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有靈——《千與千尋》的文化符號探究

偉大的作品往往有著深厚的文化內涵，《千與千尋》展現了宮崎駿的瑰麗想象，也存留著著日本傳統文化的印記。探究影片背後的文化符號，或許為影片的解讀提供了又一個視角。

神隱

把片名一字不落地翻譯，是“千與千尋的神隱”。

“神隱”的說法是日本的民俗現象，是指孩子某一天突然從日常生活中消失不見，被神靈帶到異境體驗一番後再回到原來的世界。但這個詞語早已被“失蹤”替代。

小松和彥認為，神隱宣告了“社會性的死”，迴歸是“社會性的再生”；神隱是一種異域體驗，同時也是作為社會性存在的人的休息時間，也可以說是在日常生活的另一邊作為一種新的社會性存在而活著。

山林入口的神祠，隧道入口的石像，已經隱隱約約傳遞著神祕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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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靈信仰

“言靈”指語言內在的神靈，日本古代有著言靈信仰，認為名字即是人自身。

《巖波古語詞典》解釋為“言靈是指語言所擁有的神祕力量。在原始社會，人們堅信，就像人類有靈魂一樣，語言也有靈魂，支配著事物的發展變化。語言和事物的區別非常細微，言即事，言語即是事實。例如，因為人的名字即是自身，所以告訴異性自己的名字就意味著把自己的一身都託付給了對方。另外，名字受到損傷，或者受到詛咒，其人本身就會受傷。”

我眼中的《千與千尋》是"symbolic"。基於言靈信仰的內涵，名字既然代表著個體，或許也就象徵著自我、本心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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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水信仰

從神明乘船而渡的水面，到油屋的洗浴業務，再到落雨而成的“大海”……“水”在電影中頻繁出現，於是我開始好奇，“水”這個意象在日本文化中有著怎樣的內涵？讓我們從日本神話中一窺。

創世

日本創世神話中開天闢地時形成的地上景象與中國的盤古神話不同，可以總結為“海中葦芽”。《古事記》中用“漂浮在水面上的油脂”描繪原初海意象。“海中葦芽”是水生萬物的開端，“萌生像葦芽一樣的東西，化為神”，體現的是萬物有靈的生命觀。

折口信夫認為水具有傳遞靈魂使萬物得到生命的作用。日本神道中“產靈”一詞的詞源“musubi”就有著結合、掬水引用的意思。

諸神誕生

伊邪那歧（日本神話中的父神）自黃泉國走一遭後沾染汙穢之氣，便進行祓禊（洗濯汙垢，驅除不祥的儀式）儀式，這個過程中有十三位神明誕生。

從死亡的不淨中誕生出諸神是日本獨特的神話思維，水則介於不淨與淨化的對立關係中。水體現了生命的更新意識，象徵重生。

“水”在影片中體現出了“淨化”乃至“重生”的作用：

油屋的洗浴或許影射著祓禊儀式，腐爛神通過沐浴去除了汙垢，迴歸了河神的本來面目；

河神淨化後贈予的苦丸子，療愈了白龍和無臉男，使其迴歸本我，（是否和父神祓禊誕生諸神有點類似呢）；

電車駛過廣闊的水面，千尋面對的是白龍的救贖，無臉男的改過自新，巨嬰的成長，或許也是新的自我的塑造；

無臉男在水中沿著鐵軌行走、被水浪衝刷的一段，或許也參與構成了他的淨化過程；

……

同樣嚼過苦丸子的千尋並沒有嘔吐，可見內在是純淨的

萬物有靈

水被神格化而產生了靈水信仰，語言被神格化而產生了言靈信仰……神明似乎無處不在呢。

這就是日本傳統文化中看待自然的視角——萬物有靈。日本傳統宗教“神道”屬於多神信仰，有著“八百萬神”的說法，自然界中的生物和非生物都有被奉為神祇。

影片中的神明形象有著文化依據，無臉男的原型是春日大社祭上的面具神；蘿蔔神（和千尋同乘電梯的那位）的是關東和東部等地區民間信奉的農業神——氣津比賣神；長著鹿角的神是牛鬼神；那群還沒出殼的小雞其實是大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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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憑著興趣，試對影片所體現的日本文化進行了探討，有失偏頗之處，還望指正，也樂於交流探討。

參考資料

[1] 李紅俠.《千與千尋》中的日本文化解析[J].內蒙古財經大學學報.2018,16(6)

[2] 趙文珍.《千與千尋》中蘊含的日本傳統文化[J].宿州學院學報.2011,26(3)

[3] 趙銀姬. 比較文化視域下東亞水意象[D].浙江大學人文學院.2016

[4] 朱菁. 解讀宮崎駿商業動畫電影：文本特徵和受眾解讀[D]. 南京大學.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