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叛逆的魯魯修》

    最初看《叛逆的魯魯修》是在2009年的夏天。那年夏天正值我高考結束，於是補了很多動漫，其中就有《叛逆的魯魯修》。不過看《魯魯修》純屬偶然，那個時候我剛看完《CLANNAD》，對這部作品讚不絕口，不過回頭去看“08年新番人氣排行榜”的時候卻發現《CLANNAD》只屈居第二，而位列榜首的竟是一部片名看起來有些中二的作品——《叛逆的魯魯修》。於是出於好奇我就去看了這部《叛逆的魯魯修》，也許是我天生就不太喜歡這類熱戰題材的作品，加之《魯魯修》過快的敘事節奏（幾乎一集就能講掉一場戰役）及貫穿始終的鏗鏘刺耳的BGM，我剛開始看這部作品的時候並未表現出太多的熱情和期待，但隨著劇情的深入，我的看法卻有所改觀，並漸漸喜歡上這部作品，直至感慨：狀元之名，實至名歸！
    《魯魯修》是少有的一部我看過三遍的作品，卻仍有很多細節無法記住，這從側面也反映出了這部作品的節奏之快。《魯魯修》也是一部很獨特的作品，之所以說它獨特，是因為它把機戰、異能、校園、戀愛、妹控、基腐……這些元素全部融合到了一部作品之中，且看起來還不那麼違和。除了《全職獵人》、《銀魂》這類長篇外，我從來沒看到過另外一部季番可以像《魯魯修》那樣包容那麼多元素的，更難得的是，《魯魯修》在包羅萬象的同時，還能做到劇情有條不紊、角色形象鮮明，在劇情把控和人物塑造方面，《魯魯修》可以說是在近年來的作品中做到了極致。然而劇情上的飽滿和角色上的豐富，依然難掩其內涵上的匱乏和空洞，《魯魯修》的故事開始於亂七八糟，又結束於莫名其妙，以致我雖然看了這部作品三遍，卻依然不知其所云，因此當我現在提筆想為這部作品寫點什麼的時候，卻不知如何落筆。
    也許對於《魯魯修》這樣一部作品，去探討其內涵本身就太過苛責，也許我們也只需去好好欣賞那些精彩紛呈的故事和那些深入人心的角色就夠了。

    在《魯魯修》完結多年後的今天，如果問我哪個角色最讓我印象深刻，我的回答一定不是魯魯修或C.C.，而是另一個男人和另一個女人，這個男人叫做洛洛，這個女人叫做夏莉。夏莉和洛洛，雖然人生軌跡大不相同，卻有著相同的命運歸宿——都是為了一個男人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這個男人就是魯魯修。
    對於夏莉這個角色，我本不應抱有特殊的感情，因為感覺這個角色和大多數言情劇中唯愛至上的傻白甜們並沒什麼兩樣，事實上也的確沒什麼兩樣，在得知父親死於心上人之手後，夏莉所表現出來的並非是憤恨和自責，更多的是矛盾和迷茫，這使得作為觀眾的我們甚至不知道應該是哀其不幸，還是怒其不爭了。然而當魯魯修試圖用geass消除夏莉的記憶，而夏莉拼命呼喊著“不要”的時候，我們不禁感到一絲心疼和憐惜，夏莉所害怕的並非是忘記了對魯魯修殺死自己父親的恨意，而是恐懼忘記了那些和你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和點點滴滴。夏莉是《魯魯修》這部作品中唯一一個真正詮釋了愛情的角色，可惜《魯魯修》畢竟不是一部校園青春偶像劇，愛情在這裡只能顯得既蹩腳又微不足道，就像夏莉對魯魯修的感情，那樣強烈，又那樣卑微，如同飛蛾撲火般，明知危險，卻依然義無反顧，終至滅亡。也許也唯有在夏莉臨死之際，被魯魯修抱著，看著他為自己流淚，拼命地下著“不要死”的geass的時候，才能感到一絲安慰吧，在那個她又愛又恨的男人心中，畢竟還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而作品偏偏讓她在臨死之前恢復記憶，也是對其一點可憐的補償吧。
