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人有一句話形容那種感覺。那些雜種們對任何事都有個說法,而且永遠是對的。每次告別都是死去一點點。”
青春過後的成長,就像是與熟悉的事物一一告別,漸漸死亡一樣。這樣殘酷的成長在夏目真悟手下,以絢麗紛繁的明亮畫面展現出來。
夏目真悟,日本動畫界的大佬。因為擁有強大的人脈,所以總能拉到一群大佬跟他一起做動畫。
在他手下的作品有太空丹迪、一拳超人、不吉波普不笑這些或風格浪漫,或製作誠意,或氣質冷峻的作品,各個都評價不俗,帶給了觀眾許多驚喜。
而在2021年7月,在這個深藍色、沙灘炎熱的夏天裡,夏目真悟導演為我們帶來了這部不凡、古怪、任性,且必將在原創動畫歷史中留下痕跡的作品。
它就是“漂流少年”。
深邃的藍,明亮的小島,蔥鬱的綠,後搖和搖滾,在沙灘上碰撞出化學效應。少年少女們身處未知的黑暗、漂流的教室,直到第一集末尾,隨著希的縱身一躍,世界才被拉開黑色的簾幕。至此,少年少女漂流的旅途才在我們眼前展開。
導演曾說過,這部動漫就是他將少年時期的感受總結所作出的作品,全劇的重心將放在長良的成長上。這或許是繼碇真嗣後又一個“特別”的男主。
同樣的懦弱,同樣的沒有主見,同樣的喜歡逃避,即便逼近尾聲,似乎也沒有多少成長。
這樣的主角很容易令人感到厭惡,(不過說起來......導演本身也沒想過要迎合觀眾),你可以想象,假設有這樣一部動漫,裡面所有人都是像人間失格里的大庭葉藏一樣敏感消沉,你能夠完整地把12集看下去嗎?
很顯然是不行的。
所以這類作品中,有其他要素來維持動畫的節奏是十分必要的。這便是漂流少年的賣點:怪誕寓言的世界和殘酷幻滅的成長。
這成長是關於長良自身的,也是我們觀眾的一次回憶和反思。
但為什么是長良?他背後的象徵是什么?接下來我將透過長良這個角色來剝析“漂流少年”的主旨。
長良是誰
第一集
強烈對比的夏天,空調故障悶熱的辦公室,長良與老師談論完志願問題,便來到樓頂,正巧遇見希在撕作業本。
希問他要不要一起,長良拒絕了,說有事要先走了。
“還真的有這種人呢,總是假裝忙得不行,好像有地方要去一樣。還就是這種傢伙其實無處可去“
烏雲漸漸攏蓋住整個天空,象徵著氣氛的不和諧,長良內心被揭露的痛楚此刻一覽無遺。
開始時,長良的態度非常冷漠,總覺得許多事都與自己無關,也不想去關心別人的事。
以有事推託,假裝自己很忙,在他人面前吝嗇自己的情感和精力。無所謂自己的利益,也不去尋找自身的意義,只是活著,渾渾噩噩地活著。
長良是這樣的消極和被動,甚至連別人的邀約也輕易地拒絕,連猶豫也省略,選擇直接放棄,以逃避來應對生活。
逃避有用嗎?是挺有用的,但有時候,這份逃避反而會反噬自身。
第五集
長良在被審問時,在眾人的逼迫下,違背了自己的意願,結結巴巴地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這是長良的逃避。在壓力下的逃避,使他蒙受了不白之冤。
一旦想要用道歉來解決事情,擅自自我放棄,就等於是把自身的命運交給他人。這不是什么看開了的釋然,而是內心偷偷望著,卻又不敢鼓起勇氣的逃避。
此時希跳出來,阻止長良繼續說下去,並指出審問的不合理之處。
眾人在明星的勸說下,這才不再對長良審問,轉而去尋找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
隨後,希和長良一起在夜晚釣魚,長良又開始了他的消極思考。
“無論怎樣的人,擁有什么樣的才能,結果都一樣。我生來就註定了這樣的人生”
將一切的糟糕事視作個人本性的結果,將一切壞事視作個人命運的必然。
他的想法不是例外。
仔細想想,我們其實也常常這樣想。在無人角落裡,無人的夜裡,突然心情低落,想到自己這一生什么都沒幹成,究竟未來會怎么樣呢。
“因為我,氣氛變得很糟糕,我註定就是給人添麻煩的”
“我說不定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那裡”
“我活了這么久,好像什么都沒做到。除了讓別人不快,其他時候,我在與不在有什么差別?”
諸多的不順與挫折,一點一點,侵蝕我們的自信和存在的價值。我們似乎根本不應該存在,無論自己活得正確與否,都是渺小的、比塵埃還要卑微的存在。
這是長良,也是日日夜夜奔波的我們,從幼年成為大人後,心底依舊存在的最深處的自卑。
“你又這樣自我放棄了嗎?人並不是生來就具有價值,所以今後的人生,我們要去尋找其意義”希這樣說。
然後她便跳入海里,並拉長良一起下去。
在海中,那是一片黑暗和微光的絢爛奇景。五彩斑斕的黑,在竄動,在漂浮,圍繞著兩人奔湧著。
上岸後,長良問希跳海時是否會害怕。希說跳進海時她也會害怕,但正因如此,才要去做。
不因為害怕所以去逃避,而是儘可能去抓住自己選擇的機會。
這時已經能明顯看出成長的主題了:儘可能去做出自己的選擇,去實現自己所希望的。
之後長良漸漸打開心房,即使中途遭遇了幾次挫折,但世界一步步地在變好,他們也慢慢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呼應了青春的成長這個主題。此後,陽光明麗,一如初始的夏日在眼前,他們回到了現實世界......
才怪。
正當我們以為這是純粹關於自閉少年成長,跨出心理陰霾,迎向充滿希望的明天時,導演在第六集狠狠地打碎了我們的期待,繼續把少年時的迷茫和格格不入的孤寂挖得更深,延伸得更遠。
世界和現實會充滿善意嗎?不,絕對不會。導演彷佛舉著鐮刀,在一聲凌厲中,劈向了我們眼前的畫面。
將成長中現實的殘酷和無比的失落情緒展現在我們面前。
(1~5)總結:
前面五集,長良的性格反映著的是身為少年的自卑、不成熟、軟弱和消極:沒有什么規劃和遠瞻、沒有足夠的勇氣和信心、沒有什么值得紀念,也沒有什么值得期待。如果把我們的人生中的迷茫和孤獨極端化,就是長良這樣。
長良是我們內心深處的投影,是被我們漸漸淡忘卻仍盤踞在心頭的陰影,所有的軟弱和麵對未知的害怕都通過長良展示給我們看。
長良,是成為大人後的我們,那個尚未結束成熟的內心,是所有人過去和現在的未完成式。
我們是長大了,但是所有人都成長了嗎?
長良心中真正的成長是什么樣的?
這一期先談到這,之後將繼續研究6~12集的長良的蛻變和那不太完美的成長,屆時也會將以上的疑問全部解決。
2021.1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