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來處，大悲大喜，最好的結果就一定是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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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年臨出發來美國之前，聶神給我發來了B站的一個鏈接，動畫名叫混沌武士。他和我說飛機時間挺長的，無聊的話推薦你用這個打發時間。

聶神的品味一直是個顯得有些另類的存在，他沉迷於手冢治虫那個年代的畫風，熟讀蘇俄時期的哲學，也曾經在考場作文上用尼采的視角寫了正反兩面作文紙的神乎其神的文章。所以聶神的推薦，我從來不敢用打發時間的心態去看。

這個動畫我用了大概四個月才看完，因為我漸漸發現這片子要認真看，甚至要經常倒回去看。這個看起來充滿著無厘頭劇情和不靠譜主角的故事，卻從頭到尾在給我們講著直戳人心的亦寒亦暖的故事。這是一部公路片，江戶時代女孩風在一片混亂中認識了兩個浪人武士無幻和仁，他們劫了法場、遇見了假幣、被賣到妓院、保護了外交使節、抵禦了外族入侵也一路被追殺。整個路途大悲大喜甚至是雞飛狗跳，而他們出發的目的只是“尋找向日葵香氣的武士”這樣一個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目標。

如果說這部動畫是一曲音樂的話，那么這一次渡邊信一郎用的自然是hip hop。無論是從片頭片尾還是配樂的插入都彰顯著渡邊對於音樂的極高品位，而且不僅僅是音樂層面，整個劇也貫穿著hip hop風格。比如兩個後輩爭奪老大地位竟然是通過塗鴉大賽；美國人入侵怎么分出勝負？打場棒球比賽！鎮子上的小混混泡妞的出場方式也是要來一段說唱；甚至到最後連路人說話都要帶兩個“呦呦”才算說完。渡邊將這部作品極盡風格化甚至用江戶浮世繪畫風加上hip hop的節奏感這種衝突做出了我至今看過的最有生命力的動畫。

混沌武士之所以能夠成為神作，優秀的人設、動作、配樂和節奏只是一方面。最有價值的還是它傳遞出來的內涵。動畫開始是從一場混亂的小酒館打架開始的，隨後風去劫了法場救出這兩個鬧事的武士，這樣一個混亂不堪的相遇就造就了三人接下來一路上的旅行。如果不是日後被追殺以及那場篝火邊的長談，我們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無幻和仁這兩個看起來很善良的浪人都有著不堪回首的過往。對於武士來說，他們可能就是有著全江湖的仇敵一樣的故事的人。

不問來處，三人可以摒棄掉各自的過往，單純地重新認識，一起去相處。經歷過旅行的人都會知道，路途上的萍水相逢不僅會帶來的是無限的驚喜，也會是幫助你重新認識自己的契機。我不知道風對他們倆有沒有產生情愫，也不知道風到底更喜歡哪一位。但當仁痛快地答應和盲女離開的時候，風那時“我還以為你會拒絕”的表現，竟也讓我鼻子一酸。

“去尋找向日葵武士”，看著看著我甚至在想哪怕沒有這個目標他們也會繼續走下去吧。因為一路下來，就會漸漸發現真正驅使著他們不斷往前走的動力不再是去找向日葵武士，而是因為他們仨在一起走。這不是那種愛情或是友情，而是旅人之間的相互信任和寄託。到最後的時候，我真的不希望他們找到向日葵武士，因為這不僅會解開那段沉痛的過往，還意味著他們的旅途將會結束。

故事的結局，終於找到向日葵武士的三人行將分別。他們各自站在一條岔路口上，互道一聲珍重，互問一句後會有期，就這樣各自又踏上了自己的路。我也擔心過會不會有誰會死去，我也擔心過會不會風和誰會一起走。但渡邊信一郎沒有讓我失望，這樣雲淡風輕的結局就是我們希望看到的。這個動畫不是給小孩子看的，經歷了那么多大悲大喜的故事後，各自獨自一人踏上自己依舊平凡的路才是現實的世界。

這才是成年人的世界，我們相逢、我們經歷、我們道別、我們依舊孤身平凡。這就是我為什么喜歡混沌武士結局的原因。我不喜歡你的名字和後會無期的結局，happy ending只能讓觀眾感受到甜，但永遠無法與觀眾共情。如同我很喜歡的電影LA LA LAND一樣，故事的結局我們相視一笑，就讓那段過往埋藏，然後繼續自己的平凡好了。

近年來我們總是在誇耀神作頻出、名作之壁這樣的時代，但其實那些反工業化的動畫才是我們真正值得細細品味的神作。浪客劍心、混沌武士、星際牛仔這些佳作無疑是當下墮落的動畫界無法逾越的標杆。所謂靈魂和精神內涵，再多的銷量也無法夠到這個差距。

我覺得我寫再多也無法說清這部作品的優秀和值得去看，以及這部作品讓我對於渡邊信一郎更多的瞭解和尊敬。看動漫也有八年了，特別慶幸自己在這個年紀找到了這部名作遺珠，也慶幸自己沒有因為年少無知而錯過這部作品的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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