    洛洛和夏莉，本毫無交集的二人，卻因為一次偶發事件將二者聯繫到了起來，而這件事就是夏莉的死。由洛洛殺死夏莉，就像是對魯魯修玩弄人心的無情嘲諷。如果說夏莉是沉浸在自己編織的愛情童話中不能自拔，那麼洛洛更是深陷於魯魯修虛構的溫柔謊言中不願夢醒，這使得他顯得更加悲情。我們有理由相信，在很長時間，洛洛都知道魯魯修並非對自己真心，僅僅只是為了利用自己，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心甘情願地為這個“哥哥”犧牲一切，哪怕是自己的性命。正如洛洛自己所說的，他只是想用自己的意志來選擇一回，而不僅僅是作為一個冷冰冰的殺人工具，魯魯修給了他這個選擇，於是他用自己的生命償還了這份恩情，哪怕明知那個“哥哥”喜歡撒謊。像洛洛這樣的人物，不禁讓人覺得有那麼一點可憐，又有那麼一點可愛，甚至還有那麼一點可敬。

    《魯魯修》誕生於《高達SEED》之後，因此我們有理由懷疑，《魯魯修》有借鑑《SEED》的地方，比如朱雀之於基拉，尤菲之於拉克絲。然而相比基拉，朱雀多了一份讓人討厭的優柔寡斷和拖泥帶水；而尤菲雖擁有和拉克絲等同的政治手腕，卻終究沒有和她等同的幸福。畢竟人家是男女主，沒有光環的朱雀和尤菲就只能做對苦命鴛鴦了。
    朱雀，正如他的名字一樣，一次又一次地從死亡邊緣涅槃重生，並終至生命的至高點，其生命力之頑強，唯有《聖鬥士》中的五小強可以媲美。不過小強再強，別人殺不死，自殺總是可以的吧，但朱雀由於被好基友魯魯修下了“活下去”的geass，連自殺也是不能，當真是求死不能啊。朱雀也是整部《魯魯修》中我認為最悲情的人物，愛人早逝、好友背叛、理想和情義終難兩全，夏莉、洛洛、尤菲尚能選擇以死來終結，魯魯修或許也可以車伕的身份隱居避世，而作為整部劇中唯一一個靠自己的意志戰勝過geass的朱雀卻必須揹負著Zero的命運而苟延一生。《蜘蛛俠》裡有句話，叫“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那麼家世顯赫、頭腦靈活、運動萬能，又善於駕駛機甲的朱雀就必然地需要肩背更大的責任，而作品中的朱雀也確實以蒼生為己任所行動著。朱雀的理想簡言之，就是人命至上，為了最大數的人能活下去，朱雀可以犧牲其他的一切，甚至不惜弒父，朱雀所走的是一條有別於魯魯修的暴力革命，由上至下的改良之路，這也是為什麼他會和擁有共同理想的尤菲相互吸引的原因。然而這樣一條路，在那樣一個人命如草芥的亂世中，顯然比魯魯修所選擇的道路更加艱難，這也註定了朱雀和尤菲的悲劇命運。儘管尤菲的悲劇表面上是由於魯魯修的geass暴走所造成的，但在我看來，確是必然的，就像信奉人命至上的朱雀卻親手毀滅了東京，也許有人會辯稱，若不是geass，朱雀即便犧牲自己，也不會啟動Fleija，然而犧牲自己or犧牲他人的選擇其本身不就是一種諷刺嗎？人人都能獲得幸福的世界也許並不存在，而在這樣一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亂世中彰顯過分的溫柔更只能南轅北轍，11區終究不是日本，套用一句我黨的名言，朱雀和尤菲的悲劇是其軟弱性和妥協性所決定的，是他們的出身和階級所決定的，無怪他人，註定悲劇。然而二者的悲劇並非毫無意義，至少是對後來者的一種精神啟示。

