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之子》中傳遞出的左翼思潮暗線

原文寫於2020年8月22日，是我關於政治哲學的系列筆記《為什麼左右是偽命題》中的一篇。可能以後會把這篇擴寫一下。

左和右是挺糟糕的標籤，除了“白左”這種有明顯指代的東西，我不喜歡用這些詞來描繪具體事物。其概念最初用於形容保守派與革新派之間的關係，但在今日這些詞已經被汙染爛了。實際上，一個人在經濟、政治和文化甚至一些具體政策上的觀念各有不同，並不是劃分成兩個陣營就能解決的。

但是，既然從事實上講，輿論場中人們的觀點被分為了兩極，那這就一定有它的道理。一方面，說明人存在把事情分為兩邊來站隊的本能；另一方面，說明社會上確實有兩種主流思維模式。

當代的左右一般是這樣劃分的：左象徵著平等、激進、進步和包容；右象徵著公正、保守、反動和秩序。左和右都以自己的方式陳述著自由，左更強調文化和政治權利上的自由，右更強調經濟活動競爭中的自由。

為了輕鬆地兩極化這種思考，在這樣的語境下，兩個標籤其實還可以更簡單粗暴地符合時代特徵一點：左象徵著自閉死宅下等人年輕人，右象徵著活潑現充上等人中年人。年輕人不瞭解世界的運行規律，更追求理念上的絕對正義，容易傾向左邊，是很常見的事。反過來，人越發瞭解世界的運行規律，就越能容忍右邊的一些觀念。

從18年開始打工起，我確實意識到自己的思想越發右轉。一件讓我突然感覺自己不再年輕了的事就是，去年看了《天氣之子》，我看完之後只有兩個想法：1、就真的我談不了戀愛大家都別活？？2、社工和警察做錯了什麼？？《天氣之子》著實中二，總體評分也不高，新海誠試圖做出突破，共情小鎮青年和邊緣人士，把左翼革命的念頭陰搓搓地埋在劇本里。但買賬的人沒那麼多，畢竟願意去電影院為愛情故事貢獻票房的人，大抵還是那種會對《你的名字》買賬的那種現充。

當然，誰都年輕過。我也知道新海誠想說什麼。他想結合時代背景地，再討論一個其實早就過氣了的問題：下等人單憑一個愛到底能做到什麼。這種思路就很有二次元氣息，同時也是各種媚男galgame的核心精神。為了能表達對這種愛的力量的認可，作者賦予了主角團決定千萬人命運的能力。其實這也是左翼文青，不，所有小張獻忠們的共同願望：不合理的世界應該因為我的意志而爆炸。這種心情可以理解，但總是這麼思考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總不能因為有個愛就什麼正經事都不做吧……

半個世紀前的“左”，本是極具戰鬥精神的理想主義者的代名詞。暫且不論理想主義的結局如何，可惜的是，在當代，左邊的群眾連這種方法論都失去了，甚至白左本身就成為了寄生於體制之上的奶頭樂的代名詞。自由左翼人士和自我感動風格文藝作品受眾的高度重合讓我認定，在年輕人中，確實存在這樣一種以懼怕社會秩序，拋棄個人責任，抗拒市場檢驗，表達過剩的自我意識為扭結的思潮，它可以被理解為一種典型的“左”。但比起扣上“左”這樣粗糙字眼的帽子，理解人們對具體的秩序、責任、市場規則與自我實現的看法是更有價值的命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