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幻像而始,穿越浮生眾生相之後,又回到幻象,回到幻象的破除。然後隨之又進入新的輪迴,而輪迴的開始,又是幻象。真實,是不可能存在的,我們必須與幻象和解,承認那種徹底無根的存在狀態的先行性,承認那拉康鏡中完整的自己不過是破碎的藉助於他者的認知碎片靠想象粘合起來的虛構整體,任何幻象都不是歸宿,我們沒有歸宿,而那失去歸宿的地方,才某種意義上是我們的歸宿,才是我們真正應該鼓起勇氣出發的地方。想起兩年前自己發的一句話“Although fantasy is not reality, reality is hopeless without fantasy.Fantasy born and fantasy bred, reality must respect highly fantasy, otherwise it will get rot gradually in its hopeless itself.”我覺得現在看來,依然很好。妄想與幻象不徹底是虛妄,只要我們能夠時刻認識到,幻象就是幻象,而世界,就建立在幻象之上,沒有真實,但需要隨時打破幻象的執著。在虛無的廢墟上,不是沒有重建的可能,妄想是過度,但清醒的有節制的想象則帶來改變和生成,“超越與拯救盡歸有節制的想象”,這是兩年前的另一句話。每一次輪迴都是不同的,每一次輪迴也不是首尾相連的,輪迴之中有它的奇點,那乍看是一個烏托邦,但其實,駕馭得好,則時刻是將我們拯救於虛無的異託邦。
今敏的製作依然現象級,對於日本乃至人類現代社會的精神狀況有極其深刻的洞察和反思批判,反映了太多現代人的“偶像崇拜”和“自我欺騙,自我逃避”的情況,“Maromi”和“棒球少年”只是這種虛弱幻象的一體兩面,一種靠建立一個偶像,另一種靠“拆解”(擊殺)生活的觸目的真實與各種鬧心的煩惱與焦慮。結局稍微有些草率,不過如果是將其視作一個開放的設問而不是封閉的結論就很好了,可以直接關聯到尼采的永恆輪迴,其實也真的感覺“永恆輪迴”呼之欲出了。動畫能到被駕馭到這樣的地步,用電影完全不可能的手法去談討人類的精神,達到這樣的深度和廣度,今敏在我看來是完全可以進入人類影像史金字塔頂端的導演。看完之後,也宣告了最近的一個觀影週期的告一段落,修整一下,可以去閱讀文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