每個人來說都已經不是陌生的題材了。
    但是這一話,卻是為綠川幸將要娓娓道來的故事拉開了真正的序幕,才讓觀者對綠川細膩的筆觸描繪出的刻骨般的寂寞裡所飽含的溫情得覷一二。
    鈴子曾經對露神說,人類是涼薄的動物。
    但是帶著老夫子面具的妖怪仍然愜意的笑著,駐守在小小的祠堂裡,守望著自己無從觸摸的愛情,注視著編著兩根辮子的少女漸漸的韶華老去。
    明明近在咫尺,近到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她的髮絲拂過他的臉,她的手穿透過他的虛無,但是她卻無法看見他。
    但見鬢容改,更知歲華暮。並非想要感嘆時光易逝、流光容易把人拋。在信仰漸漸缺失無從尋求的年代裡,這樣一段愛情,猶如靜水流深,綿長如細密雲絲,穿過流年,抵達生命消失的那一天。這樣一段奇特的愛情,存在於默默的注視與無聲的信仰之中,沒有約定,沒有交流,卻根植於生命深處。
    花子逝去的那一天,露神消失於光影之中。在這一刻,窮盡一生也沒能彼此對視的兩人,終於可以觸摸到對方了吧。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人類還真是可愛啊。他這樣說著,逝於無形。即使失去了全部的信仰,但是有過被人愛和愛上人的感覺之後,就無法再忘卻。就算要忍受蝕骨的寂寞和無法遏制的衰弱,就算明明清楚自己存在於無法被看見的虛無之中,也願意這麼默默的注視著,帶著愜意的微笑,守護一段不可觸摸的感情。
    如果那一天我回應了就好了,因為露神大人看起來很寂寞。
    如果我來信奉你的話,你就不會消失了。
    這世上,沒有如果的事。


三、等待成空的許約。

    對那個短暫出場猶如驚鴻一瞥的長髮女子印象一直很深刻,儘管她沒有名字。那個怯怯哭訴的男孩抬起頭時,看到的溫柔微笑暖至深心,最後卻只能是更深的失落。這大概是讓夏目對於約定變得謹慎的起由。
    獨自等待一場明知不會再實現的約定,這才是最寂寞的事。
    無從知道鈴子失約的原因,無從知道池塘邊為什麼再也無法見到你,無從知道為什麼總是有那麼多等待和寂寞無從償還。
    只知有傻乎乎的妖怪在車站等了年復一年,她還不來。只知再也不能看見她男子無數次靜靜的坐在湖邊,她明明就在身後,卻無從得知。
    經年約定空相許,和連約定也不曾有過的空自等待,到底是哪個更寂寞一些?
    突然不再想去描繪那些會叫人發笑的場景,像是第一季最後的秋の夜宴,有些蒼白。
    小狐狸可愛天真的笑容背後,也會有寂寞的時候,沒有約定卻傻傻的期待,這是天真的人獨有心境,幸或不幸,冷暖自知,幸而,夏目是個溫柔的少年。
    我們好像都曾經等待過一些不曾達成的約會,雨後、小橋邊、流水靜靜,也許是豔陽、焦躁不安、揮汗如雨,然而懷著一顆溫柔的心等待一場許約的過程,卻實在是微風細細、笑容淺淡的。
    我們也好像都曾經有過連約定也未曾許下的期待,夕陽裡、垂柳畔、波光粼粼、漁舟漸遠,心情有些微渺茫,然而期許卻又讓這渺茫帶了幾份跳脫的色彩。今天的那一天,你還會在那裡嗎?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有些情節,會隨著時光老去,只留下一絲溫存的淚跡,在回憶裡默默駐守。
    夏目,也是這樣一顆溫柔的時光微痕,是一場未曾許過的約定,亦是一場等過一夏再一夏的許約,而這許約,終有一天會如同夾在舊書中遺忘的車票。

動畫信息

妖怪聯絡簿 一
中文名:妖怪聯絡簿 一
原 名:夏目友人帳
又 名:妖怪聯絡簿 一(臺)
首 播:2008-07-07(日本)
IMDb:tt1352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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