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寫寫


3樓貓 發佈時間:2022-07-17 01:51:01 作者:輸入暱稱 Language

在室友推薦下刷了N遍《乒乓》,自此進入湯淺政明的大坑。今天終於補完了《獸爪》,讀書狀態不佳,隨便寫點東西,只為收心而已。不過感覺為了湯淺政明節操已經掉光了。

獸爪是一部給人很大詮釋空間的作品,換言之,就是可以腦洞還以腦洞,所以下面的話姑妄說之,姑妄聽之。要想全面分析作品勢必會導致我無法畢業,因此僅揀選幾個角度,以見一斑而已。

故事框架

上古時代,一個男人因為解救被獻祭的女人,雙雙被上天詛咒,成為了擁有獸爪的食人鬼。兩人艱難生存,從此世間便人鬼雜處。愧封劍是一個祕密的團體,對食人的惡鬼施以懲罰,但又絕不濫殺無辜。愧封劍實際上是修道的團體,從外在看,他們消滅人世間的魔鬼,從內在看,不過是安頓內心的獸爪。愧封劍珍惜這一傳統,後來卻被想要融入現代世界的弟弟無意破壞。滅鬼成為了交易、工作,要計算產量和效益,團員通過服用禁藥提高能力……企圖走向公眾,為政府收編的愧封劍,就此遺失了作為修道術的密義。

《莊子•盜跖》中論說“盜亦有道”,“夫妄意室中之藏,聖也;入先,勇也;出後,義也;知可否,知也;分均,仁也。五者不備而能成大盜者,天下未之有也。”即便是俠盜片,我們看得也不僅僅是盜竊的技法,而是俠盜團體背後的精神心術。這個世界可以看作是不同心性德行之人相互遊戲交往的舞臺,遊戲的種類在變化,但心性總體的規模卻相對穩定。這是經典所以至今可以常讀常新的重要原因,知識可以不斷廣大精微,人的心性卻不可如此觀。從心性來理解,人與鬼無非是此在的陰陽兩面。

獸爪是有力量的,既能夠保護自己,也能夠傷害他人。食人鬼平素與人無異,但在受到攻擊和傷害時會變成無腦而狂暴的野獸。這自是人之常情。如果僅僅如此,那麼獸爪也就毫無新意。除此之外,在動情的時刻,快樂的時刻,他們也會成為野獸。女主會在動情做愛時變為野獸,一開始出現的食人鬼聞到金錢的味道會變為怪獸,女主的前男友(他已是明道之人)聞到花香會伸出獸爪。執著於第一的武士修煉獸爪,自斷人類的雙臂,這便是與獸爪相應之象,即便天生為人,也帶著利爪了。誰會沒有獸爪呢?認識到自己因何而起獸爪,便是走在修道之路上。

因此,整個故事的框架可以如此看待,有人受到內心與外界的誘惑,成為帶有利爪的野獸,也有食人鬼通過後天的修行能夠自由控制殘忍的力量,而更多的是人鬼雜處之人,一念為善,一念為惡。不同人會發生不同的故事,有人追隨盲目的力量,也有人希望認識自己的天性,有人希望於外在的救贖,也有人不斷反躬內修……雖然故事是有限的,但其相應的世界非常廣闊。愧封劍與食人鬼大哥(忘記名字了,就是女主的前男友,= =)都在做同樣的事情,那就是通過修行化陰為陽。一般而言,斬斷獸爪,便會死去,也失去了行動的能力。如何帶爪生存,便是磨刀功夫。殺人之刃可以變為繡花之針,繡花之針在關鍵時刻也可以成為護人的利器。瘋子老頭和他的高個兒子恰好成為了對立的象,前者因為狹隘的心性(與悲催的經歷)不斷追求強大的力量,即便頭離開了身體,也還是為頭腦的獸爪所控制;而後者擁有巨大的身軀,卻如同老子筆下的嬰兒,能夠自由控制自己的獸爪,用它調戲老闆,輕撫鮮花。此段與《伏虎羅漢證道記》(又名《Life of Pi》)相通。老虎與獸爪不能夠殺死、斬除,只能夠修持、安頓。老頭與兒子都在塑造純粹(所以“完滿”)的世界,不過老頭化陽為全陰,如果世界上都是獸爪,便不需要人鬼相爭;後者化陰為全陽,有獸爪便是無獸爪,不起任何虛妄的念頭。然而大部分人在陰陽人鬼之間,情之所在,正在此輩。

最後一集,借老頭之口接連用典“無無明,亦無無明盡”(《心經》,可能是翻譯的原因,但意思應該是通的)和“莊周夢蝶”(或者黃粱一夢),湯淺政明能夠做出這樣的動畫,離不開這些思想的相應。

