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皆非徒然

幾近相似的面貌，完全相同的家境，但——要說造物主的不平也好，要說這世間不該出現兩片不差分毫的葉子本是冥冥註定也罷——品質與天賦，這看不見摸不著卻在影響著活著的每一天每一分的東西，實是禁不起天平上的一次小小衡量。哪怕是同一父母所出，血緣是那麼親近。

所謂龍生九子，而況凡人。

出生成長在魔都不算太過年長，不能體會那同胞間微妙差別會帶來些什麼異樣的心思，或許有時免不了與表兄弟堂姐妹相較，但未曾親近到每日的生活又未曾親近到分享一雙父母的愛與關切，再如何畢竟也只是隔靴搔癢。在同胞間天賦的比較上敗下陣來，會成為什麼樣的陪襯品，我不知道；在沒有能力贏得父母的關注，會滋生出什麼樣的憂傷，我不知道；在永遠矮人一節的眼光中，會被丟棄到什麼樣的角落中不甘，我更不知道。而第一次去感受這其中壓抑悲傷的氣氛，是在森田馨的身上。

森田司在對兩個孩子的處理上不能說是完全失敗但至少不算成功，遵循本能行事並不是成熟的行為。偏愛有能力愛表現的孩子，或許是做父母內心真實而原始的心態，這也是為何在兩個孩子都受傷了的時候，慌亂中來不及做太多思考的森田司完全憑著本能去全神貫注在森田忍身上，將腿上還淌著血的馨一人丟在了路邊任憑他在黃昏裡簌簌哭泣。天生帶來的不同品質的兩個人，最初爭鬥的大約就是雙親愛的多少。“我沒辦法像那傢伙一樣跑得那麼快，因為，爸爸，我什麼都沒有”，馨大約也在這場完全敗陣中清醒了過來，那原以為是錯覺的父親的偏愛，卻是真實存在到令人悲傷不已。

只因為，是平凡的人。

就出生的那刻起，森田馨就被丟在了不公的起跑線上，而森田忍也註定在那一刻要承受起同樣不公允的厭惡。同樣無法選擇得到還是失去天賦的森田忍，卻要揹負起看似情理之中的罪惡感，為幼年時佔有了太多的關愛而揹負罪惡感，為只用他人一半努力就能達成目標的本該是引以為豪的上蒼的恩賜而揹負罪惡感。然後，他在大學一待便是八年，不想也不能上進，做繭自封。

這樣的一層關係與上杉兩兄弟有著很高的相似度。一邊是知道對方能力優秀過於自己太多的弟弟，和也的處理方式並非空洞的羨慕和無用的嫉妒，儘管我也認同所謂的努力能勝過天賦僅僅是美好的二次元幻想，但並不否認努力這東西能夠超越自身的能力。所以和也能夠站上那個心念已久的位置上，能夠成為隊裡的傳說。而另一方是明白弟弟的心思，細膩體貼地不再去展現甚至刻意隱藏自己天賦的哥哥，像足了那個因為顧及哥哥而拒絕優秀的忍。但這只是還未經受過愛情這支矛盾催化劑之前的情況，若是沒有那場車禍，面對小南，今後的和也還能做到將對天賦的不公允埋藏心底麼，而達也也還能這樣若無其事自得其樂地扮演著廢柴麼。

與此截然的另一種表現，大約就是如同宇智波佐助與宇智波鼬。同樣的優秀天才的鼬，同樣的一族偏愛重視的眼光全落在鼬的身上，同樣父親的心思更多的擺在了能力出眾的鼬的身上。幼年的佐助若要說是滿心期望著超越鼬，不如說更多的是一種幾近盲目的崇拜和景仰。也因為這份情感全心全意到過於沉重，在鼬背叛的同時，佐助也將自己打入了阿鼻地獄。

說來慚愧，想起把森田兩兄弟拿來堆文，事出於看了場鬧劇完結。那位因妒忌弟弟才能欲除之而後快甚至不惜讓魔王侵入從而毀滅弟弟居住世界的ニーバ，讓人禁不住感嘆那份“恨意”的埋藏之深，簡直到了有些突發奇想的意味。而頂著天才之名可無論如何從戰術還是戰略上都平庸無奇只運氣上佳的弟弟ジル全然不顧念哥哥的矛盾與痛楚，一刀捅了下去番茄醬四溢。當然，既名為歡樂塔，詐屍也是勢在必行。只是拿著本該讓人覺得無奈辛酸的源頭，去堆砌一層牽強的矛盾，不免叫人心生失望。


yvne 於 2009年04月12日 12:0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