    魯魯修和朱雀，就像鏡子的兩面，一黑一白，一邪一正。如果說信奉人命至上的朱雀是一個溫和的改良派的話，那麼妄圖以暴力手段推翻當局統治的魯魯修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激進的革命人了。我且不去評論二者誰對誰錯，或者本身就難分對錯，只是當公平和正義無法用和平的方式獲得，那麼抗爭就並非是一個被排除的選項，只是這條佈滿荊棘的修羅之路註定不會好走。頭腦發達、四肢簡單的魯魯修若非藉助那逆天的geass之力，恐怕尚未啟程就已夭折，而現實中這條路則以無數鮮血所鋪成，即便如此，更多時候它依然不能通向理想的終點，而這也是《魯魯修》這部作品最令人可笑的地方。然而一切的起因都源於一箇中二妹控少年為了創造一個能讓妹妹幸福生活的世界的《魯魯修》本就荒誕，和何必給予過高的期望，因此與其如魯魯修自己所言，這一切都是世界的錯，還不如說都是娜娜莉的錯。
    冷峻、腹黑、睿智、陰沉的魯魯修是那樣的充滿魅力，不僅讓無數少女為之傾倒、尖叫，甚至讓很多男性觀眾也羨慕妒忌不已。然而充滿魅力的魯魯修同樣也是充滿危險的，他很少流露自己的真情，卻擅長利用他人的感情，夏莉、洛洛、尤菲、朱雀……這些他身邊最親密的人或直接或間接地因他而不幸。然而為夏莉和洛洛流下的眼淚，對尤菲的妥協，向朱雀下達的“活下去”的geass……這一切的一切又豈都是演戲，更多時候他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或者說故作瀟灑、後知後覺，他就是那樣一個令人又愛又恨的大魔王。
    而魔王唯有用魔女來點綴才顯得可愛，而C.C.就是那個陪伴在魯魯修身側的魔女。用綠色作為C.C.的主色其實很耐人尋味，然而像C.C.這樣集美貌、性感、氣質、智慧於一身的魔女更像是綠葉襯托的那朵鮮花，其氣場和魅力甚至絲毫不輸於那個身為魔王的魯魯修。作為code的擁有者，這個在千年的孤寂旅途中早已看淡了生命的起與落、看捲了王朝的興與衰的靈魂，對魯魯修炫耀的爭霸遊戲可以不屑地嗤之以鼻，對那些生死相許的山盟海誓可以瀟灑地轉身離去，對於這樣一個不老不死的魔女而言也許唯有死亡才是追求。然而我卻並不這麼認為，C.C.真正的心願並非死亡，而是被愛，一種不依賴geass，甚至與自身的外在條件無關的被愛。奴隸出生的C.C.自幼受盡凌辱，儘管在獲得geass後能輕而易舉地俘獲異性的矚目和追求，然而那些因geass的扭曲而獻上的情語和鮮花更像一堆毫無意義的垃圾。就像魯魯修最終不能從geass所奴役的人心中獲得權力的快感，C.C.同樣不能通過geass體驗真正被愛的感覺，因此相比死亡，真愛也許才是魔女真正所追求的。因此當魯魯修哪怕捨棄性命，也要保她周全的時候，即便是魔女也開始對死亡產生迷茫，甚至恐懼，以致最終背棄與查爾斯一同弒神的盟約。也許對於C.C.而言，失意的那段時光才是最快樂的，因為那一刻她不用再去扮演那個和她年齡相稱卻與容貌不符的角色，也不用再去揹負那些本不屬於她命運或去理會那些虛偽的謊言，她只要像一個少女一樣去撒嬌、去享受被異性（魯魯修）的寵愛。不過相比魯魯修對夏莉的愧疚、朱雀對由菲的思念，魔王跟女魔的感情則顯得曖昧許多，有時甚至不及魯魯修和卡蓮建立的“革命友誼”來的明朗。然而縱觀全片，由菲會逝去，朱雀會決裂，夏莉會犧牲，卡蓮會背叛，娜娜莉亦會大義滅親，自始至終陪伴在魯魯修身側的卻唯有一人，那就是C.C.。因此在《魯魯修》的尾聲，當C.C.躺在馬車上望著天空迎風笑語“是吧？魯魯修”的那一刻，我們多麼希望那車伕就是魯魯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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