人鬼之戀

認識自己(即改變自己;成長)是這一動畫的線索之一。愛情無疑是離開自身而認識自己的典範道路。【不行,我要先查下幾個主角的名字……終於找到了。男主叫俊彥,女主由香,女二利江。】細節的浪漫就不用提了,只談男主比較渣的一段。

由香是俊彥的初戀,或許正因此,他能夠把能量都交付給她,為了她離開愧封劍,四處流浪,其中多少是有一點點盲目的。第二集俊彥說只看見由香的優點,由香說,那是因為我還希望你喜歡我,沒有表現出全部的自己罷了。第八、九(包括第十)集關於兩人感情的描寫實在動人。俊彥與由香有了嫌隙,做愛中由香控制不住自己又變成野獸,俊彥逃出廢舊的摩天輪。冷靜下來的由香心中難過,獨自離開散心。喜歡俊彥的利江(就是那個大胸妹,我在寫什麼,好羞澀,= =)找到俊彥,和他在摩天輪中發生關係。粗魯好玩的湯淺政明用胸大胸小為譬喻,來表現認識真實自己和接受他人的成長之路。愛情的道路是漫長的,每一個許諾背後是無數的修行。不是這樣的人,便無法收穫這樣的愛情。因此愛情就像道一樣,人人都在談論追索,但每一次愛情的顯現都不相同,情聖已死,寶典既焚,只有在愛情中認識自己的獸爪,也才能理解愛情。動畫中,湯淺政明用小胖子隊員的經歷來打破幻想(對某一具體愛情的迷執),實在是禪宗妙筆。

在逃生的路上,由香追問俊彥,
“反正你只喜歡胸大的年輕女人嘛”
“那是一個錯誤,對不起”
“別道歉,你舒服過了吧,一臉輕鬆 “
“……”
“別不說話,解釋幾句嘛…說只喜歡我啊”
“我喜歡的是由香“
“沒感情,到頭還是喜歡胸大的吧”
“不,和胸的大小沒關係”
“真的?討厭大的?”
“說不上特別喜歡”
“不行,你怎麼就是不說你喜歡小的呢”
“嗓子要乾了,別說太多了”

可恥地引用了這一段。俊彥當然知道由香和利江是不同的,或許他還沒有特別清楚,所以遲遲不能夠正面迴應由香;或許,這樣的發問只能用行動來回應,而非言辭。至少這樣的猶豫卻是誠實而可貴的。胸的大小和任何其他事物一樣,學歷,長相,身高,家境,氣質,“自然”是可以用來猶豫比對的,但“自然”也可以是不必用來猶豫比對的。後來他們遇見了年老的夫婦,在水天如鏡的鹽湖上,他們談到水中生長的微生物,爺爺說,“何處都有生物,各有其適宜的環境”。言者無心,聽者有意。

奶奶問,“你們是夫妻吧”。俊彥說,“是的”。簡短而尋常,由香為此一驚。奶奶又問由香,“你懷孕了?”
“您知道嗎?“
“果然有啊”
俊彥自然地接過話題,“對,她懷了我的孩子”。由香又是一驚。看出驚訝的奶奶似乎知道由香並沒有告訴俊彥,便笑著說,”我問太多了?”
“沒有”
“我們很高興”
“啊,太好了”

俊彥沒有辦法直接回答由香的追問,在這時自然地表露心聲。粗獷的畫風下,如此細膩的故事,讓人感慨良久。

軟弱的俊彥後來在便利店又翻閱開色情雜誌,與其說他念念不忘“大胸”,不如說他還在理解自己的獸爪,小心翼翼地想試探自己,試探自己到底是怎樣的存在。這時老頭的出現才真正驚醒了俊彥。“你配不上她!”

由香的前男友也是食人鬼,由香開始一直跟隨著他,言聽計從。後來漸漸瞭解到“自我”,選擇離開他而和俊彥在一起。她的認識與修行都在動畫的陰面,和俊彥的成長相互輝映,雖然沒有完全展現,但湯淺的意思已經在了。

湯淺的動畫中,每個人物都是豐富生動的,因此很難一語道盡。好的故事和文本能夠引發不斷的解讀,這是存在之趣,讀者之勞,更是作者之功。

感覺寫到這裡,已經不想再寫下去了。就這樣。

p.s 晚上又看了前三集,細節理解的更多,更覺得感動涕零。毫不掩飾對湯淺政明的膜拜,他的每一部作品,除了最早的小新和小丸子我都看過了,每一部都如此精彩,實在是難得。





動畫信息

獸爪
中文名:獸爪
原 名:ケモノヅメ
又 名:Kemonozume
首 播:2006-08-05(日本)
IMDb:tt09280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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