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存在與純真

    在我構思這篇小文的時候，我禁不住想：當巴魯和希達長大後在肯得亞山谷生活的時候，他們會怎麼回憶他們年少時的冒險？在年老時，他們會怎麼向兒孫講訴他們的故事？或許他們會從肯得亞山谷的歌謠唱起：

……根要紮在土壤裡/跟風一起生存/和竹子一起過冬/和鳥兒一起歌頌春天……

一、天空之城與大地

    天空之城拉普達是男女主角相遇的契機：巴魯的父親曾經在天空中見過天空之城，而希達則是拉普達的公主。因海盜和政府針對拉普達的行動計劃，希達依靠飛行石的保護而落入礦山小鎮，整個故事圍繞著不同角色對天空之城的追尋而展開。可以說，“拉普達”（Lapuda）是“大西島”（即亞特蘭蒂斯）這一傳說或文學形象的變種。相傳大西島是擁有高度發達的史前文明的古老城邦，後來因為自然災難毀滅，最終沉入海底。影片中，拉普達的特點與傳說中的這個神祕島嶼極其相似：（1）拉普達本身就是一個漂浮在空中的大陸（與海島相對）；（2）巴魯和希達剛進入拉普達時，影片中有一個畫面是巴魯看著水中的魚，發現水下埋藏著整個城市（映射沉沒的大西島）；（3）拉普達科技高度發達，尤其是能源系統（飛行石）。

    《天空之城》高明的地方在於將“大西島”這一傳說形象改變為漂浮在天空的大陸，從而緊緊扣連影片的主題。那麼，這一主題是什麼？在宮崎駿的動畫中，一個持續的主題便是處理人與自然的關係。而在《天空之城》中，這一主題的意思非常明晰，並在影片由希達講了出來：人的生存要紮根大地。“大地”作為自然整體的一個象徵，意指著人的生存根基。漂浮在空中的拉普達，依傍著大樹而創生，甚至建有花園，一切都在追尋大地的氣息。但對於拉普達人來說，存在的根基始終還是失去了。可以想見，這就是拉普達王族下落大地的原因，從而開始了拉普達王國七百年的沒落與消失。

二、天空之城的兩個面向

    影片中為我們呈現了天空之城的兩個面相——毀滅與生命，分別由巴魯、希達和穆斯卡揭示出來。巴魯和希達進入拉普達的時候，首先去到的地方是頂部的花園。在這裡，機器人和花草樹木、鳥類和諧共存，洋溢著生命與自然的濃郁氣息；而穆斯卡進入拉普達首先尋找的是能源系統和武器。對於穆斯卡來說，拉普達僅僅意味著征服的權能。

    當巴魯和希達決意要念出毀滅咒語的時候，巴魯和希達真正領悟了生命和存在的實質，相應的，象徵毀滅的拉普達的底部武器崩壞脫落了。最終，拉普達的大樹和花園始終漂浮在天空之上，永久地注視地上的人兒。

三、純真與惡

    男女主角都是十多年的少年，兩個人的生活本來極其普通，命運卻因拉普達而改變。一開始，影片是三方勢力的較量：巴魯和希達（外加礦山小鎮居民）——巴朵一族（海盜）——政府和軍隊。而在影片後半部分則轉換為兩種勢力的較量：巴魯、希達和海盜——政府/軍隊。即從一開始的三方相爭到善惡的二元對立。但善惡在這裡並不是在日常意義上分明的：海盜一族是面惡心善的（女頭領的設定與女主角相對），反而是那些應該保護平民百姓的政府和軍隊在不斷作惡。

    我們還可以在不同角色對拉普達的感受和設想中，分辨出不同他們的特質：軍隊和海盜只是對金銀財寶感興趣，雖然一善一惡，但他們就是普通人；政府大佐穆斯卡（其實也是王族後裔）意圖染指拉普達的毀滅力量，他是擁有徵服欲、追求權力的暴君；而巴魯和希達則代表孩童的純真，他們眼中的拉普達是一個鳥語花香的世界。最終，孩童的純真克服一切惡，這就是童話的實質。

    最後我想說的是，天空之城的音樂遠比影片本身更為人所熟識，久石讓的曲子豐富了整部影片的厚度。《天空之城》的主題音樂彷彿是一把鑰匙，每當聽到的時候，瞬間就打開藏於心中的感情和記憶……

    “在天空的那座城 有小野花飄香 鳥聲似歌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