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 · 咒怨【嚴重劇透】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9-01 00:18:42 作者:一清_無一物 Language

原罪·咒怨


『如果我們的神和我們的希望只不過是科學現象的話
那麼我們的愛也只能建立於科學之上了嗎』

從《無罪》片頭黑底白字緩緩現出的字幕來看,這第57屆戛納電影節的座上賓絕不是一部能抱著打發時間的心態輕鬆看待的影片。事實也確如此。豐富立體的絢爛CG和異國風情的音樂精心包裝下,攻殼一貫迷人的冰冷金屬氣息在新的旅程裡散發得淋漓盡致,艱澀的故事中處處閃耀思想的微光。

在攻殼的世界觀裡“ghost”作為貫穿始終的中心概念,是人類區別於AI的根本,從狹義來講表示靈魂和思維,而從廣義來講則代表了社會道德及夾雜其中併為之奠基的個人情感。靈魂是個體區別於其他的特質,思維也並非二進制的單純模擬而是獨自思考得出結論並付諸實施的意願和能力。肌肉骨骼甚至神經都可製出最完美贗品,人偶越來越接近人類本身,那是夢想的延續,也是悲劇的開端,而當ghost也終於可以拷貝可以輸入,最後底線被人為模糊了。科技的高度發達反而使人類陷入被自身逼上前所未見倫理懸崖的尷尬局面。
掌握了上帝之手卻無法以與之匹配的完整道德體系人倫框架去操縱,其結果只能是打開潘多拉的魔盒。在攻殼中出現得最多的並非人們想象中高科技應當帶來的輕鬆便利生活,取而代之的是灰暗窄亂的市街是俗氣破敗的霓虹燈招牌是神色或貪婪或冷硬或黯淡的人群。縱然恢弘壯美如浸透夕照之輝的遠東塔建築群得到巴特“珊瑚蟲留下的珊瑚礁”的評價,恐怕在那個粗獷男人細膩的心中,美麗的珊瑚礁也只是囚禁珊瑚蟲屍骸的墳墓罷了。科學本身終究不足以成為人類最後的伊甸。

科學與思想該如何統一?人類該怎樣固守再無退路的自身唯一存在感與尊嚴?有些東西失落了,有些東西還無法明白。混沌的死水中群體不安如漣漪層層激盪,默然擴大終至無限。

少數人,親手將世界導向如此局面的人,冷眼旁觀。在水一方遠觀神似泰姬陵的豪宅,人類肉身機械化的巨大金屬雕像,金碧輝煌的大廳中地板花紋美麗光可鑑人,高大的彩色落地玻璃窗一如教堂,天頂上中庭裡飛鳥揮動雙翼凝固著死去,小女孩永遠活在奔跑的一瞬,餐桌旁和美的一家人沐浴著熊熊火光……基姆是懷著怎樣一種遊戲輕蔑的心態俯視著人類的ghost。而鳳凰也好折臂斷頭的天使也好展翅的海鷗也好,都是謊言,沒有真相,生死邊緣徘徊兩次,杯中紅茶的沫子還沒轉過一圈。
他曾一針見血指出:最完美的人偶應該是沒有靈魂的、靠腳尖站立的屍體。機械若只是機械,便不會為人類的厭惡、憎恨、悲傷、絕望種種負面情緒所累,但它們被強行灌注了ghost。於是絕大多數人只看到她們手上的血,而作為特殊配置的性愛機器人,她們心中的淚卻無人知曉。竊以為全片最為悲劇性的一幕莫過於巴特侵入船艙後生產線程序失控所致的人偶暴走。慘白冰冷的無機質合成體雨點般從天空降落,妖冶而詭異,與此同時,鈴鼓伴奏下女聲的古日語吟唱配上槍聲、悲鳴和金屬切斷血肉深插入骨的鈍響,《傀儡謠》宗教意味的空靈悠揚中透著說不出嘆詠悲愴。沒有任何人下達攻擊命令,這是被迫擁有靈魂的人偶們因本能的反抗與憎惡不約而同向那些所謂的支配者發起的最大逆襲。人類最完美的形態,肉身無法企及的強大力量與優雅身姿用鮮活人類橫飛的血肉來烘托來展現,狹小密閉的船艙成了最最瘋狂悽美的舞臺。當壓制終於完成,一瞬的死寂,雕塑般靜止的人偶支離破碎鮮血淋漓,神色淡漠,那是怎樣的施暴者與控訴者!

“救救我……”鑑識課反射著雪白燈光的作業臺上,被毀壞的人偶痛苦地緘默。
“但……但是……但是……”獲救女孩眉眼痛苦皺縮在一起,用力攥緊小小的拳頭怯生生吼出滿腔恐懼憤怒,“我不想變成人偶!”
“救救我……”不及裝上眼珠的傀儡茫然向天花板瞪著空洞的眼窩。
人類出於種種自私慾望和扭曲優越感百般鑽法律漏洞製造出與之如此相似的個體,又出於自身可能被模擬被還原的進一步推論對自身的存在產生了不確定,繼而恐懼,繼而需要絕對支配以鞏固牢不可破的主導地位,不斷追逐拋棄舊有,妄求昇華生命超越自然。這根植人性深處的冷漠自負正是造成雙方悲劇的根源。

熱鬧非凡的中國風祭奠仍在繼續,麻木的依舊麻木,不甘的依舊不甘。一場小小的交鋒終究無力扭轉乾坤,人們將人偶投入熊熊火焰,暗紅火舌舔噬中,有沒有人去一一看清,那些哭泣成血咒怨的眼。


——看完銀翼2049,翻出十年前舊文貼豆瓣

動畫信息

攻殼機動隊2:無罪
中文名:攻殼機動隊2:無罪
原 名:攻殻機動隊2 イノセンス
又 名:Ghost in the Shell 2: Innocence
首 播:2004-03-06(日本) / 2004-05-20(戛納電影節)
IMDb:tt0347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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